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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初次共枕 ...

  •   “让你怎么了?说啊。”丘管家严正以待盯着他。
      “让我……让我……”左一抽着嘴角挠了挠头,嘴贱嘴贱,说了一半的话怎么圆回来?

      看着丘管家的求知的眼神,左一好不容易灵光一闪,激动叫道,“让我,让我给公子盖被子来着!对对!盖被子!您说少夫人多关心公子啊!半夜让我给公子盖被子呢!”
      左一说完哈哈哈……尬笑……

      丘管家脸色立马垮了垮,“还以为你说什么大事呢,没趣!”
      可是一看着院子两个人,丘管家脸色又跟浇了水的花一样,立马恢复鲜活过来,热泪盈眶,“老爷夫人在天有灵,咱们公子快有小公子了。”又絮絮叨叨问,“左一你说,咱们公子少夫人这情况,能三年生俩吗”

      左一心中呵呵,要有小公子早有了吧,怎么可能等到现在,却不忍打扰他老人家兴致,答道,“能啊!定然能!五年生仨都可能!”说着比了三根手指头在丘管家面前晃。
      “到时咱们府上呀,都里小公子在跑。不对不对……”左一又摸着下巴自顾自想起别的道,“听说小孩儿都怪讨谦的,动不动就要亲亲抱抱举高高,搞不好还要流口水在你身上,咦~而且想着咱们公子哄小孩儿的样子,怎么莫名的很好笑呢……”

      丘管家却已经没在听左一的话了,当真是人老了,想着一群小公子成日在府上跑来跑去的样子,还有自家公子哄小孩儿的样子,真是莫名的温馨。
      他抹了抹眼角,居然真的抹出一点泪来。
      苦尽甘来。
      老爷,夫人,咱们公子,也有人对他好呢,以后都么有人对他好呢。

      此刻皇宫之内。
      皇后殿中,钰贵妃神情傲慢,端坐一方,皇后则冷冷微笑。若非前些日子明庭遇刺,她万般不会将贵妃这人相邀自己殿中。
      良久,皇后才再次开口,“本宫方才说的,你可想清楚了?”

      钰贵妃斜着眼瞟一下左上方坐着的人,道,“皇后娘娘的提议,恕我难以遵从。”
      “呵,”皇后再次冷冷微笑,一双丹凤眼风波云诡,望着底下自以为是女子。真是个蠢人!她心里暗暗骂道,但嘴上又再次问着,“贵妃不再仔细斟酌下?”

      殿里一时安静,五月烈阳日光照在玉贵妃微微眯起的眼皮上,她这刻娇气深沉的样子,完全不若五年初入宫那唯唯诺诺的样子。

      过了许久。
      坐在椅上的钰贵妃忽然释怀一笑,然后站起,名贵的布料由褶皱变得平缓。
      她托一托脑后盘起的发,双眉上挑,整个人都摆出傲慢而无礼的态度,艳红色细细勾边的唇张开便道,“皇后年老色衰,自然比不得我,心里当然急。”

      钰贵妃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轻飘飘又有持无恐,当皇后早在听到“年老色衰”时,就已经抖着手死死捏住自己的袖子,才不至于上前去掴她一掌。
      皇后咬着牙令自己冷静,然后还详装不在意笑着说,“贵妃再艳丽多姿,还不是要被本宫踩在脚底下?再说皇上那身子骨……呵,”皇后哼一声,“你还能有多少盼头?你若听本宫的,侍皇上去了,本宫保你性命无忧衣食尊贵。”
      钰贵妃也笑,“皇上若薨了,我自然会去——殉葬。”她说之时语气稀疏平淡,似乎早在心中打好了千百回这决定。

      可皇后看着这个女子,都三十多的年岁了,活了三十多载了,说出的话竟那么可怜又可笑,还似个小姑娘吗,皇上这么宠她,宠得她心智如猪?
      “贵妃可别告诉本宫,你是爱着皇上的?”皇后开口问得轻蔑。

      “对,我与你不一样,我是爱着皇上的,”她转头看向皇后并告诉她,“所以你休想利用我去往皇上的碗里下药,控制皇上,我知道你们都想害皇上,但别在我身上妄下功夫了,更不用想利用我,去轼帝!”
      此刻她望着皇后,眼神里皆是铿锵不可改的坚定。
      钰贵妃以为,皇后从来都不懂她,也自然不会知道,皇上于她而言是多么重要的存在。
      “皇后从来没爱过皇上,也从未得到皇上的爱,却孤坐高位多年,是否觉得人生寡淡寂寞呢?您推太子坐上皇位又如何?还不是一人冷清等死!”钰贵妃僭越丟下这些话便转身离殿。

      但皇后看着那个满身金银虚晃的女子,心里却无一点怒火。

      今日一论,也罢了,竖子何为其谋?此女子是个蠢人,她彻底能盖棺定论了。
      钰贵妃说她老,她会生气,可钰贵妃说皇上不爱她,她绝不会生气,她也没办法生气,她从来不会为了那个男人去生气。所以纵观她独坐后位多年,从来不会因哪个女子得了还宠而去伤害别人,她从未伤害过宫中一位嫔妃,除非那个人牵动了她的利益。
      她对皇上,正是因为无半点爱意,所以这么些年才可以从容的保持距离,坐壁上观,观望皇上心里那些牛鬼蛇神,伺机而动。
      他手上染了多少血,又有多少冤魂,她能不知道吗,常言虎毒不食子,这个男人狠心,连自己至亲骨血都可以杀!

      而这个被爱蒙着眼的妃子,真是蠢透了!她伴了皇上五年,终究还是未看清皇上!
      皇上那个人,可是没有心的啊!
      自从坐上皇位,他就已经变了,一个没有心的人,又怎么去爱别人?怎么可能?
      这个女人到底还要蠢多久,难道非要等到皇上杀她那一天才后悔莫及?

      这日晚上,苌欢在房中用晒在园里的合欢花沐浴,水声哗哗,手背靠近鼻尖闻了闻,有残留的香味,是淡淡的合欢花的香味。
      苌欢忽的笑着,今日白天与他在园中玩得开心,希望夜里……能成事吧……

      早早成了这事,以后就不必再惦着想着了。
      唉,为什么老是要自己主动往他身边靠,有时苌欢觉得挺犯愁的。
      他今日再不抓住机会,以后可真不想管他了。

      苌欢沐浴完去敲他房门,百里偲年打开门看到苌欢时,好像也不感到惊讶了。
      虽是这么晚的天,苌欢好像刚刚换洗完,梳着就寝时候才梳的发式,发上只挽了简单一根银簪子。

      更深露重,她在外面披了件素色斗篷,但斗篷里,他看了看她的裙摆,应该是一件寝衣?
      苌欢微垂着脸,拿着眼睛望着他,盘自己的小心思,等他先说话。
      百里偲年再一路抬头,将目光从裙摆放到她脸上时,问她,“怎么了?”

      她低下头,闷闷的“嗯……”着没别的话。
      见她如此,他好像明白了,微微笑着问,“房里又有奇怪的东西吗?”

      不是轻挑的语气,只是好像习惯和摸清了你的路数,才打趣着这样问。

      “没有……”苌欢盯着自己的鞋面,弯着唇角说,“嗯……”她咬着手指嗯了老半响,似乎在脑中找一个什么能让他信得过的措辞。
      他却移了移步子,更多月光从门里照进去。
      苌欢抬眼看他,他只是嘴角稍稍弯着,面色一如往常。
      他给她让出一条道。

      虽然这样,还要费心找什么措辞呢,苌欢跨脚进了他的房门。

      进了门很自然地将斗篷解下,挂在他衣架上,后来缩进他被窝里的动作,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轻车熟路。

      他看见她睡在床榻上的背影,只好无奈的笑一笑,像我拿你没法儿,只好容着你去,也永远不会生气的笑。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
      苌欢。
      要是你能喜欢我就好了。
      要是你能喜欢我,我会告诉你我很喜欢你。
      所以你怎么还不喜欢我,不跟我表示一下子?

      百里偲年关了门吹了房里的灯,明明案上翻开的书还没有看完。
      他就立在床前更衣,脱下的外衫跟苌欢的斗篷挂在一处。
      他站在床边看她背影很久,房里没有声响。
      “你不睡吗?”苌欢在被窝中回过一点头问。
      “这就睡……”

      他躺下不过一会儿,苌欢便回身,他果然又是背对她的。
      后来苌欢支身越过他,将两侧床幔放下来,他问她在做什么,苌欢回答,香味会跑出去。
      他仰头能看到苌欢的动作,薄帐在苌欢手里微微摇着,苌欢低头望他时,他又似做不经意的把目光收回来。

      这夜色浓浓粘粘,星光半隐半羞,房间薄纱帐子里,他闻到一点点合欢花的香味,是从苌欢身上散出来的。
      他抓着枕头,只好又住床沿边移了几寸。

      曲一只手枕在头下,他跟苌欢说,“要不我明日白天差人,将你房上下打扫整理一番,以后应该不会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了。”
      苌欢就在他身边,两人各自睡着,靠得并不近,苌欢知晓他言下之意是:明天让人打扫过你房间,以后就乖乖睡在自己房里,不要再跑过来了。

      可是苌欢慢慢移过去,曲着颈把额头抵在他的背上。
      他感到背后有些温暖的触碰,听到苌欢说,“随便你让人去打扫。”
      毕竟苌欢想说,反正什么也扫不出。
      隔一会他又说,“不然我明日再差人,去求个辟邪福符挂在你房里。”
      苌欢说,“求福没用,跟你比较有用。”
      “嗯?”他终于回头看她。
      “啊,我是说,”苌欢又离开他,“睡在你这里比较有用。”

      过了许久都没有话说,于是苌欢讲,想要给他念一首诗。
      他仍是曲着一手枕在头下,注视着苌欢,苌欢就仰面躺着。

      苌欢念,“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带女萝。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
      他听着,在心里将苌欢念的诗挨个做了解释。
      这意思是,有个姑娘经过深山林中,含风一笑,身段和容貌都很好。

      苌欢念,“乘赤豹兮从文狸,辛夷车兮结桂旗。被石兰兮带杜衡,折芳馨兮遗所思。”
      姑娘遇见一位公子,心中很喜欢,于是折了一枝花赠给公子表以相思之意。

      苌欢念,“余处幽篁兮终不见天,路险难兮独后来。”
      后来姑娘跟公子相约,但姑娘住的深山竹林暗无天日,这道路太曲太险所以来迟了。

      “表独立兮山之上,云容容兮而在下。”
      “杳冥冥兮羌昼晦,东风飘兮神灵雨。”
      姑娘一直没等到公子,孤身一人站在山巅。这里白天昏暗里得如同晚上,还下起了雨。

      “留灵修兮憺忘归,岁既晏兮孰华予?。”
      “采三秀兮於山间,石磊磊兮葛蔓蔓。”
      姑娘痴情,一直等公子等得都忘了走,可惜容颜会老,于是姑娘采山上的灵芝永葆容颜。

      “怨公子兮怅忘归,君思我兮不得闲。”
      姑娘抱怨着公子没来赴约,在心中问公子,你不想我吗?为什么你不来呢?

      “山中人兮芳杜若,饮石泉兮荫松柏。”
      姑娘的芳洁如若杜若,常站在松柏下等公子。

      “君思我兮然疑作。雷填填兮雨冥冥,”
      你想我吗,我心中很疑惑,想着这样的问题,外面又下起雨来了。

      好像心里也下着雨,把情绪都浸湿,一句一句的诗解释到这里,他抓着枕头。
      夜朦胧,苌欢的脸的也变得依稀不明,她望着帐顶,分不清轮廓,何况帐里还有一些隐有隐无的香气。
      他不再看苌欢,只把眼睛闭着。

      这首诗,苌欢并没有念得完整。
      因为苌欢后来是这样说的:
      “文狸问曰,会否悔焉?”
      姑娘身边的一只文狸问姑娘,没等到公子,会不会后悔相识?

      最后一句话,苌欢靠过去在他耳边说的。
      “何来悔矣,即见君子,云胡不喜……”
      不会后悔,毕竟遇到他,我很欢喜……

      他闭着眼睛,可世界里有空荡的回音,是何来悔矣,即见君子,云胡不喜……
      谁都知道,当一个女子对一个男子说这样的话,是意味着什么。

      他一瞬间讶异的睁开双眼,谁知道苌欢就枕在他肩边,她双眼迸出美丽的火花,还是一贯喜欢用那样含笑的,又故带含羞的眼神看着他。
      他做不了任何事,也忘了做任何事,只晓得双眼也不眨的盯着她。
      苌欢却在温暖的被窝中摸到他一只手,将纤细五指扣紧在他的指缝里,掌心贴合掌心。他感受到苌欢温暖的触碰,很温暖,像冬天里捧了一个小暖壶。

      暗夜里的对视,心脏胡乱的跳,仿佛不是自己的,仿佛不听使唤,他不知措,只有一颗心要狂跳出胸腔。
      还没有做什么,苌欢已经合目吻上来,还把他抱紧了,体温只透过两层薄衣相贴,衣料又摩擦在皮肤上。都是合欢的香味。
      黑夜里他只眨了眨眼。

      年轻的身体里都是躁动的灵魂,仿佛有尖嘴的鸟儿啄在身体里,带着不安分还带着痒。
      窗外露水落在地面上,好像乌云压在巫山上,一切大雨就要滚滚来。

      吻太深吻里面好像是依恋又是暧昧,苌欢的身体好温暖。
      只吻两下他便受不了,她先前那样一双眼,那样一种神情,那样一句话,他又如何招架得了。
      情动不过世上一瞬间的事,分分秒秒都会发生,他也渐渐吻住了苌欢,一点一点,与她厮磨转折。
      他不管。
      他才不管了。
      就算是苌欢借着山鬼里面那个可怜的女子,跟他说的这句话,那也是苌欢亲口跟他说:即见君子,云胡不喜。
      是苌欢先抱过来过来的,是苌欢先吻他的。
      这不能怪他。

      如果真的装作糊涂点,人人都知道这是一句女子向男子表明心意的句子,那能不能假装苌欢是在跟他表心意了?

      年轻的身体还在游离犹豫什么?抱紧她就好了吧。不管如何拥抱,都没关系,你我是夫妻,写过合庚贴,贴上就是我们两个人的名,紧紧靠在一起。
      他一边吻着她,一边缩紧一只手臂把她鞠在怀里,手指压在她的后颈,压着她的柔软长发,另外一只手,仍旧与苌欢十指相扣。
      他唇间的每一下热烈她都有回应。夜色这么好,满账子里都是合欢花的香气,薄被里的温热都是贴在一起。

      他吻得很动情,有情绪溢漫四肢百骸,让他忍不住想与苌欢做点别的什么事,床笫之乐是什么乐,他从来也不知,从来也不知……

      “苌欢……”隐忍喊了一声细微的,又喊了一声,“苌欢……”
      带情欲的浅声叫唤,像在麦田里拨开一片毛茸茸的草,苏痒到骨子里去了,连带一句欢儿也想喊出来。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7章 初次共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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