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乡》清和北辰

3、温柔的风

　　头纱被拿下来，一双温热的大手便落在了她背后的抽绳上。
　　她穿的婚纱，有束腰，抽绳抽的很紧，即便是她的腰再细，也不免被勒的难受。
　　那双手，一点点的解开抽绳……
　　清然闭上眼。
　　这就要来了吗？
　　抽绳被完全解开，谢椋拿起刚刚被放在地上的头纱道：“你慢慢洗，我先出去了。”
　　清然看着他，双手捂着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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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像，也没有那么恐怖。
　　换下婚纱，卸了妆，虽然和素颜的自己没什么两样。
　　清然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看着那张脸。
　　美是美的，可是她从未因为这张脸骄傲过，甚至有些厌烦。
　　可她也庆幸，若是没有这张脸，自己在清家怕是一点也不会好过。
　　她的头发被造型师搞得很复杂，拆头发花了一些时间。
　　洗澡的过程很慢，却并不会不适应，沐浴露的味道很熟悉，除了环境不一样，和家里没有什么区别。
　　不对，这里，以后就是她的家了。
　　一个小时过去，清然从浴室里出来。
　　谢椋已经洗过了澡，白色的西装也换成了浅色的家居服，头发也洗了，此时的谢椋，好像更温润了些。
　　没了那时的距离感。
　　清然擦着头发，看着谢椋，抿抿嘴。
　　她想问吹风机在哪里。
　　听见门开的时候，谢椋就放下了手里的电脑。
　　她换了睡衣，却显得更加单薄纤瘦。
　　小小的一只，头发很长，发尾还滴着水。
　　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吹风机，谢椋拍了拍旁边的位置。
　　“过来，吹头发。”
　　插好电，拿起吹风机，作势要帮她的模样，清然抿抿唇。
　　他们是夫妻。
　　清然一直觉得，只有最亲密的人，才可以碰头发。
　　坐在他旁边，这张床很舒服，床单也很舒服。
　　可是……
　　背对着他，清然将发尾又擦了擦，担心水会滴在床上。
　　谢椋微微挑眉。
　　他原本是想让她坐在自己怀里的，可是害怕吓到她，便作罢。
　　吹风机没什么声音，清然闭着眼睛，任由那双大手穿梭在她的发间。
　　很温柔，不是风。
　　吹了半干，谢椋放下吹风机，柔声道：“等一下。”
　　说罢，起身进了浴室，再出来时，手里多了一瓶护发精油。
　　清然愣住，她实在是没想到谢椋还知道这个。
　　将护发精油滴在掌心，揉匀，轻轻地涂抹在清然的头发上，再用吹风机吹干。
　　淡淡的玫瑰花香，清然原本紧张到不行，却也因为这香味慢慢放松下来。
　　“谢椋，你有过情人吗？”
　　清然忽然开口，还在享受给她吹头发的谢椋一顿，关上吹风机，将背对着他的清然扳回来，面对自己。
　　“为什么会这么问？”
　　为什么清然会问自己有没有情人？
　　清然看向别处，神色淡漠，轻轻道：“有也没什么的，我能理解。”
　　谢椋皱着眉，语气认真起来：“然然，为什么会这么问？”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结，感觉温度都凉了几分。
　　清然对上谢椋的眼睛。
　　他摘了眼镜，那温润如玉的感觉不再有，一双漆黑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
　　好像……好像有什么，她看不懂的东西。
　　“就是……就是你吹头发，和抹精油的动作太熟练了，我就是问一下，没别的意思的。”
　　被他盯着的感觉不是很好，好像什么都会被看穿，好像在他面前自己就是透明的。
　　谢椋的神色依旧十分认真，道：“然然，我没有情人，这些东西对我来说都是第一次。”
　　啊？第一次？
　　清然的眼里终于有了名为震惊的情绪。
　　可是……可是他做的都那么熟练啊。
　　“这并不难，不是吗？”
　　谢椋轻笑，摸了摸她的长发。
　　软软的，如同上好的绸缎。
　　啊，没错，这些并不难。
　　“对不起。”
　　清然为刚刚的冒犯道歉，好在谢椋没介意。
　　谢椋收起吹风机，道：“没关系，你想问这些也很正常。”他顿了顿，随后笑了，“我想，我在外的名声应该还不错。”
　　那倒是真的，清然曾经在网页搜索过，无论是真是假，但是是一点花边新闻都没有。
　　“对不起……”
　　她是真的感到抱歉。
　　谢椋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顶。
　　“真的没关系。”
　　夜还不深，看了眼时间，才八点多。
　　窗帘没拉，窗户开了一半，风吹了进来，浅浅的凉意。
　　偌大的房间，明晃晃的灯光，清然面对着谢椋，竟感到了一些压迫感。
　　她这才发现，在他面前，自己是那么的瘦小。
　　谢椋的肩膀很宽，个子也很高，身材貌似很好，能轻易地将她圈在怀里，而她挣脱不了半分。
　　心里的恐惧逐渐放大，头顶的灯光也显得有些诡异起来。
　　“冷了吗？”
　　见她微微发抖，以为是夜晚的寒冷让她感到不适，便起身将窗户关上，开了空调，调到一个合适的温度。
　　即便是盛夏，但是在夜间难免会有些凉，清然身体不好，体寒，怕是容易生病的。
　　不敢吹风，也不敢吹太多空调，谢椋微微皱眉，思考着应该怎么解决，怎么能让她舒适一点。
　　关了窗，拉上窗帘，这便更像一个牢笼。
　　“要不要先休息？今天很累了吧？”
　　谢椋知道的，她极少面对这种场合，想必今天应该是很累了吧？
　　清然听了，身体下意识僵住。
　　这是什么意思？
　　谢椋将电脑收好，放在桌子上，将灯关上，打开了床头灯。
　　再转身的时候，清然已经将自己藏在了被子里，床上微微隆起了一个小小的包，在那张大床上，显得有些可怜。
　　可怜巴巴的，谢椋忍不住，慢慢走过去，蹲在窗前。
　　“怎么了？”
　　清然躺在被子里，红色的被子并没有将她的脸色衬托的很好，反而显得更加苍白。
　　谢椋意识到了什么。
　　“我想睡这边。”
　　清然轻轻开口，却没发现自己的身子在微微的颤抖，她侧躺着，只露出了脑袋，缩在被子里，像是刚被捡回家的小猫，瑟瑟发抖，警惕的看着将自己捡回家的男人。
　　谢椋心疼，微微挑眉，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
　　“好。”
　　说罢，抬手轻轻撩起清然的刘海，俯下身子，在她的额头上落下浅浅的一个吻。
　　很浅很浅，几乎是刚刚碰到便松开了。
　　在清然错愕的目光下，谢椋轻轻说道：“今夜我睡次卧，晚安。”
　　他起身，帮她掖了掖被子，摸摸她的头发，便离开了卧室。
　　关门的时候很轻，像是生怕她会害怕。
　　清然不习惯有光的睡眠，那样会让她很浅的睡眠变得更浅。
　　窗帘被拉上，此刻的房间，伸手不见五指，清然将自己缩成一团。
　　被子里很凉，清然一个人暖不了被窝，可不知为什么，心却是暖的。
　　好像，是被人捧在手心里一样的珍惜一般。
　　清然莫名想到了之前看过的视频，被捡回家的小猫十分警惕，小小的一团缩在角落里，那人轻声的哄着，不断地给予鼓励，不断地尝试，让它慢慢靠近自己。
　　那是被爱着的，哪怕只是第一次见面。
　　因为被爱的是一只小猫，是一只不会说话，可怜兮兮的小猫，它没有依靠，面前的人是它唯一的依靠。
　　若是不乖，他也许会耐心教导，耐心的哄。
　　也或许……将其丢弃。
　　清然又将自己缩起来一点。
　　这就是驯服的过程吗？
　　谢椋想要的是什么？
　　清然闭上眼，夜晚降临，外面时不时有风吹过。
　　今夜好像会下雨吧，清然不记得天气预报说的是什么了。
　　只是，这张床实在是大，清然无论怎么做都暖不了一点，只得将自己缩起来。
　　长夜漫漫，不知何时，困意来临，清然的呼吸渐渐平稳，只是还是会微微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