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乱》鱼尽欢

13、第 13 章

　　廖岑被沈言鹿推进厨房，看她一通乱翻找出带着外包装的新围裙时才明白，她说的一起吃饭，是要吃他做的饭。

　　“什么意思？”
　　廖岑靠在流离台边上，抬手松松领带。
　　“之前在伦敦吃的那两顿饭，都是你做的吧？”沈言鹿眼巴巴瞧他，眼里闪过丝狡黠。

　　男人比沈言鹿高，架着胳膊保持防备，显然带着几分不愿。
　　可沈言鹿从来都不是因为被拒绝就放弃的性子，天知道她想念他做的饭有多久了。
　　她忽然抓着围裙带跳起，套圈似的，套在廖岑脖子上。
　　重心前倾，下落时撞进廖岑怀中，衬衫上的纽扣勾住她一缕头发，小型事故。

　　可就是凭这个，沈言鹿气势更足，她往前靠廖岑更近，捂着那缕被扯出的头发‘嘤嘤’假哭，嘴里叨念着：疼。

　　她又用带着些许仰视的角度看他了，眼里盈亮亮一片，将所有情绪毫不遮掩地展示给他。
　　算计和期许，顽皮和委屈，混杂起来，异常有力。

　　廖岑的拒绝随之动摇，他放下胳膊，解开领带，整齐卷起问：“你怎么知道是我做的？”
　　她的头发就在他手边，廖岑抬手渐近，却又忽然收回，逾越了。

　　“第一次以为是你朋友做的，调味料恰到好处，没有为了色泽过度加工，所以我推断出是家常菜。”
　　碰瓷成功，沈言鹿解开头发，侧过头用手指梳理。
　　她的手指在发丝之间穿插，小巧红润的指尖一下下撩拨在廖岑心上。他此前从未这么近距离看过女孩子梳妆，一下又一下，发香散开来。

　　“第二次你带饭给我，我闻到你袖口有芝麻油的香气。”
　　廖岑不由深深打量沈言鹿，他上次确实因为时间匆忙，不小心把香油溅在袖口。
　　这些细节，他快忘了，可她却意料之外都记得。

　　沈言鹿把头发编成辫子垂在肩侧，指指自己的鼻子：“这里，很灵的。”
　　廖岑低垂着眼眸，一瞬而已，再抬起时让沈言鹿伸手过来，他将领带放在她手心，“放好。”

　　成了。
　　沈言鹿乐不可支地捧着领带，忙不迭点头：“需要什么，我现在让小王去买。”
　　廖岑在厨房打量一番，摇摇头：“我安排。”

　　沈言鹿放好领带，跑到廖岑肩侧，撸起袖子主动说：“我来帮忙。”
　　廖岑摇摇头，“暂时没什么需要你帮忙的。”
　　厨房除了食材配备齐全，设备全新，加之日常保洁，并不脏。
　　廖岑正做的，也只是将厨具和碗筷进行清洗。
　　“那我陪你呀。”沈言鹿深知自己其实也提供不了什么实质性的帮助，便坐在廖岑正对面，眉目不转地看他在厨房里忙碌。
　　西裤衬衫和围裙，搭配到一起让沈言鹿脑子里不断出现‘性感’这个词。
　　碎花围裙裹出他的腰，转过来背过去，越发令沈言鹿心跳，更不要提，她曾放肆过的翘臀。

　　不知不觉红了脸，沈言鹿侧过身去，仰头灌水自我平复。
　　廖岑抬起头，正好看见沈言鹿抬着纤细的胳膊，小巧的下巴和细长的脖子随着吞咽起伏。
　　背心下的腰肢，仿佛一握就会断掉。

　　门铃响起，廖岑放下洗碗巾去开门，提着东西进来，对双颊发红的沈言鹿说：“我同事在外面，需要进来大概二十分钟，可以吗？”
　　沈言鹿连连点头，“你看着安排。”
　　沈言鹿不敢看他，生怕廖岑对她脸上的红起疑。
　　廖岑从购物袋里掏出一截芹菜，“我榨果蔬汁给你喝。”

　　沈言鹿毫不犹豫地点头，“好呀。”
　　她跳下高脚凳跑到廖岑身边，“这次我能帮你了。”
　　廖岑低头在袋中翻找两下，拿出个胡萝卜递给沈言鹿，“你房间，方便去看看吗？”

　　沈言鹿伸手去拿，闻言，手指搭在廖岑手上，笑容淡了几分：“你是觉得，我家可能有什么？”
　　廖岑点点头，“之前我的学生检查过，当时你在外地，没有发现异常。”
　　她的指尖很热，甚至发烫，廖岑低头，她白皙的肤色和他的形成强烈对比。
　　“你今天回来住，需要再确认一下。”
　　沈言鹿点点头，拿起胡萝卜放进水槽，“我来洗菜，房间里没什么不方便，你让你同事随意看。”
　　廖岑回到厨房，沈言鹿手上依旧拿着胡萝卜，水冲在她手臂上，若有所思。
　　他上前关水，碰到沈言鹿的肩膀，肌肤想接之时，她片刻惊慌，抬眸见是他，却又放下心来。

　　“把鸡蛋拿给我吧。”
　　沈言鹿忙不迭去拿鸡蛋，清洗后递给廖岑。他将鸡蛋打进碗中，匀速搅打，加上少许面粉。
　　锅热了，颜色金黄的蛋液被廖岑倒进碗中，薄薄一层油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没多久，一个蛋饼初具雏形，形状完美，略微带着一点点焦黄。

　　“果汁里我会加少许树莓和无糖酸奶，配上胡萝卜和芹菜以及3克蜂蜜调味。”
　　廖岑将撒了罗勒的蛋饼装盘，抬起头，沈言鹿趴在吧台上，侧着脑袋看他。

　　“你有给别人做过饭吗？”沈言鹿的声音很轻，只够让彼此听见。
　　“几乎没有。”
　　廖岑速度很快，手起刀落，食材进榨汁机后，没多久一杯果蔬汁放在沈言鹿面前。男人想想，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糖递给她，哄孩子般。
　　沈言鹿捏着糖看他。
　　看他在炉灶间忙碌，听他刀下均匀的节拍，时光仿佛在这一刻隽永，不会流逝。
　　食物的香气，扩散而开的热气，这些一点点为沈言鹿的住所镀上几分家的意味。
　　而这也是第一次，有人专心专意为沈言鹿一个人做一顿她渴求已久的家常菜。

　　“吃饭吧。”
　　廖岑捞出冰水里的荞麦面，把虾仁放进去和调味料一起拌匀。盛在盘中，用切成两半的圣女果点缀一番，晚餐准备完毕。

　　沈言鹿看着眼前这些男人为她专门准备的减脂餐，鼻尖泛酸。
　　她努力描摹廖岑端着盘子的样子，尝试最大限度定格下此刻。
　　一度停滞的好感度瞬间飙升而起。
　　如果之前是见色起意，那么现在沈言鹿知道，她想让他成为自己生活的一部分。

　　廖岑和沈言鹿对坐着，她低头一口一口慢慢吃，一反常态，一句话都没说。
　　廖岑张口，最终没问，他将牛排切下一小块，放在盘边。
　　“廖总。”
　　同事出来，冲廖岑点头。廖岑放下餐具，和人站在门口低语。
　　了解过具体情况，廖岑接过同事递过来的东西，脸上浮现过一丝狠戾：“定位到，别忘记送上份大礼。”

　　重回餐桌，沈言鹿咬着叉子，她的视线果然落于廖岑盘边那块牛排上。

　　“吃吗？一口的热量，还是能通过运动抵消的。”
　　廖岑从沈言鹿手里抽出她的叉子，插住牛排递过去。
　　沈言鹿向前挪，张开红润的唇，等待投喂。
　　她会错意了。
　　廖岑举着叉子，在进退间犹豫。沈言鹿没在意，直接一口咬下：“廖岑。”
　　她第一次叫他名字，心跳随着这两个字开始加速。
　　“很好吃。”

　　饭后，廖岑和沈言鹿面对面站在落地窗前，看着高楼之下车河涌动。

　　“沈小姐，我接下来要说的话，希望你能认真听。”
　　廖岑侧头，沈言鹿的目光和他自动对接，不约而同。
　　“你说，我听。”
　　沈言鹿的心完全没在他说的话上，视线从上到下细细密密扫过。
　　他头发再长些也一定很好看。
　　“沈小姐……”廖岑加重语气，“你应该知道之前……”
　　“是又找出摄像头之类的东西了吧，还有，叫我言鹿吧。”
　　沈言鹿抬手在窗上写下自己的名字，“难道我的名字不好听？”
　　四目相对之中，沈言鹿笑的明艳动人，坦坦荡荡。

　　“言鹿。”
　　他妥协是为了话题能继续，只不过这两个字仿佛带着某种魔力，密不透风地罩在他心上。

　　“你回来之前，我的学生检查过，很肯定你的房子没问题，但今天……”廖岑眉头紧锁，有些话不忍说出。他摊开手，几个被拆卸下来的微型摄像头在他手心。
　　“我不知道是不是每个人都会遇到我这般境况，被人窥探窥视，防不胜防。说实话，第一次发现时，我挺崩溃的。”
　　沈言鹿从没和人说过这些，可当着廖岑的面，她想说。
　　“我气过，愤慨过，甚至和公司闹过。”
　　“我变得敏感，情绪激动，甚至怀疑并且不相信任何一个人。”
　　她的脾气是真的不好过，所以面对外界传闻，沈言鹿从不解释也不开脱。
　　“但我现在想清楚了，这可能就是成为公众人物的代价，得到的越多，付出的越多。”
　　沈言鹿笑笑，她是真的不在意。

　　“怕吗？”
　　男人开口，只两个字，可这完全发于内心的关心，让沈言鹿已然知足。
　　廖岑走进沈言鹿的卧室时，一个又一个细节让他心乱。
　　她封住了所有插孔，盖住了镜子，在柜子里换衣服，这里虽然是家，却毫无安全感可言。
　　“怕。”
　　沈言鹿朝廖岑走近一步，两个人的拖鞋鞋尖快要碰到一起。
　　“但你来了。”

　　“下次，还能吃到你做的饭吗？”
　　廖岑走前，沈言鹿手上拿着他的领带，要给他却又收回。
　　“还想干嘛？”
　　廖岑按下电梯，耐心十足。她的小动作都落入他眼中，目的性十足。
　　“没有饭，果蔬汁不定期来一杯也好，我给你加奖金。”
　　沈言鹿到底把领带放在手心，伸出手推到廖岑眼前。
　　“20%？”
　　廖岑接过，却并未系，而是将领带放进口袋。
　　“还有谈的余地。”
　　沈言鹿刚刚偷查了保镖的平均薪资，她完全给得起。
　　“那明天见。”
　　电梯打开，廖岑进去。门关上前，沈言鹿都在眼巴巴看他。

　　眼看电梯层数降至地下，沈言鹿忍不住撇撇嘴：“太难撩了。”
　　软硬兼施，威逼利诱，能想到的方法她都用了，可廖岑脸上依旧是那副万年不变的淡然。
　　关好门，沈言鹿头一次觉得在自己家里特别安全。

　　微信震动，沈言鹿点开一看，是廖岑。
　　「明天六点半在楼下等你，早餐我来准备。」
　　“Yes，yes，yes ！”
　　沈言鹿高兴到在原地跳了几跳，生怕廖岑会反悔般，连忙回复：「25%也行。」

　　廖岑站在垃圾桶前，从口袋拿出领带。他打开盖子，另一只手悬在空中。
　　他从来不愿别人碰他的领带。

　　低头看了眼沈言鹿的回复，廖岑的手顿顿，最终收回，领带被他握在手里。
　　男人嘴角勾起，呢喃低语：“别后悔。”

　　转天一早，保姆车到位，车上除了司机，还有袁静和小王。
　　廖岑出现在保姆车外，他抬手轻敲窗口。
　　小王愣愣，连忙开门，袁静蹙眉，意料之外。
　　“早。”
　　廖岑从口袋拿出工作证挂在脖子上，把保温桶递给小王助理，“沈小姐还有5分钟下来。”

　　“你……”
　　袁静慌张之下，差点打翻咖啡。廖岑回来，为什么没人告诉她？
　　“有什么事，你打电话问即可，我去接她。”
　　男人分明没上来，可几句话就又把袁静的气场摧毁。

　　“廖先生，早上好。”
　　电梯门打开，沈言鹿把礼品袋递给廖岑。
　　“这是送你的入职礼物。”

　　廖岑拿起看看，是沈言鹿代言的墨镜。
　　眼看离车越来越近，沈言鹿往廖岑身侧蹭蹭：“饭呢？”
　　男人低声开口：“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