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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孩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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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思卉向沈府门外走去,锦心手捧着两个匣子,紧跟其后,“姑娘,我庆幸这两个礼物没有被送出去,不然,太太留给你的东西又少了两样。”
马车一颠一颠,朱思卉忽然哼唱沐氏生前教给她的小调,才哼了一句,她意识到失态,便停了下来。
此时,另一辆马车里,宣氏精疲力竭,“哎哟,我的祖宗,你再闹腾,这马车就散架了。”
辛长生掀起帘子,嗔道:“你瞎废什么力气,有这功夫,你不如看看长安城的景色。”
喧闹之声从窗户中传进来,宣氏道:“长安真是热闹,简直是人声鼎沸。”
这时,夫妻俩不约而同地察觉到,他们的“祖宗”安静了下来。
宣氏伸手从他眼前挥过,“你魔怔了?”
只见辛与宣眼珠子一动不动,任由宣氏的手掌在他眼前舞动。
辛长生见状,揽过宣氏的腰,“你管他干啥?这长安城可比乡下热闹多了!”
马车尚未挺稳,辛与宣便窜了出去。车夫只觉得车窗里咕噜滚出一个东西,待回过神来时,辛与宣已经远在几丈开外了。他吓得拍了拍胸口。
辛长生拱手道:“犬子无度,惊扰了车倌。”
车夫道:“不妨事,令郎好手脚,我生平从未见过。”
辛长生道:“乡野长大的,猢狲一样。”
“哪里哪里,分明是个将军。”
夫妻朝院内走去,一步三叹,他们做梦也没想到,今生能住上这样的豪宅。
辛长生道:“你常说杏儿忘本,杏儿哪里忘本了,不是杏儿的话,咱还在放羊呢!”
“我哪里说你妹妹忘本了,我只是说,她进宫二十多年,连封家书都不曾给。”
“要家书干啥?你识字吗?”
“不识字不会请秀才念给我们听吗?”
夫妻俩拌着嘴,不觉便到了前院,只见百余人齐刷刷跪在地上,领头一名女官。
那宫娥道:“奴婢苍术,奉太后之命,率众仆从前来侍奉辛老爷、宣夫人。”
辛长生忙道:“各位快快请起。”
话说,朱思卉回到翠玉馆,换了衣衫后,便来到梨园亲自查看。她粗略统计了一下,院内外一共三十一颗梨树,每棵树挂果近三十枚,如果每天吃十枚,她可以吃到中秋落果之时。
她转了一圈后,猛然停在一棵树前,盯着树枝上的一个新痕出神。锦心必然不会这么粗鲁地把枝条掐断。“你从这棵树上摘过吗?”
“没有。”
按说,朱府家规甚严,下人们不太可能随便摘梨吃。
忠义侯府发来请帖,邀请朱家参加马会。
到了宴会这日,朱思卉独乘一车,其余四姐妹共乘一车。
五人下车后,见场上已有人竞相追逐。中有一人分外显眼,他鲜衣怒马,看着身量还未长齐,远远望去,虽看不清面容,却让人觉得皎如玉树,一举一动无不透着天家风范。与他对战之人巧妙应战,一招一式既不灭他的威风,也不至于落后太远。
明城欢见对手不露真本事,打了一会便失了兴致,恹恹地解下战袍,随手扔给侍从。他一行一步间,碎了在场少女无数芳心。但他对众人的殷殷目光不闻不问,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漠视众生。待走到帐篷之中,他半躺在榻上,举起酒壶,仰脖张嘴,姿态一气呵成。马场上的少女见状,直接勒住了缰绳,停下来欣赏这幅美妙的画卷。
朱思卉心想,此人目空一切,看来是宗室。
过了一会,有个小书童来请,“渭南王,我家主人想约你一战。”
明城欢见对方身量未齐,不禁一嗤,“可有彩头?”
小书童展开手掌,“郡王请看。”
明城欢见是块战国红玛瑙玉佩,又灌了几口酒,然后来到马场之中。座中少女屏气凝神,认真地观看他的一颦一笑。
一个乳臭未干的蒙面孩童策马而来,众人定睛看去,不由惊了一呆,果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就他这身量,明城欢与他对战,就算赢了,也不会有人当真。
只见那孩童一会悬于马腹,一会踩在马背上,上下变换姿势,灵巧如猴,身量不够,翻飞来凑,不一会儿,便踢进一球。明城欢见这孩童有几分马上本事,便不敢再马虎。
最终,他险胜了那个孩童。
“再来一局!”孩童高声呼道。
众人闻声,纷纷惊掉下巴。听这声音,那分明是个女孩,可一个女孩如何会练就这等马上功夫?
明城欢头也不回地走向帐篷。再来一局?门都没有!刚才这一局累得他差点散架。也不知这哪里来的猴子,今日之事若传了出去,着实不光彩。
孩童见她不回头,叫嚣道:“哼!如果我再高一点,你不可能赢我!”
众人捏了一把汗,这究竟是何妨顽童,连郡王世子都敢嘲讽。
明城欢听他这么说,只得道:“等等,小爷喝了酒,先去撒泡尿。”
撒尿是假,更换装束是真。
明城欢再出现时,已经面貌一新,他除去身上所有的束缚,轻装上阵。
二人就位,僵持了半个时辰后,两人堪堪打成平手,明城欢早已累得气喘吁吁,但他面上却不动声色,云淡风轻地应战。忠义侯见他们打得难解难分,当即上前解围道:“你们两个打了许久,胜负未分,不如就此作罢,换个规则玩。”
明城欢道:“什么规则?”
“在场女眷众多,依我看,不如男女协作,混合双打。”
那孩童欣然道:“可以可以。”他从地上摘了朵小花,“我随手一扔,扔到哪位女眷身边,便由谁上场。”
忠义侯点头。
朱思卉心想,不知京城之中,谁家有这样的顽童。正思忖间,她的茶水里瞬间多了一朵小花。她抬目望去,与那孩童对望了一眼。孩童带了面罩,她什么也没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