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夫君的白月光不会是我》莫阿裙

64、初次共枕

　　次日下午，苌欢换了萝兰紫的裙衫在府门外等他。
　　他出门就看见苌欢，今日的苌欢，好生漂亮。
　　浅紫色衣裳衬得她恬静娇美，头发很多盘上去了，脖颈至锁骨，白皙有骨感。穿齐胸襦裙，胸前半隐不露。
　　她立在那里，和煦暖阳从她头顶铺陈至脚边，有淡淡一层光晕，什么叫袅袅婷婷，什么叫不盈一握。她可以不笑，但世事落在她眼里，皆会化成一湾水，你在她眼里也会是，只要她静静的凝视你，宛如此刻这样。
　　若稍稍幻想一下，跟她牵着手走在柳堤下的感觉，南风有度，水色潋滟而无波，那一定是世上很好的事。这样的女子，当然值得你等她好多年。

　　百里偲年从台阶上走下，走到她身旁去，幸好他今天换了一身新衣，衣上绣着的翡翠色的竹叶，应当配得上苌欢这一身打扮吧。
　　苌欢摇了摇他衣袖，“我们先去买风筝？”
　　他看着她，只是点头。

　　街上人多，但不妨碍他们的兴致。
　　苌欢最后选了一只春燕样子的风筝，问他好不好，他说好。
　　他当然会说好，苌欢选的，他都会说好。

　　到了地方，真的是很宽阔一片草地。草很深，但草尖嫩黄，踩在上面鞋会陷进去一些。
　　四面种了不少桃树，枝干却不是很粗很高，煦阳斜斜洒下来，光影斑驳，落英缤纷。树下偶尔几只燕子略翅飞过，暖风能把人吹得熏熏向醉。
　　这一片地方人很多，但没有谁是单独来的，要么好友集群，要么情人成双，或者家合欢乐一起来的。不过他以前却没来过这里。

　　苌欢走在他身侧看他，没看到他眼里有什么情绪变化，一脚一脚踩在草地里，都是又软又绵，好像一不小心就会踩穿云层，掉到凡间。
　　“偲年，”苌欢将风筝交给他，“你举着风筝，等我牵着线跑远一点你就放手，好不好？”
　　“好。”

　　一大片春草荣生的地方，穿萝兰紫的女子奔跑着，后面的男子开始照她的话，放开手里的风筝。乘风可归青云去，他放手的瞬间风筝向天空越飘越远。

　　“偲年！飞起来了，你看到了吗？”远处的女子欣喜朝他喊道。

　　他看着飞得越来越高的风筝，心里好像没有苌欢那般兴奋的感觉，他甚至觉得两个这么大的人来这儿放风筝，这事儿，好像有点点幼稚？
　　苌欢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跑回他身边了，挽着他的手臂，仰头跟他喊道，“我带你一起放风筝。”

　　他跟着她的脚步向前走去，走了很远后苌欢转了个身，挽着他的手臂逆行，手中的线放一放，能看到风筝越飞越高。
　　他也回头去看，湛蓝晴朗的天空下有很多只风筝，但只有那只春燕模样的，是他给苌欢买的。风筝做的喜俏可爱，燕身燕尾是黑色，腹部是白色，眼睛橙黄，燕头处还有两团红，像小孩儿脸上的两团红晕。
　　并不怎么温柔的风把他们的头发搅在一起。
　　不知岁月静好怎么写，但应该是这般模样吧。

　　苌欢走着便抬头看他，这男子有永远温润的眉眼，软云淡风衬他风华无二。
　　百里偲年感受到苌欢目光，垂头望去，看他的人忽然对他笑，还牵过他的手，温热柔软。
　　滑过脸颊的发都像漂泊的花，怎么春心涌动的人，总是他？

　　“偲年，我数三二一，我们就开始跑，这是你买给我的风筝，我要放的比他们都高。”他还没来得及回应什么，苌欢就已经转身顺行，数起三二一，最后，“跑啦！”
　　苌欢发出欢快的笑，他也只好跟着一起跑。
　　只不过先前谁觉得幼稚来着，他慢慢笑得很开心，眉眼拂过和煦的春风，他笑得这么开心，肯定不是因为和苌欢牵手放风筝，所以心情愉快的笑出来的吧。
　　他笑，肯定是因为树上的桃花太香了，他闻了很甜的桃花香才笑得开心。
　　树上的桃花，哎，真香。
　　真的香。

　　苌欢看到他不时拉扯风筝的线，想让它飞得更高，便悄悄把手里的线放松了一圈又一圈。
　　少见他开心，他开心便好。

　　其实她也不是那么的想出来放风筝，只不过是趁着天气好，想跟他一起在草地上嬉闹，听说放风筝时牵手奔跑更畅快，唉，又找到理由牵他的手啦，希望他不要再害羞。
　　以前跟别人放过风筝的地方，她不会带他去的，别人送的风筝，她不会同他放的，想给他很特别的，只是属于他的。
　　他送的那只风筝，果然放的比任何人都高，好像快飞到云里去了。
　　地上只是两个人影，衣袂飘扬，和风起落，混着一大片绿草铺成的景色。
　　仙山雨过云初开，世人我见过那么多，只有你最像彩虹。
　　偲年，只有你最像彩虹。

　　五月中旬夏雨充沛，雨水总来的猛然。
　　啪啦啪啦的雨打在叶子上，绿叶震荡不停，园子里那棵合欢树跟淋雨后的病美人似的，恹恹的，却病带娇美，花丝都被雨水打都弯下了头。
　　她和他坐在房门的廊前看雨，一张桌子两张椅，各坐一侧。

　　苌欢撑着一只手，露出半截藕白的手臂，其余衣袖全滑落到桌上，他坐的有些散漫，整个背靠在椅里。
　　“你种的这棵合欢树，很好看，”苌欢说。
　　他听了，撇过头来，身子越过一些桌面，“真的吗？”
　　苌欢也转过头看他，下巴还是放在手背上，“真的呀。”
　　然后她看见他笑，微微露齿，眼弯弯好像有粼粼水波一样，还有桃花落在里面。俊朗容貌。
　　苌欢看着他的脸，脑中突然有不洁的想法。跟他这样温润的男子在一起，在床塌上做风流的事，那感觉会不会很好？连宽衣解带他都是温柔的，衣裳落在地上的声音很轻很轻，他还会很轻很轻叫你的名字。
　　“苌欢，”他说话，“等雨停了，我带你买糖人吃好不好？”

　　不知道他为什么想买糖人，但苌欢还是答了好。
　　他还在对她笑，是世上很纯粹的喜悦。
　　唉，苌欢在心里叹气，你就不要再对我笑，我也会脸红的。

　　苌欢回过了头，继续看园子里的树。

　　终于雨停了，天空泛晴，地上湿漉漉的水慢慢被蒸发干。

　　苌欢牵着他的手在街上找到一家卖糖人的铺子。
　　弯腰盯着一排成型的糖人看，最后却指着百里偲年跟老板说，“老板，帮我捏一个糖人，就捏他老了的样子。”说着苌欢开始比划。
　　他觉得她还是跟小时候一样，有点伶俐调皮，捏糖人要提好多好多要求。
　　苌欢指着他继续跟老板说，“头发得是白的，胡子是白的，眉毛也是白的，对了，”苌欢笑道，“还要有一大溜的白胡子。”

　　老板的手艺十分好，不过一会儿就举着一个糖人交到苌欢手里，苌欢递到他眼前，“你看你看，偲年，像不像你？”
　　他说不太像，因为他又告诉苌欢，“我老了应该比他好看一点儿。”
　　苌欢嘟了嘟嘴，他也只是笑。

　　“讨！厌！”
　　远处墙垛边有人啃着帕子，嘴里挤出这两个字。
　　“实在讨厌！为何会看见百里哥哥跟她在一起！”她啃着帕子继续幽幽怨道。

　　“小姐就回去吧，等会儿将军找不到你该着急，”旁边被迫跟他躲在墙垛的待从在催，这小姐可真是，一见百里公子就跟着了魔一样，说好跟将军一起去听戏的，半道见着百里公子就蹭蹭蹭的跟过来了。
　　“你看他们……”韩贞贞啃着手帕还扯了扯，把手帕都扯的变形，“成婚才半年多就手牵手了，那过个三五年岂不要睡到一张床上去了！”

　　待从淘淘耳朵，“人家是夫妻，睡一张床很正常，那还要三五年。”

　　韩贞贞继续啃着手帕，“这进程，隔个七八年岂不是要生娃娃！”

　　待从又无私普及知识，“小姐，怕你不知道吧，生小孩儿十月便可，不用七八年。”

　　韩贞贞横眉一扫，“你说什么！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听谁的！”

　　“听您的，当然听您的……”

　　韩朵朵再一看两人，他们已经付过银子走远了，那个苌欢牵着百里哥哥的手就算了，居然一直举着糖人逗百里哥哥笑？可气！
　　“小，小姐，你生气归生气，你薅你自己头发行吗？别薅我的……”
　　韩贞贞又横眉一扫，“听谁的！”
　　待从放弃挣扎，“您薅您薅，我头发多，但是……手下留情，别薅秃了……”

　　这日韩贞贞一回了府就大哭大吼，待从也不管她了，捧着被薅下的一堆头发蹲在墙角埋怨伤心。

　　韩铭看见韩贞贞，一句好话也没说，打算径直离开，韩贞贞在被忽视后挂不住面子一样，指着韩铭道，“韩铭我告诉你，我要是不能嫁进百里府，我，我也不会同意苌泠嫁进来的！我不会让苌欢的妹妹嫁进我们家的！”

　　韩铭吐了口气，然后走到韩贞贞面前，“你一个人说了不管用，爹同意就行。”走了两步又返回来，“还有啊，你有这功夫，还不如去相相亲，看长安有没有人看在爹的面子上，肯娶了你。”

　　“你！”韩贞贞指着他气急败坏，口不择言张口就来，“要是以后苌泠嫁进来，我，我就当个恶姐姐，天天欺负你的苌泠！”
　　韩铭撇嘴，不把她的话当回事，摇了摇头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