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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两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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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颗
第二章
【西柚太太,言神上次给Dior活动的图修好了没?[心]】
这条微博消息蹦出来的时候,温阮正咬着吸管喝新买的酸奶,细腻的果肉顺着喉管咽下去,一股酸涩的甜味在口腔里肆意蔓延。
“言神”是粉丝给纪言之的称呼。
他二十岁凭借国内选秀节目C位出道,本身又是戏剧学院在读,同年试戏被选中参演一线大导的封山之作,电影在国外上映时便入围了国际影帝,之后在国内上映不仅突破十亿票房,还将金影和华媒两大电影主流影帝奖斩获囊中,成为至今仍未被人打破的神话。
之后的几年里,他潜心学习,乐坛和影视两手抓,不仅留下了很多出圈的舞台作品,还成为内地最年轻的大满贯影帝。
人气在圈内也是一骑绝尘,常年位列各大榜单TOP,粉丝“烟火”无论是做数据还是氪金能力都很能打。
温阮也是烟火之一。
不仅如此,她还是烟火圈里的修图大鳄,微博拥有五十万粉丝,还曾多次因产出万转抢占热搜。
她刚在微博发了一条打了水印的氪金账单,是纪言之最新官宣的高奢代言。她挑了主打的几款配饰购买,然后例行@官方晒单,刚发了没几分钟,下面就有一群烟火在评论里直呼“大佬”“小富婆”。
而小富婆此时有点苦恼。
她正在考虑究竟该如何在微博公布自己要退网一段时间的事情。
她要去参加《百日造星》,不仅是因为热爱舞台和唱跳,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纪言之是节目主导师。
打电话给闺蜜沈嘉晚,对方劝她:“你就写有点‘私事’。”
温阮抓了块饼干放进嘴里:“能行吗?”
“你有更好的理由吗?”沈嘉晚皱着脸,语重心长,“我也是搞不懂你,想出道做明星直接跟你爸说一声,签你家旗下的娱乐公司不就行了。”
温阮红着脸小声解释:“我又不只是为了出道…而且我已经跟我爸说好不让他插手了。”
“想零距离接触纪言之也不一定要参加选秀啊。”
“哎我就是想…”她有些不好意思,垂着脑袋小声嘟哝,“想知道他参加选秀时吃了多少苦。”
虽然她当年有幸作为粉丝参与他出道的全过程,但还是想换个视角体验他的心境。
葳蕤的灯火,洒满汗水的练习室,聒噪的蛙鸣,晚风吹动落叶的声响。
想跨越星辰大海,去奔赴他印证在生命里的热爱,以及磨砺蜕变时,在罅隙间挣扎破土的温柔。
“你真是……”沈嘉晚欲言又止,忍不住扶额长叹,“算了。”
温阮靠在背倚里,安慰她说:“你放心好了,就算一轮游我也不会哭鼻子的。”
“我不是担心这个……”她顿了顿,说道,“你根本没告诉我这届舞蹈导师就是你初三认识的那个劈腿渣男啊。”
温阮放慢咀嚼的动作,歪着头不解地问:“所以呢?”
“万一他再报复你,初评级就给你打F怎么办?”
“又不是我劈腿了他报复我干嘛?”温阮不紧不慢地眨眼,“而且我俩手都没牵过,估计他早就把我忘了。”
“他现在不是赤手可热的流量爱豆嘛,怕你曝光他丑闻啊。”
她顿了下,直起腰来,有些不确定地问:“……他不会这么没品吧?”
“谁知道……”沈嘉晚沉吟了片刻,忽地将额前的长发撩开,心狠手辣地说,“要是他敢欺负你,你就想办法告诉我。”
“你要干嘛?”
“拿钱砸他,让他滚出娱乐圈。”
“……”
*
【@一颗西柚:
最近因为个人私事暂时退网现充一段时间,十分遗憾无法及时更新产出,希望关注我的烟火宝贝们谅解。
没有退圈也不会脱粉,很快就会回来[心]】
微博发完之后,她晃着脑袋揉了几下僵硬的脖颈,靠在背倚长舒了口气。
一轮游也说不定呢。
红是玄学,她没觉得自己会是传说中的吸粉体质。
落地窗外日光喷薄,温阮困倦地眨了眨眼,骄阳穿透指缝落在眼睫上,有些烫。
她瘫在背倚上懒洋洋地晃着脚腕,眼前的景象渐渐模糊成了几点光晕,视线漫无目的地兜转着,片刻,嗖的回神——
她昨晚洗完澡挂在衣架上的内衣不见了。
温阮僵直了身子,迅速踩着拖鞋跑到阳台地毯式搜寻,地面,墙角,甚至躺椅里都翻了个遍。
没有。
该不会遇上了那种专偷内衣的贼吧。
温阮烦躁地抓了抓脑袋,余光瞥到身侧漆黑的围栏,愣了下,一股危机感从脚底迅速蔓延到心口。
她倒吸一口凉气,慢吞吞地挪着碎步迈到露台边缘,遮着眼一脸视死如归地往楼下看去——
粉嫩的,柔软的,她亲手洗的小可爱,正惬意地躺在楼下露台的扶手上,镶着蕾丝花边的肩带随风飘摇……
“……”
温阮的表情凝固在脸上,绝望地闭起眼。
阿西吧。
一定是昨晚那场肆意侵袭的狂风。
最重要的是,她现在正住在离百造录制现场不远处的酒店,而她的楼下,就是纪言之的房间。
原本她只是想随意租个酒店暂住,结果在前台实习的朋友给她发微信说纪言之入住了他们酒店,还给她安排好了他楼上的房间……
如果这附近有跟拍的狗仔,发现他阳台上有女孩子的衣服……
一瞬间不知道牵线还是造孽。
要是能再刮一阵风把内衣吹到楼下去就好了。
她这么想着,脑子突然就短路了,跟个智障似的鼓着腮帮子呼呼乱吹。
“……”
往下不行,那只能想个办法把它钓上来。
钓?
对啊。
她火速跑到楼下找前台的朋友帮忙,从酒店仓库里找了根鱼竿上来。
*
淅淅沥沥的水声停了下来,浴室内热气喷薄。
男人身形颀长,腰腹两侧线条紧致,勾勒出挺拔精瘦的肌肉线条。
面容棱角被水汽映得模糊。
纪言之推开磨砂玻璃门,将半干的短发拢在毛巾里擦拭着,懒散地拾起桌面上的手机。
工作室的微信群里炸锅似的,接二连三蹦出消息。
【贺之洲:西柚退网了?】
【小胖:微博说是退网……该不会是爬墙了吧?】
【贺之洲:应该不会吧,西柚都是老粉了。】
【小胖:现在小鲜肉层出不穷的,隔着屏幕哪有长久的爱。之前就跟你说过,让你花钱把她挖到工作室来,说不定还能跟老板促成一段姻缘,你偏不听。】
【狗颠儿:拜托,又没人见过真人,谁知道皮下是人是鬼。】
纪言之皱了皱眉。
水珠顺着侧脸的轮廓滑落,越过锁骨藏入浴袍之中。
喉结微滚。
他有些不耐地撂下手机,扯过浴巾来盖在头上揉搓了几下,径直走到冰箱前拎了一听可乐出来,刚转身,便看到阳台上飘着一件白色的不明物体。
纪言之:“?”
*
差一点儿。
就差一点儿。
好不容易用鱼钩费劲吧啦地勾住内衣的蕾丝花边儿,温阮抬手擦了把额头上的薄汗,简直想给自己颁发一项“感动中国十大人物”的殊荣。
她不敢怠慢,瞪圆了眼睛,握着鱼线轮的把手慢慢转动。鱼竿有些老旧,轴承持续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心也随着节奏突突乱跳,紧张的快要窒息。
心里有个小人儿一个劲儿的举着横幅摇旗呐喊——
嘿咻!嘿咻!胜利就在前方!
蕾丝花边儿正有条不紊地往上“攀爬”,焦虑之余,温阮还抽了点心思感叹质量绝佳的布料。
眼看离视线越来越近,她绷直的脸蛋终于露出一丝笑意。
然而这种愉悦并没有维持三秒。
翻涌的云层不知何时遮住了日光,从窗外卷入的冷风绕着脚踝打转儿,凉飕飕的。
温阮心里“咯噔”一声。
纪言之正站在楼下的露台掀着眼皮看她,眉心微蹙,俊朗的面上露出片刻疑惑。
温阮:“…………”
空气仿佛凝结了一般,周围弥漫着难以形容的尴尬气息。
她唇微张了张,又合上。
脑子里像是被塞了个煮沸的火锅,氤氲的热气从耳蜗里蒸腾而出,烧得她脸颊通红。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苍天。
如果我做错了什么,请让法律来制裁我,不要用这种惨绝人寰的方式好吗。
还没来得及克制崩溃的情绪,握着鱼竿的手倏地一颤,蕾丝花边儿顺势从鱼钩脱落,不偏不倚,砸在了纪言之脸上——
纪言之:“……”
温阮:“……”
脑海中紧绷的弦终于在此刻,噼里啪啦地断裂。
温阮像是终于反应了过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起腰,扔掉鱼竿,踏踏踏踏地跑回屋里,踢掉拖鞋扑到床上用棉被将自己紧紧裹成肉粽……
太丢人了。
我要跳楼。
没脸见人了。
我要跳楼!!!!
温阮将整张脸埋在被窝里“啊啊啊啊”疯狂打滚,从头到脚缠得跟寿司似的。
这还让人怎么活啊。
她脸蛋紧贴着棉被拱了拱,垂头丧气地踢腿。
直接闷死算了,自杀。
……
过了一会儿她觉得有些憋不过气,无奈妥协着撩开一条小缝将脑袋露了出来,歪头思索。
纪言之应该没看见自己的脸吧。
就算看见了。
他之前采访的时候说过有轻微脸盲症,印象不深的人几乎眨眼就忘。
所以问题不大?
莫名有被安慰到,温阮艰难地从被窝里爬出来,理了下乱作一团的长发,又跑到客厅一口气将剩下的酸奶灌进去,压压惊。
他没事吧?什么反应?
温阮盯着天花板瞪了一会儿,又悄悄猫着步子跑到阳台,壁虎似的扒在扶手上偷听楼下的动静。
没声儿。
她又凑近了点儿。
还是没有。
只能听见附近绿荫里嗡乱的蝉鸣。
那人应该不在阳台了吧?
温阮这样想着,小脑袋刚缩回来一点儿,就听见客厅里传来一阵“叮咚——”的声响,她愣了下,像盯着什么怪物似的瞪着酒店的门,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心头升腾——
蹑手蹑脚凑近猫眼一看,果然是纪言之。
温阮心里咯噔一声,然后花了三秒思考对策——
她迅速跑进浴室将洗漱架上叠放整齐的浴袍拆开披在身上,又跟只火箭似的噔噔蹬蹬窜回卧室,把墙角的行李箱推开一倒,抓起明显能遮住大半张脸的墨镜挂在鼻梁,最后抽出丝巾将头发及下半张脸遮住。
整体动作一气呵成,风驰电掣地像是刚从部队训练出来。
她深呼吸调整了一下心态,清清嗓子,努力放松僵硬的嘴角,压下门把手——
男人穿了件棉质的黑色长袖,下颌线紧绷,发梢还沾着些许潮意,空气中混着股清冽的柠檬香味,整个人冷峻又禁欲。
他眼皮耷拢下来一点,神色慵懒,深褐色的瞳孔平静地注视着温阮——
然后嘴角轻微抽搐了一瞬:“……”
她紧张地拉了下丝巾确定伪装无误之后,轻咳一声,使自己的嗓音变得粗犷一些:“你…你好。”
纪言之眸光微敛,拎了个印着碎花的礼品袋给她,淡道:“你的。”
“啊——”她装傻,颤抖着手接过,磕磕绊绊地说,“谢…谢谢。”
他慵懒地插着口袋,嗓音磁性低沉:“没事。”
温阮低头往纸袋里瞥了眼,果然是刚才那件蕾丝花边儿,她背部稍稍绷直了些:“那个…不,不好意思啊……还麻烦你特地跑一趟。”
纪言之抬眸看了眼她头顶乱糟糟的呆毛,勾起唇角,半戏谑道:“不然呢?”
温阮一愣。
不然?
不然什么?
送你了?
你留着穿也行???
“不然你留着穿也行。”
她只是脑子里这样想,但谁知语言中枢竟然先一步运作,还没等她把这荒唐的念头咽进肚子,嘴巴就不听使唤抢先说了出来——
温阮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简直想一头撞死在门框上。
“……”
走廊里弥漫着诡异的沉默。
就在她以为纪言之要揍她正考虑该不该躲的时候,男人气定神闲地开口——
“尺寸不合适。”
尺、尺寸???
温阮的脸红的跟锅里煮熟的虾似的,嘴唇不受控制地抖了又抖:“啊?”
一脸淡然:“小了点。”
温阮:“……………………”
她干笑了两声,舔了舔唇:“那还真是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