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9、初次共枕 ...

  •   百里偲年坐着没动,脸色却煞白煞白的。

      张芸擦了擦嘴边的水吼道,“陆远之!你别教坏人家夫妻俩!”

      陆远之这无中生有、暗度陈仓、凭空想象,带歪人可是有一套,只这种时候他还要义正言辞给自己辩解两句,“我哪有教坏别人,这是实话呀。”

      但是对百里偲年来说,哇哦,不得了,他还沉在自己的世界里,经陆远之怎么胡糟糟一点化,他似乎真的以为自己是搞明白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呢。他以为自己明白了,可算明白了!苌欢近来小动作不断,原来是这个原因!苌欢不喜欢他,但是馋他。
      可是想来有点怪怪的?

      奈不住陆远之还在跟张芸瞎掰扯,他在旁边听着。

      陆远之掰着手指头递到张芸面前,仔细的给张芸算,“偲年和苌欢,去年七月成的婚,现下连六月都没有到,何况他还有好几个月去了江南,压根就没在府上,你自己算嘛,这算下来能在一起的日子连十个月都没有,那还不就是新婚期!”
      张芸驳了一句回去,“有你这么算的吗?”
      陆远之反问,“怎么就不能这么算了?谁规定的?你规定的?这大唐的律法是你写的?”

      百里偲年在一旁听着他们快吵起来,坐立难安,起身要走了,陆远之连忙借口去送。
      陆远之把他送到府门口,又开始拿起腔调来,自做人师一般拍了拍他肩膀,“其实人生啊,别的不重要,自己开心才最重要。诚心给你一句,生前别管身后事,能浪几时是几时,尽管去浪。”

      百里偲年不太懂的样子。
      陆远之又去拍他的肩,“你呀,早日与苌欢抱个胖小子吧,如果是生个闺女,跟我家结娃娃亲也成,这事情啊,就这么定了!听我的!”

      “听你的?”百里偲年一动眉头去看他。
      “哈哈,你不知道,长安最近流行‘听我的,’还有别的说法叫‘学明明。’”
      百里偲年一皱眉头。
      “花酒你不喝,茶肆你不怎么去,自然不懂这些,”陆远之的手一指,“东边有个馆子,你去过没?里面有个老板叫明明,我可喜欢他了,除了邪魅一笑还有个拿手绝活,最喜欢说‘听我的’,他店里的伙计爱学,来来去去就在长安流行起来了。不过千万别在你家苌欢面前说,前日我在张芸面前说了句听我的,让我跪了两时辰搓衣板。”

      百里偲年不失礼貌的笑笑,表示不感兴趣,也不想学,然后走了。
      不过陆远之叉着腰看百里偲年走远了,今日这话题一说,他就觉得心里不安生了,特别是钱袋子的钱,似乎也不安生了。
      是时候重出江湖了吗?
      虽然江湖早已经没有他的传说,可是挡不住他对那边江湖爱的深沉啊。
      陆远之使劲抹眼睛挥了一把泪。

      想来想去还是有些不开心,百里偲年走到一颗槐树底下,拿着陆远之给他的扇子用扇柄戳在槐树皮上,皱眉嘀嘀咕咕念叨,“不喜欢我,还馋我……”
      五月末尾里日头最盛,日光透过树叶缝隙,影子在地上明晃晃的,也是槐花开花的时节,一簇一簇白色的花挂在树上。
      他已经微微撅着嘴,盯着树皮用扇柄转着圈戳着,很苦恼,“不喜欢我还好意思馋我……”连念两遍又说,“不喜欢我的话,就算你再馋我,我也不会跟你那个那个什么什么的……”
      头一次他还能这么恼自己,要这盛世容颜有什么用?不让别人喜欢自己却能馋着他。

      而就在这日晚上,陆远之在长安某知名花楼,开启了他重出江湖的第一步。
      站在二楼握着手中的银票一挥,楼下的女子还有好些香客都跟疯了一般去哄抢,整个楼里都闹腾得起劲,疯狂尖叫。

      银票哗哗落下,就在陆远之还沉浸在这种久违的,被簇拥的感觉里时,“嘭嗵!”一大声巨响,花楼的大门被人无情踹开,来人是个女子,身后跟着一众侍人,一股怒火熊熊燃烧,楼内众人通通瞠目结舌。
      那女子不急不慌,从身后抽出一个崭新的鸡毛掸子,动作熟练。
      然后她仰头看着,陆、远、之。

      陆远之脸上的笑还没散,定睛一看吓破了胆,见鬼了!
      见鬼了!见鬼了!居然是张芸!

      “见鬼啊!”陆远之尖叫了一声,随后迅速扒开人群准备逃走。

      张芸在下面用鸡毛掸子指着陆远之,气汹汹跟身后的人吩咐,“把陆远之给我拦住了!
      接下来就是楼里的人看热闹,不少人看得发笑。

      只见陆远之冲到一个厢房里,打算跳窗逃走,一只腿刚迈上去,一个待从抱着他腰嚎啕道,“公子你别去死呀!跳下去会没命的呀!被少夫人打一顿顶多就是半身不遂!”
      “见鬼!你个傻子,你傻的吧!这下面是江跳下去不会死!被打才会死啊!”陆远之一边大声咧咧,一边双手扒着窗子口,还在使出吃奶的劲卯着脖子要往下跳,奈何这侍从疯魔一样抱着他腰不放手。

      只见他大吼一声终于要跳下去,却被另外两个赶来的侍从及时完美拽下。

      张芸清着嗓子咳两声,鸡毛掸子拍在手里慢慢走过来,走到陆远之面前,在他满眼求生欲之下,将那木窗子一拉,锁好锁扣,这才气定神闲看着陆远之,用鸡毛掸子戳着陆远之的肩头,“陆远之,长能耐了?啊?”
      陆远之哆哆嗦嗦跟个小鸡崽子一样,摇头。
      张芸勾唇,她嘴角三分漫不经心,还有三分讥笑,再加一两芝麻油,二两酱油……咳,严肃。
      总之张芸在心里,呵呵,男人,死样。

      双目不离陆远之,张芸用鸡毛掸子指着门叫待从们出去,末尾加了句,“把门给我带上,关紧了。”

      唉,陆远之人生里又一个难以忘怀的夜晚,就这么诞生了。
      还是在全楼之人的见证注视之下诞生的。
      虽不能窥见那厢房之事,旦听那杀猪般啊啊惨叫不绝,环绕于耳,也可想象到那皮开肉绽的场景和滋味。

      众人不得不为陆远之暗暗流泪一把,感叹他是个大好人大英雄,心中有大爱胸中有大义,舍身利民。在这个美好的夜晚,哪怕自己要遭受皮肉之苦,也用给大家送来银票和欢乐。
      明年长安的十大杰出青年,在场诸位若是不给陆远之投一票,那都是说不过去的,良心会痛的,好人一生平安……

      至于后半晚,陆远之揉着屁股一瘸一拐往家走,张芸还双手环胸在后面跟着,手臂里是把陆远之屁股打开花的那跟鸡毛掸子。
      走了一半距离陆远之咧嘴吸气,“我怎么就娶了你这个彪悍……善良温柔美丽无双的娘子!哈哈哈哈哈!娘子天下无双!”
      陆远之不断哈哈哈哈哈哈,犯着怂看面色不善的张芸。

      张芸哼哼一声,“我还想说,我怎么嫁了你这么个不上进的人呢?”
      又琢磨一会说,“你搞清楚,当年可是你爹娘踏破我家门槛,来求我做你们陆家儿媳妇,说非我张芸制不住你陆远之!”

      说到这,陆远之不免又暗中流泪一把。
      提起几年前的陆远之,第一个是“亳”,第二个当属“浪。”
      毫是挥金如土,浪却浪得洁身自好。
      陆太博和陆夫人眼瞅着不能让自己儿子再放浪,于是下定决心,一定要给他找一个门当户对的人做儿媳妇管管他,这便看中了张芸。
      找了这么个儿媳,陆太博和陆夫人是放心了,但对陆远之可就不是那么个滋味了。
      当年两人素未谋面,全靠指腹为婚,鬼知道他有多抗拒这门亲事,为此离家出走、绝食、上吊,可都没用,人家还是八抬大轿嫁进来了。
      新婚那夜,他手畏颤颤掀开新娘子盖头,看到新娘子脸那刻,他什么怨气、反抗的心思,都消了。因为这亲娘子生的还怪漂亮的,喜烛火红把她脸照得通红,显得羞答答的。
      陆远之内心大喜,原来娶了位美娇妻。
      但是下一刻,他的美娇妻对着他说,“跪下。”
      他眼睛瞪得铜铃一般问她,“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她站起来在他面前转两圈,“说我让你跪下,没听到吗?跪下,把这本家法给我念了。”
      然后她往他怀里丢本书,他拿起一看,封面赫然写着《家法一百零一条》。
      接着也不用说,陆远之跪在地上念了三个时辰“家法。”
      念完后他总结了一下,这家法只再说一个事儿:娘子是天!娘子是地!娘子天下第一!
      原来,娶的根本不是什么娇妻!是悍妻!
      当晚他趁张芸睡着后,气冲冲跑去敲他爹娘房门,喷着唾沫星子跟他爹娘哭诉,“爹!娘!她都不让我睡觉,你们怎么能这样呢?我还是你们亲儿子吗?有你们这样卖儿子的吗!”
      他娘跟他说,“怎么是卖儿子呢,见过卖儿子还搬空大半家产给聘礼的吗。”
      他爹在旁边点头。
      然后他慈爱的爹娘微笑着,砰的把门一合不再管他。
      至于接下来短短几月,在张芸轮番动用搓衣板子和鸡毛掸子的暴力管教之下,陆远之开始大幅度收敛自己的性子,他慈爱的爹娘又在暗地里表示,这儿媳妇跟儿子在一起,真是相得益彰,相得益彰啊,哈哈哈。

      想完这辛酸血泪史,陆远之托着他那金贵的屁股,小心挪到小摊贩的位子上坐着,“老板,我饿了,来碗云吞!少放葱啊!”
      一碗热腾腾云吞上桌,陆远之抬一脚踩在条凳上,豪放姿势准备开吃。
      张芸坐也不坐,依旧抱胸瞅着他。
      在他舀了满满一大勺,张嘴准备放口里时,张芸弯腰拧住他耳朵。

      隔一会陆远之哈哈跟张芸笑,“娘子,你辛苦。”
      他抽了条凳子过来放到张芸脚边,“娘子你坐。”
      一碗云吞端到张芸面前,“娘子你吃。”

      以前张芸嫁给陆远之没几月,大家看陆远之品行大变,长安好些娘子都纷纷讨张芸求经要书,还愿意花银子让张芸开坛大讲“御夫之道,”可是张芸不愿。
      后来陆远之死皮赖脸追着张芸问,为何呀,你为何呀?这赚银子的事你为何呀?赚银子不香吗?
      结果陆远之从别人那里知道张芸的话,真真实实感动了一把。
      原来张芸跟她们说,“别人怎么,样干我何事啊,我管好陆远之一个人就够了。”

      陆遥私下都讲,哥,打是情骂是爱,那嫂嫂肯定对你又恨又爱。
      其实嘛,他明白的。

      替张芸把碗里的葱都挑出来,陆远之转头跟老板说,“老板,再来一份啊!少放葱!”

      如果非说张芸手里有捧土,那陆远之肯定是扎扎实实一头栽进去了。
      既然栽进去了,就不想出来,甭管那是铁砂掌还是五指山。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