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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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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了吗,沈家去温家上门提亲了。”
“沈家?朱雀大街那户?”
“可不就是吗,说来这沈家也是荤素不忌,那般女子竟也能去求娶。”
“求的是温家大小姐?这两人?哎哟,造孽啊!”
时值三伏骄阳天,正午时分暑气正盛。
一抹青碧色的身影急急穿过抄手游廊,往尽头的西苑走去。
着一身素衣的乌发女子,侧卧在青玉珊瑚美人榻上,手里拿一柄白绢绣半莲漆柄团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丝丝缕缕的香风让人昏昏欲睡。
“姑娘,姑娘!”
尖利得有些刺耳的呼唤声由远及近,美人峨眉为蹙,用丝绢捂着耳朵不愿去搭理她。
本就不甚牢固的房门被猛地推开,撞在墙上发出一声剧烈的碰撞声,那抹青碧色的身影像把旋风一般刮了进来,呱噪的动静随之而来。
“姑娘,不好了!”
虽说女子嗓音如黄鹂清啼,但阿芙觉得若是她遇上这般啼叫的黄鹂定会打死而后快,此时她便想打死耳边那只不得她回应便要喋喋不休的“黄鹂”。
阿芙忍无可忍的松开双手,袅袅娜娜的扶着榻坐起身,软糯的嗓音婉转多情,形若桃花的眼微阖,似醉非醉的睨着她:“桑柔,你怎的这般呱噪。”
称作桑柔的青衣婢女,顷刻间噤若寒蝉,双目失神的瞅着阿芙,即便是她打小就开始伺候大小姐,恍然间惊鸿一瞥时,也会被惑了心神。
阿芙尚未及笄,便已经出落得如花似玉,人如其名般,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芙蓉。
眼前的阿芙,一头柔顺的青丝将散未散,光洁的额头贴着一枚梅花形云母花钿,细长微挑的柳梢眉下,是眼尾上翘似迷似醉的桃花眼,眼下恰到好处的生了一颗嫣红的痣,脂粉未施的脸颊透着粉。
见桑柔已失了神,阿芙有些不悦,便自己扶着一旁的杌子穿上缎子鞋,提着裙子要到外头去。
桑柔这才回过神来,忙拦在阿芙前面不许她去:“姑娘,不好了!”
“你净在这大呼小叫,也不与我说怎的不好了,”阿芙拂开她拦在面前的手,柔若无骨的往门板上一靠,眼皮也不抬。
桑柔有些讪讪,心中却想:人越大倒是越来越难伺候了。
自觉被落了面子,又做一副揪心的模样说:“是沈家的夫人来府中替她大公子求娶您,姑娘可别贸然去前院才好。”
阿芙眼里闪过一抹亮色,心跳剧烈如擂鼓,脸颊上按耐不住的飞起一抹红霞:终于来了。
桑柔并未曾注意什么,仍在自顾自的说:“听说沈家那大公子脾性乖戾暴虐,又是在禁卫军任职,时常带着一身血水回去,而且他院子里隔两三日,便会抬出好几具血淋淋的尸首。”
“哦?你还知晓什么?”阿芙饶有兴趣的瞧着她信口胡诌,当真是如同前生一般不遗余力的哄骗她,唬得她真以为沈家便是一片狼虎之地,好一个忠心耿耿的丫鬟。
倒也是双管齐下,桑柔这边把她连哄带骗的吓了一通,二房那边便出来个对阿芙一见倾心的表哥。
那纨绔倒生了张巧嘴,诓得她真信那所谓的一生一世一双人,二房那温落芝更是在母亲面前说尽了那人的好话。
二夫人华氏信口开河,直言沈家如狼似虎,定然会寻法子抢娶阿芙,若不早做准备,怕是不妙,逼得母亲倾尽了大房的银钱,送她去北地成婚。
这桑柔却没跟着去,口口声声老子娘来接她回去嫁人了,却待阿芙一离开温家,便拿着卖身契揣着银钱,包袱款款的嫁给了二房手里一家粮铺的掌柜,安安稳稳做她的掌事娘子。
那纨绔却在半道上夺了阿芙的银钱,将她扔在北地受尽了苦楚,直到再遇到沈云谏。
也怪阿芙蠢,同一屋檐下十余载,未曾察觉真正的狼虎实则一直便在自己身侧。
桑柔见阿芙仿似信以为真,心中窃喜,加把劲儿的鼓吹道:“那沈家大公子非但生的面目丑陋,还有天残,尤其喜爱虐打女子,姑娘可万万不能嫁给这般人。”
阿芙听了她这番“掏心掏肺”的言辞,当即是拂掌言笑,若非她早已换了瓤子,怕是仍旧会被她这番模样给哄骗了去。
“你是我跟前的大丫鬟,平日里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你的耳朵倒是机灵,竟能知晓这么许多。”
桑柔一噎,心下便有些惊慌,勉强安慰自己冷静下来,讪讪一笑:“我,我不过是听我族兄说的罢了。”
阿芙似笑非笑的看她:“哦?你那族兄是何时来的?我怎么不知晓?你去看望你族兄可与我通禀过?”
桑柔被阿芙的眼神迫得呼吸急促,捏了捏汗津津手心,强撑起笑脸,说:“他,他时常过来看望奴婢的,二门伺候的婆子都是知晓的,不过是一来一回的事儿,便不想打扰姑娘午憩。”
“原来如此,你那族兄妄议朝廷命官,你可知该当何罪?”阿芙往她面前走了两步,那双桃花眼细细的观察这桑柔的模样:“你说,你方才讲的话若是被沈大公子知晓,会不会将你所说的在你身上如数施为一遍?”
桑柔瞪大了双眼,细看身上竟有些微微发颤,发髻上的金钗闪闪发亮,惹得阿芙晃眼。
见阿芙的视线落在她发髻间的那支金雀钗上,桑柔心底猛地一跳。
还不待她反应,阿芙已经伸手抽了那钗出来。
桑柔下意识伸手要去抢,却被阿芙侧身躲了过去。
心里鼓起的勇气顷刻间消去大半,惴惴不安的收回手,揪着自己的衣摆,一面对阿芙赔着笑脸。
“这是奴婢前些日子自个儿去金店打的。”
阿芙饶有兴趣的将这钗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是吗?你又何时出府我怎么不知道?桑柔你胆子当真是不小啊?”
看着看着,阿芙便掩唇笑出了声,朝外头喊了声桑枝,一个团团脸着绛色盘扣对襟比甲的小丫头探头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