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痕》秦三见

69、番外二 02

　　小文他们兄弟俩长得是没有人家双胞胎那么像，他弟比他高不少，比他结实不少，小文站在他弟身边才像是个弟弟。
　　秦颂看着小文笑着过去仰着头看他弟，觉得这样的小文也可爱。
　　“给，给你介绍。”小文拉着他弟过来，“这是，是小颂哥。”
　　小文的弟弟也是个懂事儿的孩子，之前听他哥打了电话来，说是要带个朋友回来，一开始他还以为会带个女朋友呢，没想到是个男的。
　　“你就是小颂哥啊！”小武笑着和他打招呼，“我哥每次打电话回来都提起你。”
　　秦颂一听这话，立刻高兴得摇起了狼尾巴：“是吗？他都说我什么啊？”
　　小文不好意思地扯他弟衣服，他弟却不管那么多：“说你照顾他，对他好，都夸出花儿了。”
　　秦颂乐得心里都开出了花，还是火红火红的玫瑰，整个人都飘了。
　　他喜滋滋地看小文：“真的啊？我怎么没听你提起过啊？”
　　小文害羞，扒拉了一下自己的耳朵，接过小武手里的塑料袋，过去跟奶奶干活了。
　　四个人都在厨房忙活，秦颂没见过烧火做饭的，这次也算是开了眼。
　　小武说：“我哥从小就喜欢吃猪头肉，我们村里没有熟食店，我特意去镇上买的。”
　　秦颂笑：“不知道你出去了，要不咱们刚好一块儿回来。”
　　小武手法娴熟地切好了肉，弯腰拉开帘子拿了个盘子出来：“就是呗，我还以为你们得晚上回来呢。”
　　他问秦颂：“小颂哥，你过年不回家吗？”
　　一直在一边给奶奶打下手的小文听见这句话，立刻转了过去。
　　他只知道秦颂好像几乎不跟家里人联系，但是从来都不知道为什么。
　　小文有过自己的猜测，但也不知道准不准，怕勾起秦颂伤心的回忆，问也不敢问。
　　小武这没遮没拦地就问了，弄得他心都悬了起来。
　　秦颂怔了一下，然后故作轻松地笑着说：“不回去，回去多没劲啊，跟你们过年好玩。”
　　小武笑出了声：“头一回听说有人嫌跟家里人过年没劲的。”
　　小文心思比小武细，看得出来秦颂的表情不太对劲，他怕小武继续傻了吧唧地说下去惹得秦颂不开心，于是岔开了话题。
　　“弟，你……”小文一着急，又是半天说不出话来，憋得脸红扑扑的。
　　秦颂站在他们俩中间，笑着说：“没事儿没事儿，别着急，慢慢说。”
　　小文鼓了鼓腮帮子，有点儿懊恼似的皱了皱眉，然后说：“你，你别放香菜！”
　　他探过头看那边的小武：“小颂……哥，他不吃香菜。”
　　秦颂笑了：“你知道啊？”
　　小文抿嘴笑笑：“知，知道。”
　　能不知道么，小文还在麻辣烫店的时候秦颂天天去，这人什么菜都夹过，唯独没在碗里看见过香菜。
　　小文都记着呢。
　　“行，知道了。”小武答应着。
　　因为小武问到了秦颂家里的问题，秦颂也好奇起小文家的情况，怎么就弟弟跟奶奶，爸妈呢？
　　不过秦颂没在这个时候问，而是一边忙活一边跟奶奶、小武说小文在城里的事儿，专挑可爱的有趣的说，想让他们能放心。
　　吃饭的时候，小文不停地给秦颂夹菜，他其实挺担心的，怕家里做的这些菜秦颂吃不惯。
　　但其实，秦颂喜欢得很，也感慨得很。
　　他又有点儿想家了。
　　秦颂要是当初没跟家里闹成那样，现在应该大学也快毕业了，最后一个学生时代的寒假，这会儿应该也在家准备跟爸妈过年呢。
　　但发生的事儿已经发生，世界上没有后悔药。
　　更何况他也不后悔，毕竟出柜这事儿是早晚的，他爸因为这事儿揍他也是早晚的。
　　躲不过。
　　吃完饭，小文问秦颂要不要出去走走。
　　秦颂当然愿意，他想看看小文从小到大生活的地方，虽然这个地方实在有点儿小。
　　小武本来也想跟他们一起去，结果被奶奶扣下干活，小文笑着把大衣递给秦颂，还特意找了条小武的围巾给他。
　　“冷。”小文说，“戴，戴着吧。”
　　那围巾跟小文的是一样的，粗毛线织的黑色围巾，小文说：“奶奶，给我们织的。”
　　奶奶正好从他们这边走过去，笑着跟秦颂说：“等着，这玩意儿好织，过年前奶奶也给你织一条！”
　　秦颂有些不好意思，但小文先帮他答应了。
　　俩人出了家门，还没走出几步就遇上了一条黑色的大狗。
　　秦颂这人吧，怕狗，小时候调皮捣蛋被狗追着屁股后面跑了两条街，吓得差点儿尿了裤子，那事儿给他幼小的心灵带来了不可磨灭的阴影，导致他二十来岁了，一看见狗还是打怵。
　　别说是这种站起来能有半人高的大狗了，就是一只小泰迪跑过来他都能立刻石化。
　　那狗悠闲地在路中间走着，一点儿没有搭理他们的意思，但秦颂已经上头了，放缓了脚步，偷偷地往路边靠。
　　小文疑惑地回头看他：“怎，怎么了？”
　　秦颂不想在小文面前丢人，只能强装镇定。
　　“没事儿，”秦颂心都突突，可表面上还得装得没事儿人似的，“就觉得我好像忘了什么东西。”
　　小文不解地歪着头看他。
　　正在这时，那狗离他们越来越近，而且黑溜溜的大眼睛望向了秦颂。
　　秦颂眼看着就要石化，小文突然转过去看向那只狗，笑得眼角弯弯说：“三叔家的大狗又出来遛弯儿了。”
　　三叔？
　　秦颂心说：这狗你还认识？
　　那狗大概也是看着小文眼熟，竟然停了一下之后就朝着他们过来了。
　　眼见着越来越近，秦颂终于绷不住了，一把抓住小文的袖子说：“快走快走，这狗怎么还过来了？”
　　他使劲儿拉小文，拉得小文一个趔趄差点儿摔了。
　　“怎，怎么了啊？”小文下意识抓住他的手保持平衡才没摔倒。
　　秦颂本来就慌着呢，被小文这么突然一拉手，整个人脑子里炸开的从爆竹变成了烟花，狗子什么的瞬间给忘了。
　　“没事儿，我没事儿。”秦颂突然挺直了腰板，趁机揩油，紧紧地抓着小文的手说，“你怎么还站不稳呢！”
　　小文满头问号，心说，明明是你差点儿把我拉倒啊！
　　秦颂正准备说点儿有的没的，突然听见一声犬吠……
　　“卧槽啊！”
　　本来想在小文面前扮演强装勇敢的硬汉的秦颂，被这一声狗叫吓得瞬间一个激灵躲在了小文的身后。
　　小文再迟钝也反应过来了，这人怕狗。
　　他忍着笑，转过头去看躲在自己身后的秦颂，哄小朋友似的拍了拍秦颂的肩膀说：“没，没事的，大，大黑很温柔。”
　　温柔？
　　秦颂在心里嘀咕：它要是温柔就不会冲我叫！
　　刚嘀咕完，那狗像是通了人性懂了读心术似的，又“汪汪”叫了两声。
　　叫得那是一个气势如虹，让秦颂彻底在小文背后缩成了一只小鹌鹑。
　　“摸摸，”小文抬手揉着秦颂在风中凌乱了的头发，“摸摸，毛，吓不着。”
　　秦颂愣了一下，然后笑了出来。
　　他微微抬起头，因为怂得弓了身子，这会儿一抬头嘴唇刚好就在小文的耳边，他带着笑意轻声说：“你是把我当小孩儿哄呢？”
　　小文冲着他笑：“真的，不用怕。”
　　像是为了证明这条大狗真的很温顺，小文甚至伸手去摸。
　　那狗似乎很喜欢小文，乖乖地让小文摸，也不吵了也不闹了，眼神儿也不凶了。
　　小文说：“小颂，哥，你要摸摸吗？”
　　“不了不了，”秦颂说，“我这是童年阴影，还是不了吧。”
　　小文看着他笑，笑得那叫一个可爱。
　　因为秦颂实在害怕，小文也不多逗留了，护着秦颂，一点一点走远了。
　　那架势倒是有点儿可爱，看得狗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有点儿太不友好了。
　　小文像个小勇士，挡在秦颂跟大狗中间，后来离狗远了些，他就干脆让秦颂走在自己斜前方，他在后面抬起胳膊护着对方。
　　其实根本没这个必要的，但小文觉得好玩儿。
　　等到那狗也走了，小文收起手臂，笑着说：“好，好可爱啊。”
　　“那狗吗？”秦颂撇撇嘴，“黑得扔煤堆里都找不着，哪儿可爱啊？”
　　小文歪着头笑着看他：“我，我……”
　　“嗯对，你是挺可爱的。”
　　小文皱了皱鼻子，意思是让他不要打断自己的话。
　　秦颂哈哈笑着说：“好好好，你说你说，我不打断你就是了。”
　　小文满意地笑了，把脸缩进围脖里，闷声说：“我，我是说，你可爱。”
　　秦颂脑子里刚熄火，烟花又炸起来了。
　　“你说什么？”秦颂放慢了脚步，侧过身子，微微弯下腰来看着小文说，“你说谁可爱？”
　　小文不好意思看他，使劲儿低着头。
　　“说啊，”秦颂直接挡在了他面前，小文差点儿撞进他怀里，“再说一遍呗。”
　　小文抿着嘴，然后偷偷咬了咬毛线围脖，抬起眼瞄了一下秦颂，接着赶紧又垂下了眼睛。
　　他抬起手揉了揉鼻子，然后轻声说：“你，你好可，可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