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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 2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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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红色的绸缎挂在广阔的天空,染红无际的大海。夕阳之下,地平线之上,几只海鸟扑棱着翅膀低低地盘旋,一旦锁中目标,它们锋利的爪子将迅速略过海面,穿透鱼儿的鱼鳞、内脏、身躯,直到它们挣扎着化为嘴里的一块肉。
塞西莉亚睁着干涩的眼坐在岸边观察它们,“啪嗒”一声,她头顶细长的果树掉下一颗红色的果子。果子在她的裙面翻滚,恰好落在她洁白的手心。
她抿抿干裂的唇,一口塞进嘴里用牙齿咬碎,汁液“唰”地爆开,她却皱着脸把它吐掉,好苦,真的好苦,苦得她想吐。
塞西莉亚发觉自己又想哭了。懦夫、胆小鬼、不可以,她骂自己。约瑟芬已经被抓走,她却没有,她没有资格哭。
她要找救援,她要等船上的魔法师来,她要告诉他们一切。可是在浑身湿透的情况下,她已经吹着海风从中午等到了傍晚,她感觉虚脱无力,又冷又热。恶魔在她体内四处游荡,一旦她放松警惕,等待她的将是死亡与腐烂的身躯。
或许卡莱尔说错了,她没有死在海里,而是死在岸上,她死后成群结队的小小鸟将来分食她的腐肉、螃蟹在她体内做窝、海龟也会将那雪白的蛋产在她的胸腔里,等来年孵化,她仅存的毛发与牙齿将被破壳的小龟带回海底。或许小鱼会误把她的头发当成海带分食?她戏谑嘲弄地想。
塞西莉亚,镇定点,不要这么消极,身体里有个声音告诉她。塞西莉亚一愣,她隐隐约约记得落在海里之时,有个婉转哀伤的女声告诉她——要努力地成为她?
是她的臆想还是确有其事?脑子里迷糊糊的仿佛是一锅煮烂的南瓜汤,她伸出勺子想舀南瓜肉,结果舀出的却是一勺脏乱的盐巴,除了咸和困惑,什么都没带给她。
塞西莉亚甩甩头,捶捶酸麻失去知觉的大腿,扶着细小随时能被折断的树颤抖地爬起来。到后面的村庄去,寻求他们的救援,在此之前,要先在海岸上做标记。她回头观察沙滩,发现即便离陆地最近的沙子都呈现一种潮湿柔和的状态,涨潮会覆盖整个沙滩吗?
不管了,最起码先把记号标上去。她把自己厚重的羊毛裙子和吸饱水的外套脱掉,在心里预估了下,准备赤脚走到陆地上。但仅仅跨出第一步,她就两腿发软,大海夺走她力气的同时,似乎也抽走了她两条腿里的肉与白骨。没过一会儿她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不行,还不行,倒在这里我会死的,我还不能死,塞西莉亚心想。
海水拍打沙滩的声音刺激着她的耳膜,她走到一半,实在没有力气一头倒了下去,她大口喘息着,感受着沙滩的温热,觉得自己做了个愚蠢的判断。
视线越来越模糊,她也越来越困。
睡吧,孩子。天堂的声音在召唤她,睡吧,等你醒来你会发现双眸将看清一切黑暗、双耳能听到万物心声、你柔软的手臂、纤细的腿,将充满力气……睡吧,塞西莉亚。
我不想睡,我会死亡。塞西莉亚痛苦地抓着喉咙拒绝。
不会的,孩子。我会守护你。
我该相信你吗?
为什么不?来自天堂的声音更加哀伤,我就是你,为什么不相信你自己?
你不是我。塞西莉亚在心里默默反驳,但她没有再拒绝,闭着眼慢慢陷入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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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您该醒了。”一道苍老衰弱的声音轻轻响起。
塞西莉亚缓缓睁眼,面前一片黑暗,也静得可怕。撑着手臂坐到床沿后,她发现自己浑身赤.裸,长发及腰。
“劳,怎么不点蜡烛?”她听到自己开口问。
“大人,您好不容易入睡,我不敢让烛光扰了您的好梦。”黑暗中,低沉沙哑的声音说道。
“好梦?”塞西莉亚笑了,“我从不做梦,梦是魔鬼,它会在悄无声息之间占据我的肉.体与灵魂,操纵我的四肢去干一些愚蠢的事。”
年老的声音没有接这句话。
“大人,新来的那个孩子情况不好。”
“无所谓,我有的是孩子,不乖的孩子就抓去给比勒尔吃,他一定很喜欢。”
“嚓”地一声,一道微弱的火光亮起,塞西莉亚只能看见年老声音的主人佝偻着腰去点蜡烛。从背影看,他矮小不堪,像只蠢笨的八爪蜘蛛。塞西莉亚怀疑,他隐在黑袍里的身体的确有八只手。
把火点上后,劳转身,一张脸也慢慢呈现在塞西莉亚面前。
十分丑陋的一张脸,像是一张粗糙的羊皮纸上,画了两只大小不一的眼睛,一个按在脑袋上,一个按在下巴上。没有鼻子,嘴巴在中间,横着占据了一张脸的长度。头上是密密麻麻被火烧过留下的痕迹,理所当然的也没有一根头发。
“劳,我真的不想看见你这张脸,你会吓到我。”塞西莉亚厌恶地说道。
劳站在烛光照不到的黑暗里,一言不发地低下头,用多余的衣袍面料盖在自己脸上,“大人,走吧。”
塞西莉亚起身,挑挑拣拣半天,选了件紫色袍子盖在身上。
劳拿着蜡烛走在前面,他走的很慢,带着她一路穿过长长的幽灵走廊,在一扇房门前停下。
塞西莉亚径直推开门,吩咐劳:“别进来,我要一个人。”
屋里很暗,她听到年轻男子微弱的呼吸声。脚下很黏,她知道这是他的鲜血,令人陶醉的血液。
他瘦得不成人形,四肢被打断,胸腔的骨头也被塞西莉亚一根根折断了。
塞西莉亚观望好一会儿才脱下外袍,露出姣好的身材,她蹲下去,抚摸着他瘦弱的身躯轻笑:“斯诺,你怎么又穿了衣裳?看样子你的手还没完全断。”她缓缓帮他脱掉裤子,钻进他的怀里。
“滚。”年轻男子低低地骂了声,却只能无力地看着塞西莉亚在他身上起起伏伏。
“你到底想要什么?斯诺?我已经把我能做的全做了,你为什么还不接受我?”塞西莉亚哀伤地问,她蓦地停下,试图去亲吻他冰凉的唇。
“我要你死。”黑暗中,斯诺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冷冷说道。
住嘴,住嘴,我不想听这些话,为什么你这么不乖,塞西莉亚挣扎着,疲惫与愤怒攫住她,她伸手,放在斯诺喉间。
终于,确定斯诺没有别的话要讲后,她无比失望地在他喉间割了条长长的口子,瞬时他的脖颈皮肉外翻,血液奔涌。
斯诺痛苦地呻.吟出声,“我要你死。”他又咬着牙说了一遍。“我发誓,有一天我一定砍下你的头颅为我的妻儿祭奠,你的心脏与血液将化为黑臭的浓汁,我发誓……我发誓!”
我不能让你如愿,你在试图激怒我,让我杀你,我不会这么做,塞西莉亚了然,她轻笑道:“你可真会让我伤心,斯诺,你太不乖了,不乖的孩子就要挨打。”她歪着脑袋思考,眼尖地发现斯诺眼中一闪而过的悲伤与决绝。
他以为自己要死了吗?他以为他可以得到解放?可惜,她偏不那样做。好一会儿塞西莉亚摇摇头,目露戏谑,调皮又残忍地趴在他耳边暧.昧地说:“但我不想那么做,我要把你养好,一辈子都留在我的身边。”
“一辈子哦。”她眯着眼睛笑了。“你反抗不了的。”
斯诺决绝的眼神消失,他宛若黑夜里潜伏的毒蛇,静静地凝视她。
“你会后悔的。”半晌,他扯着碎裂的喉咙缓缓开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