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乱》鱼尽欢

4、chapter 04

　　飘着微雪的天空灰暗一片，白色教堂的穹顶直冲云霄，钟声响起，鸽子四散着飞走。
　　沈言鹿站在街头，路上行人寥寥，没过多久，廖岑走到她身边，递上一支巧克力甜筒。
　　巧克力脆皮上缀着坚果碎，她甚至能想象一口咬下的脆爽。
　　“不要？”男人作势要收回，沈言鹿连忙伸出手，指尖碰到他的手背。
　　“谢谢。”
　　“想去哪儿？”
　　男人扭过头看四周，下颌线线条明显清晰，沈言鹿看着，甚至忘记想念已久的甜筒。
　　“我们……”
　　话还没说完，钟声越来越急促，沈言鹿扭过头。

　　一切美好都从这一刻开始消散，沈言鹿伴着头疼睁开眼，门铃还在继续，一声比一声急。
　　坐起身，沈言鹿小声嘀咕了句：早知道先吃甜筒了。
　　男色误人。
　　门铃声暂时停下，沈言鹿的手机开始震动，拿起一看，是经纪人袁静。

　　沈言鹿打开门，头发披散着，宽大的睡袍裹出纤细的腰身，一脸不情愿。
　　“小鹿，跟我回去吧，组合需要你。”
　　袁静露出自以为平易近人的笑，完全没有撕破脸后再见面时的难堪。
　　“袁姐还真是有意思，”沈言鹿抬起嘴角，眼里却没有笑意，“我有利用价值的时候是小鹿，忤逆了你的意思时，我就是沈言鹿。”
　　袁静的手猛力抓握住行李箱拉杆，她调整好情绪，继续解释。
　　“之前的误会也都解释清楚了，你回来，公司不会亏待你。”
　　袁静拿出一份文件，递过去继续耐着性子：“虽然你的合约还有不到一年就结束了，但在此期间，公司还是会继续给你S级待遇。”
　　半夜拿到公司决议时，袁静惊呆了，她笃定，沈言鹿不会拒绝这么优厚的待遇。
　　她的独角戏唱了半天，沈言鹿连个眼神都没给，身子始终挡着门，寸步不退。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沈言鹿抱着双臂，靠在门框上。她不笑的时候，深色的瞳带着几分凌厉。
　　她来马德里被人知道不奇怪，但她的地址连戴笙都没告诉。看袁静的样子，应该是从机场直接过来的。马德里这么大，她凭什么一下就能找到她？
　　袁静怔住，敷衍几句：“你是公众人物，知道你在哪儿，不难。”
　　袁静一路舟车而来，本以为说服沈言鹿全无压力，可谁知她一点都不感恩戴德，还是那副不知好歹的样子。
　　“是不是又觉得我不识好歹？”沈言鹿冷笑，把那几页纸放回袁静怀里。
　　“公司在我面对舆论困境时装聋作哑，现在眼看热度上去又改变主意，这么反复无常，是觉得我好拿捏？”
　　说完，沈言鹿想关门。
　　沈言鹿从一开始就对成为偶像完全没有兴趣，再加上公司总是骚操作不断，今时今日，她完全没有回去的想法。
　　沈言鹿拒绝的不留情面，袁静却也不慌，单手推着门，和沈言鹿较劲“公司有一个新组合出道计划，就要会开始选人。”
　　“你说，戴笙会不会参加？”
　　戴笙的名字一出，沈言鹿的表情有所松动，连带着关门的力气也小了。
　　“戴笙没有家世背景，公司也不缺才貌双全的练习生，你说，让她落选是不是很简单？”
　　“阿，从她年龄来说，这也应该是她成为出道组练习生的最后一次机会了。”
　　袁静趁沈言鹿一时不察，用力往前推门，门板砸在沈言鹿肩头。
　　“你真没让我失望。”沈言鹿的呼吸急促了些，“依旧这么卑鄙。”

　　“你当然可以选择不回去，到时候我只能带着惋惜告诉她，入选资格都没一个，要怪就怪你最好的朋友沈言鹿。”
　　蛇打七寸，对付沈言鹿抬出戴笙，一打一个准。
　　“明天下午两点机场见，迟到或者不来，戴笙的入选资格就会被取消。”
　　言尽于此，袁静拉着行李箱离开。

　　沈言鹿的手微微颤抖，肩上的旧伤雪上加霜。她攥着手，用力间加重刺痛。
　　寒风从房门向室内灌，房内的暖气突然没那么暖和了。
　　片刻后，沈言鹿关上门，她靠在门板上，视线垂着。
　　拿出手机，沈言鹿给置顶联络人发微信：「阿笙，公司又要选人了？」
　　戴笙回的很快：「是啊，我正在填表，怎么办，我好紧张。」
　　“这是她最后一次机会。”
　　袁静的话冷不丁浮现，沈言鹿的脸色又苍白了些。
　　她咬住唇，发出消息：「阿笙肯定没问题。」
　　发完消息，沈言鹿埋头在膝盖间，她缩在那里，瘦小而孤立无援。

　　拿着行李，沈言鹿一早去到丽池公园。今天的风更强劲，天气阴沉，和梦里的倒有几分相似。
　　她等在门口，视线不挪地等着，她预感那个男人会来。
　　等候许久不见踪影，沈言鹿拖着行李进入丽池公园。通透而浪漫的水晶宫殿，周围绿植环绕。鸭子在湖里悠游，仿佛不受任何外界因素的影响。

　　回忆这几天，沈言鹿原本烦躁的心有所平复：虽然只是萍水相逢，却给了她无限度的心安。
　　她很想很想再见他一次，约他在寒冬之中吃一只甜筒就好。
　　随着游客来往，沈言鹿看着聚散心里明白，她和那位先生自今天起很难再见。
　　袁静在十一点半发来一张截图，邮箱页面中，戴笙提交了选拔报名表。
　　她在提醒她，机会只有一次。
　　时间流逝，沈言鹿到底没等来人，她站在路边拦车，脚都快被冻僵了。
　　“再见咯。”
　　说完，沈言鹿无力地笑笑。她扭头向丽池公园深深看了一眼。太阳就快要出来了，只是她等不到了。
　　沈言鹿拿着手机，找了个光线好的角度自拍一张，她冲着镜头微笑，努力让自己快乐。
　　好歹她来过。
　　终于坐上出租车，她靠在后座闭上眼，下巴埋在柔软的围巾里。

　　廖岑停好车和朋友们汇合，他站在红绿灯旁看着马路对面。
　　这一眼，让他定住视线，脚下不禁往前踏出一小步。
　　又见沈言鹿，意料之外。她背对着他，高扬着手机自拍。
　　“看什么呢？”朋友顺着廖岑的视线朝马路对面张望，只看到一个包裹严实的身影。
　　最关键的是：是女孩子。
　　“没什么。”廖岑轻描淡写，可依旧看着。
　　一辆出租车停在沈言鹿面前，她刚想上去，却因为后到的妈妈和小朋友让出出租车。
　　她又等了会儿，直到另一辆出租车停下，才费力将箱子放进后备箱。
　　绿灯亮起，廖岑得以前行，只是才迈出几步，沈言鹿乘坐的车开走了。
　　“熟人？”朋友一脸八卦地看着廖岑。
　　“和你没关系。”廖岑看着车尾消失的地方，顿了几秒才收回视线。
　　还会再见的。

　　赶到MV拍摄地，袁静丝毫没有让沈言鹿休息的打算。她才吃了几口饭，就被安排去和编舞老师见面。
　　编舞有新的变化，沈言鹿必须重新学，她并不是天赋型舞者，想要在MV里分量最多最重要的部分表现良好，除了苦练没有其他办法。
　　白炽灯撑开长夜，沈言鹿对着镜子不断舞动，时间仿佛停下，分不清今夕何夕。身上的衣服湿了又干，直到精疲力尽，直到胃疼到直不起腰，她才侧躺在地上。
　　这是她想要的生活吗？

　　手机震动，沈言鹿点开一看，是戴笙。
　　「小鹿，我通过初选了，撒花。」
　　这应该是沈言鹿复工后收到的最好消息，她撑地爬起，用湿纸巾擦擦脸，“老师，我们再来一次。”

　　十色正规专辑特别准备了3支电影级MV，各有情节，串联起来是一个前世今生的故事。
　　原本要参与拍摄的小生签证出了问题无法到来，公司紧急和制作组召开线上会议。
　　刚结束一段舞蹈拍摄的沈言鹿，身上穿着繁复的古装，假发几乎要压垮她的脖子，还未来得及卸掉，就被袁静叫走。
　　会议室里，袁静的助理在沈言鹿面前放了几份资料。
　　“原本的男主角来不了，公司和其他公司达成协议，从他们的公司里挑选主人公。”
　　“公司尊重你的想法，这些人里，你看上谁，谁就会和你拍戏。”
　　袁静对于沈言鹿这几天的表现是满意的，虽然她在待人接物上的态度很成问题，可工作上的表现一点刺都挑不出。
　　新编舞学的快，个人拍摄部分也很顺利，加班加点配合追进度……当然如果能听她的话就更好了。
　　沈言鹿随手拿起一份资料，照片上谦谦如玉的人是位新人演员。
　　“公司这是打算让我炒CP？”
　　MV脚本她看过，带新人的目的很明显了。说是让她自由选择，本质不外乎是对她另一次利用。
　　“反正你不打算当偶像了，增加一些能为你带来热度的宣传点，也不亏。”
　　如果在以前，袁静肯定会第一个反对炒CP，十色是少女团体，一旦开辟恋爱线，必定损失严重。
　　可如果对象是不愿继续续约的沈言鹿，就另当别论了。
　　袁静说完，室内静了，除了呼吸声，只余大片尴尬。
　　沈言鹿撑着下巴看向窗外，刚想拒绝，话却因为窗外的人停在嘴边。
　　她眼睛圆睁，不可置信般站在窗边，窗外，那个男人穿着黑色西装打着领带，个子高，腰背挺，自带一股气势。
　　有运动习惯的人，穿西装自然是肩宽腰细，连带着长腿尽显，臀部线条分明。
　　绝色。
　　他跟在袁静的助理身后，距她越来越近。
　　沈言鹿没有觉察，久违的笑容跃然于她唇角。
　　“和他炒？那我可以考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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