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路相逢》邱木久久

11、第 11 章

　　夏侯行把人放下来，燕宵玉拿着自己那系着红绳的酒壶一声不响地走向了客栈门口，看上去有点生闷气。
　　夏侯行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跟了上去。
　　眼尖的掌柜发现了这两个没从大门出去却从大门走进的人，猜的不是跳窗就又是坐他的客栈屋顶了。能怎么办呢？只能这样了……为什么来投宿的客人都有这般那般的小怪癖？
　　入住客栈的钱是燕宵燕付的，因为夏侯行没几个钱，燕宵玉说了这权当是随行保护他的费用，怎么说也是保镖吧？虽然是那人自己说要跟着他，怕他沿途有危险。
　　能有什么危险呢？燕宵玉当晚这样想着，躺在床上闭上眼睛睡过去了，任另一人帮他拉好被子盖上。
　　半夜，当那支竹筒戳破窗户薄薄的那层纸伸进来时，夏侯行马上就察觉了。他屏住呼吸，静静观察着。这种烟是催人深度入睡的迷香，对人不会有伤害，但是……
　　正思索着，一管小小的针从竹筒射出来，朝夏侯行和燕宵玉两人的方向飞过来。
　　暗器？夏侯行屏住呼吸的同时，敏捷地用两指夹住了那管小小的金属针，他触到有层薄薄的纸裹住那细针。
　　他掌了灯，展开那小小的纸条，见上面赫然用笔墨写着一行字：让你的小朋友熟睡一阵，他会没事。出来屋顶会我。
　　夏侯行把纸条烧了，落下一道灰，飞身从窗户出去。
　　在约定的地点——屋顶，龙天备了两坛酒等着夏侯行。
　　见到了夏侯行，龙天笑眯眯地说：“哟，义弟。我备了好酒。”
　　月光下，夏侯行黝黑俊气的脸大概有点黑，“这是你约人的方式？寻我什么事？”
　　龙天微微侧头，依然笑眯眯地道：“当然是找义弟陪我喝新近发现的美酒。”
　　说罢，拎起其中一台酒，使了个掌风，酒坛直直地向夏侯行飞去，夏侯行单手接过酒坛，望了龙天，双手托起酒坛，扬起头，“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光了坛子里的酒，用手背擦了擦嘴，把酒坛子扔回给龙天，龙天笑盈盈接住。
　　“酒喝完了。我可以走了吗？”
　　“真冷淡。”龙天笑眯眯。
　　冷淡？难道还要给你一个拥抱才足够？夏侯行不说话了。
　　“回来吧，回来我身边。”
　　龙天忽地这样说，眨了眨那深潭一样的眼睛。
　　“笑话。你堂堂一个大人物，招一个曾经的朝廷钦犯？”夏侯行讥笑起来。
　　这一讥笑讥笑的是他自己呢还是龙天呢？他不知道，只是他是真的觉得这像个笑话。
　　“过往，是我做得不对。可以原谅我吗？”龙天说道。
　　夏侯行皱了皱眉，答非所问，说：“你不用在那儿主持‘大局’，这些天一路追着我一个小人物跑作什么？”
　　“有人代管。”
　　一阵沉默，两人对着站立着看着对方，中间隔的那两米仿佛不能逾越的鸿沟。
　　终于，夏侯行道：“如果没其他事，我走了。希望你不要再来寻我。你我已两清。”
　　“你喜欢他？”龙天问。
　　“我的事与你无关。”
　　“我很高兴你有了喜欢的人。”
　　这句话，龙天是发自内心讲的，他是真的很高兴看到夏侯行有了喜欢的人，有了自己喜欢的人，证明他有了生的希望。过去，这个人把身家性命都给了自己，自己也差点要了他的命，如果不是最后一刻，如果不是最后查清事实，那他此时此刻也看不到夏侯行站在自己眼前了。
　　夏侯行知他所想，说了一句“多谢当日不杀之恩”，这句话在龙天听来不像感激，反倒像是一种诘问。
　　龙天苦笑了一下。
　　夏侯行的身影消失了。
　　客栈大堂内打着盹的小二大概也没想到，三更半夜的还有个人在客栈瓦片屋顶上晒着月光，独自沉思喝着酒吧。
　　夏侯行从窗户翻身进去，竟然看见燕宵玉正坐在桌子上旁边的椅子上，脸上有一种生气的表情。
　　“不是只有你会屏气换气，我也会。”
　　燕宵玉的武功也是上好的师傅教导的，这一点功夫他还是会的。
　　房间内两边的窗户大开着，夜风从两边灌进来。
　　“你方才出去见的什么人？”
　　燕宵玉这样一问，夏侯行知道了他发觉自己刚才离开了。他拍拍头，一时语塞。
　　“为什么不答？你还有什么瞒我？为什么瞒我？你骗我？”
　　燕宵玉说着话时，握紧了自己的拳头，他最恨别人有事闷着自己。一路以来的事情此刻闪过他的脑里，和家人的争吵，负气离家，好心反而被害和差点受辱，被眼前这个人所救，然后发生的事……一切一切，他突然睁大了眼睛，拿起佩剑，气冲冲地开了房间门，“噔噔噔”地下了楼梯。
　　夏侯行见此情景，赶紧跟了下去。他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燕宵玉的问题，回答他见的那个是什么人，他只想略过他自己那一段人生，毕竟不是所有的回忆都是好事情。
　　楼下打盹的小二被燕宵玉两人的动静生生吵醒过来，睁目一看，迷迷糊糊看见一个气呼呼地公子问他：“我要我的马。”
　　“马，马在马廊。”小二迷迷糊糊地答道。
　　问话的俊美公子板着一张脸道了谢离开了，他后面那个人仿佛很紧张的样子。这是什么跟什么？小二守夜太累了，闭眼又打去瞌睡来。入住他们这里的客人呀，他都搞不懂呀。
　　燕宵玉进了马廊，气急地解开拴住逍遥的绳子，翻身骑上去，一拍马屁股，逍遥扬蹄，疾跑。
　　夏侯行见燕宵玉这架势，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小少爷的脾气真是说来就来，也不给他时间解释的，他也赶紧解了自己的坐骑自在栓着柱子上的缰绳，上马追着了出去。
　　屋顶上坐着的龙天明显看到了这一幕，他扬起嘴角，想：真有趣。
　　夜幕下两个人我追你赶的情形，也令他想起了过去和夏侯行策马奔驰在草原上射箭的时刻，如果不是因为后来的事和自己的多疑，夏侯行还会是他的左膀右臂，他的知交他的好友。
　　燕宵玉气急败坏地赶着马，没有方向地。
　　夏侯行在后面紧紧追着。经过这些时日和燕宵玉相处，他已了然燕宵玉的性格。燕宵玉的冲动，令他不能好好地听他说话。所以他要追上去，要对他说个清楚，他怕他因为他的冲动会遇到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