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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第 90 章 ...

  •   那天以后,我就再也没有主动出现在洛因的视线里了。

      但我偶尔会打电话向别人了解他的身体状况,最终得到的答案虽然还是他会经常熬夜加班,但好在他一直都很健康。

      过了两三个月,听说简宁终于重获自由,她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家里找我和洛因。

      但她既没有在家找到洛因,也没有在家找到我。

      所以她才问我为什么不在家,我在电话里开玩笑说我在找家的路上。

      台上响起了朗朗钢琴声,一个名叫林依然的女孩子从容地坐在聚光灯下,娴熟的弹奏着琴键,台上的她光芒万丈。

      我想能有这样优秀的女儿,那么做父母的一定也是自豪骄傲的。

      最终,我并没有在演奏会结束之后去找林依然。

      往后的两年,我把自己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芭蕾舞上。

      我开始跟着剧团满世界跑,不管什么样的角色我都演过,只要不让自己闲下来。

      但有一点,拍照我是一直排斥的。

      两年后的某一天,我意外居然接到了洛因的电话。

      这两年他几乎没有主动和我联系过。

      洛因说:“有时间回家来一趟,有件事我认为你也有知情权。”

      我并没有在电话里多问什么,既然他说让我回去,那必定是在电话里也说不清楚的事。

      我跟剧团请好假,第二天下午就坐在了家里客厅的沙发上。

      今天客厅不止洛因一个,还有洛家的律师。

      我有两年多没见到洛因了,他除了特别消瘦以外,气色看着还算不错。

      洛因说:“把你叫回来是想告诉你,你和洛家的收养关系已经变了。”

      一旁的律师把一份文件递给我:“洛小姐,这是收养关系的更改证明。”

      “谢谢。”我接过文件,甚至不用往下再看,第一行赫然就写着洛因将洛然现改为直接收养关系,两人的法律身份更改为养父女,此收养变更证明具有法律效益,从变更之日起生效。

      我抬头看向洛因:“从变更之日起生效?”问他:“变更之日是哪一日?”

      律师提醒我:“洛小姐,日期在最后一页。”

      我捏着手里的证明,却并没有再看一眼,我问:“洛因,你告诉我是哪一天?”

      洛因缓缓开口:“两年前。”

      “原来是两年前…”我问:“你早都已经决定好了,为什么还要叫我回来呢?”

      洛因看向自己交握着的双手:“你是当事人,你有知情权。”

      “啊知情权。”这三个字确实把我逗笑了,我把手里的资料扔到面前的桌子上,笑着问他:“那么两年前你没有通知我就自己决定把我们的关系变成养父女的时候,有没有想到我也有知情权呢?”

      洛因说:“今天请律师一起过来就是为了通知你。”

      我说:“要是我不同意呢?”

      洛因看向我:“叫你回来是为了通知你,不是问你的意见。”

      原来是为了通知我。

      “好,你的通知我收到了。”我问律师:“有需要我签字确认的地方吗?”

      律师说:“没有,洛小姐。”

      也是,两年前都让我确认,两年后又怎么会需要我确认呢。

      送律师走后,我并没有跟着洛因往回走。

      洛因在距离我两步远的地方停下说:“今天厨房做了你爱吃的菜。”

      我的食指忽然有种指甲陷进肉里的钝痛,我把右手藏了藏,回过身跟他说:“不吃了,我只跟团里请到半天假,现在就得回去。”

      洛因笑说:“那下次回来提前跟家里说一声。”

      我点头应了句:“会的。”

      两人互相沉默了几秒,洛因忽然说:“你比从前沉稳了不少。”

      我笑着问他:“这样不好吗?”

      洛因微笑回应我:“做你自己就好。”

      “做我自己…”我静静望着洛因:“要是做我自己,恐怕今天整个洛家都要不得安宁了。”

      洛因神情一滞,笑说:“还能开玩笑,看来这两年是真的成长了很多…”这时候我才注意到他脸色变得不如前面我见到他那会儿红润了。

      我说:“团里不好请假,要不是特别重要的事,我们以后电话里说就好。”

      洛因回了个好。

      看他似乎也没什么要和我说的了,我就跟他告了别,但思来想去也没找到合适告别的话,只好叮嘱他:“照顾好自己洛因,别让我…大家担心你。”

      今天的风确实不小,我的眼睛被风吹的生疼。

      我揉了揉眼睛,跟洛因说:“我们…就这样吧。”

      后来偶然和贺弋遇上,他表示自己想了很久,答案还是他喜欢我。

      他这人也不知道是真的执着还是真的执拗,要不是我本人已经“金盆洗手”很久不随便跟人动手了,我非得一拳打的他清醒过来。

      再后来经常能看到他出现在我们那场舞剧的观众席里。

      贺弋邀请我去他家参加宴会的那天,我本来是打算回家一趟的,因为简宁跟我打过很多次电话说要见上一面。

      但是贺弋说那天是他的生日,作为朋友我如果拒绝了,那就太不够意思了,那就太不把他这个朋友当回事了。

      他说“作为朋友”的时候,我才发觉我们已经可以心平气和的坐一块聊天了,真是神奇,我看他一点也没有之前那么不顺眼了。

      贺弋的生日宴会隆重而奢华,主要是那天我见到了很多漂亮女孩子,那时候我才知道那场宴会本身就“别出心裁”。

      我看外面全是陌生面孔,就选了个人少的偏厅待着,说实话多少有些无聊。

      当我打开偏厅的门往大厅里看的时候,居然看到了一个特别熟悉的人。

      是林依然。

      她正跟身边的女伴说话,但目光却像是在搜寻着什么。

      难道她也是冲着贺弋来的?

      我往大厅里环视一圈,并没有看到贺弋,于是又关上门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那晚后来贺弋喝了不少的酒,我陪他在湖边谈心,顺便还喂了一夜蚊子。

      之后我们的相处也变得融洽了很多。

      至于他为了一个姑娘闹绝食,结果那姑凉居然是我那件事,我也是后来才听说的。

      但我还没来得及问贺弋这是怎么传出来的谣言,我就从后台被送到了医院里。

      我的气喘虽然一般不是特别容易发作,但也不代表它一直不发作。

      再次见到洛因的时候,他正神色担忧的跟医生了解我的状况。

      但是好在医生说我这只是跟最近休息不好有关系,住院打针吃药多休息几天就没什么太大问题了。

      气喘这种病,不是那么容易治愈的,尤其是我这种从小留下的病根。

      医生走后,洛因在我床边坐下。

      他看起来那么清瘦,那么疲惫,让人不由得怀疑这段时间他真的只是在活着,只是活着。

      病床摇起来了一半我靠在枕头上,难以置信地问他:“你是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的?”

      洛因浑身透着倦意,伸手帮我把腿上的被子塞了塞:“还记得我说的那个儿童罕见病吗?”他的手有种近乎干枯的瘦。

      “记得。”我问:“已经治好了?”

      “你想的太简单了。”洛因说:“不过已经有了很大的突破。”

      原来他一直都在忙这件事情。

      住院期间,让我没想到的是林依然居然找到了我。

      我比她更了解她找我是为了什么。

      聊了一会儿,她果然有很多疑问。

      我把动用了洛家的人脉关系得到的所有信息都告诉了她,顺便也说了自己没去找她是因为还不知道怎么做一个优秀的女儿。

      因为我从小就被遗弃在医院里,压根就没做过做别人的女儿,我只做过洛家的孙女儿。

      林依然告诉了我她们查出患有家族遗传性阿尔兹海默症的事,她和叶微,她的双胞胎姐妹。

      我知道我们的家族有遗传性阿尔兹海默症这件事,我很早就知道了。

      但当我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我又很快从不安中解脱了出来。

      恍然间我感觉我想通了很多事,如果我会忘记所有的事情,那一定也会包括洛因。

      总有一天我会把洛因给忘了,没有任何留恋和不舍挣扎,在某一天,一觉醒来我的脑子里和心里就完全没有了洛因这个人。

      那么这或许并不是一件很坏的事。

      我决定和林依然一起回国了。

      洛因把剥好皮的橘子递给我:“多补充点维生素才能好得快。”

      我接过橘子说:“这些话哄小孩子还可以。”

      洛因正在擦手,头也没抬:“怎么,你不是小孩子吗?”

      “也只有你还把我当个小孩儿了。”我掰开一瓣橘子塞进嘴里,又酸又涩。

      我说:“洛因,我们…真的没有可能吗?”

      洛因依旧还在擦手:“我要结婚了…,你会祝福我的对吧洛然。”

      我用最灿烂的笑回应他:“当然,你一定会是最幸福的。”

      冬天的第一场雪还是来迟了。

      今天早上我感觉自己的精神好了很多,于是拜托医生拔了那些插在我身上的管子。

      顾余生来的时候,我已经自己坐到了轮椅上。

      他是个漂亮年轻的男孩子,他是林依然的未婚夫,坠机后我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他。

      我请他我把我推到院子里,我突然很想晒太阳了。

      但今天并没有太阳,天上只有一层厚厚的云。

      我问顾余生:“还是没有她的消息吗?”我们都坚信林依然只是下落不明。

      顾余生摩挲着两枚戒指:“还在找。”

      我像往常一样安慰他:“放心,她一定是在某个地方等着你去找到她。”

      这样不痛不痒的安慰他实在听过太多次了。

      我问:“能借用一下你的电话吗?”

      电话拨通,两秒后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

      “是,洛然吗?”

      洛因的声音听起来既疲惫又期待。

      “我想了想…”我说:“我果然还是不能眼睁睁看着你牵别人的手…”忍住了忽然想要咳嗽的冲动:“所以我就不参加你的婚礼了。”

      洛因急切的问:“你在哪?告诉我你在哪洛然?”

      喉咙实在太难受了,我捂着嘴轻轻咳嗽起来。

      我说:“我一直都想告诉你洛因,你是这世上最完美的哥哥…,但是因为我你过得不好…下一次我们就不要再遇上了…”我终于咳的止不住弯下了腰。

      “洛然,我求你!”洛因的声音带着明显颤抖的哭腔:“我不许你擅自做这种决定…”

      我几乎咳的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了,我说:“我就任性这最后一次…,我们一人一次…扯平了…,还有…,祝你幸福…洛因。”

      我把电话递还给顾余生,艰难的扯出了一个微笑:“对不起,把你的电话弄脏了。”

      他没有伸手来接,眼里全是惊慌。

      我的手在触碰他的手机时,咳出来的血也把他的手机染成了红色,这是种多么富有生命力的颜色,可它最终还是消失在了我渐渐涣散的意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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