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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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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嘉鱼已经长成了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她一定会在杨夫人提出让她代替的一瞬间,反驳回去。
但是她现在只是一个年仅五岁的孩子。除了一同出生的哥哥,杨夫人就是对她来说最重要的人。
所以她一点也没有反抗的就换上了嘉楠的衣服,然后愣愣的看着杨夫人摸着她的头,对她说:“乖嘉鱼,从现在起,你就是嘉楠了,知道吗?”
“可,可是,楠楠明明在那里躺着。”嘉鱼想不明白为什么杨夫人要说她是嘉楠。
杨夫人依旧耐心的和嘉鱼说道:“不,你是嘉楠,不是嘉鱼。躺在那里的是嘉鱼。知道了吗?”
“我,我……”嘉鱼的话还没说完,杨夫人就捂住了嘉鱼的嘴,“好孩子,你就是嘉楠。”
嘉鱼看着杨夫人眼里的那一团黑雾似得东西,识时务的点点头。
杨夫人看到嘉鱼点头之后,便松开了捂住她的手,然后轻拍着她的头:“嘉楠快去休息吧!明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红豆,去把嘉鱼送到她的房间里。”
红豆应了一声,下意识的抱起嘉鱼就要离开,结果杨夫人一脸疑惑的看着红豆:“我让你把嘉鱼抱回她的房间,你抱嘉楠干什么?”
红豆一瞬间僵硬了身子,然后慢慢的把嘉鱼放了下来,把躺在床上的嘉楠抱在了怀里。
那冰冷冷的触感,不断地在提醒着红豆,眼前的事有多么荒唐。虽然很想逃开,但是杨夫人就站在她的身后,一双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她。
“把嘉鱼放到床上后,就回来吧!我还有事要和你说。”
屋子里现在只剩下嘉鱼和杨夫人两个人了。
杨夫人把嘉鱼抱到了床上,然后给她盖上了被子:“乖孩子现在应该睡觉了哦。”
杨夫人用手轻柔的摸了摸嘉鱼的脸:“嘉楠怎么不肯睡呢?不如我来帮帮你?”
说完,杨夫人拿起旁边一个轻柔的枕头,猛的盖在了嘉鱼的脸上。杨夫人一遍哭着,一边喊着:“死的怎么不是你,怎么不是你!”
杨夫人出生在一个小门小户,母亲虽为主母却软弱无能,父亲是一个既好色又好面子的人。她还有一个庶妹,和一个庶弟,而父亲也因为庶弟的原因格外的宠爱庶妹。
就像那个被庶妹强了的姻缘一样,父亲并未指责庶妹一句话,反而对她说:“明明是你没有本事,不能看好你的未婚夫。”
而和杨奇的遇见,无疑是把她从深坑之中拉了起来,所以她不在乎他父母对自己的不待见。毕竟那些在她生下嘉楠嘉鱼的时候,都消失了不是吗?
嘉鱼还是第一次体会到这样的感觉,有些喘不过气的感觉……其实她一直都清楚的知道,娘比起喜欢她来,更喜欢哥哥一点。
但哥哥从小就爱生病,而且也不想别的孩子一样活泼,所以她倒也没有觉得娘有多偏心。但是现在她好像忽然看到了那条,那条娘放在她和哥哥之间的沟壑。
“娘……娘……”随着嘉鱼的声音,越来越小,杨夫人忽然像被惊醒了一般,立马拿开了枕头,“对不起,对不起,嘉楠,是娘对不起你。”
“……”嘉鱼一脸恐慌的看着满脸泪痕杨夫人,很想说一句“没关系”。但是嗓子就像被什么给堵住了一样,无法开口。
杨夫人擦擦眼泪:“嘉楠你好好休息吧!娘先走了啊!”
说完,杨夫人就快步离开了,好像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嘉鱼看着空荡荡的房间,第一次感觉到无能为力的感觉。
***
嘉鱼是被乞儿叫起来的,她一脸同情的看着嘉鱼:“公子,小姐昨天……走了!”
“今天公子是要送小姐离开的。”一边说着,乞儿一边给嘉鱼换上了一套白色的衣服。
就如同赶鸭子上架一般,嘉鱼被换完衣服之后,又被推出了院子。院子也如同她的衣服一样,换成了一片白色。
守在院子外面的杨夫人看见嘉鱼,便走过来叫了她一声“嘉楠”,然后牵起她的手:“嘉楠,我和你一样难过,但是这是我们都要学会接受的。”
接着杨夫人把嘉鱼带到了祠堂里,里面也被换上了一片白色,老沛国公,老夫人,还有杨奇都早以站在了那里。
老夫人一脸恍惚的看着那个小小的棺材:“嘉鱼怎么回忽然走了呢?”
老沛国公也一脸哀痛的看着那个棺材:“是我们照顾不周,下辈子,你一定要投个好胎。”
杨奇则走了过来,牵起嘉鱼的手:“嘉楠,走吧,去看你妹妹最后一面吧。”
不,不对,不是妹妹,是哥哥,他才是嘉楠!
“我……我才是嘉鱼。”
两个孩子长的一模一样,所以府里的人一直都是靠性格和声音,来区分两个孩子的。但是嘉鱼现在的身音又沙又哑,既不想嘉楠的声音,也不想嘉鱼的声音。
杨夫人则立马蹲下来把嘉鱼抱在怀里,一边哭着一边说:“嘉楠,你要学会接受嘉鱼已经离开的事实……”
嘉鱼的话也因此被众人当成了嘉楠因为妹妹离世而悲痛的说了胡话,无一人去探究为何嘉鱼忽然说了这样的话。
按照梁国的规矩,小孩子死后是不兴大办的,所以沛国公府也没去请其他人来参加“嘉鱼”的葬礼。
嘉鱼也就一直静静地站在棺材的旁边,看着身上穿着女装,嘴里还含着一块墨玉的嘉楠,没再开口说过一句话……
因为正处6月,所以“嘉鱼”的尸体,也只在沛国公府存放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就联系了人,下葬了。
也许老天爷也觉得这个孩子的离开,实在是可惜的很。许久不曾下过雨的长安,竟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
走在最前面的是穿着黑色衣服手上拿着“引”字的仆人们,紧跟着他们的是沛国公府请来演奏哀乐的,然后就是抬着棺材的。
而嘉鱼他们就跟在棺材后面。虽然雨不大,每个人的手里还是拿着一把伞。
嘉鱼低着眼眸,看着滴落到地上又被弹起来的水珠,听着来自不同人的话语,眼泪忽的就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也许是仗着雨水的遮挡,眼泪竟然跟着下葬的队伍流了一路。
***
熙熙攘攘的慕德春酒店里,一个身着黑衣,留着山羊胡的男子,一边饶有兴致的喝着酒,一边看着下面有过的白色队伍。
“前天沛国公刚把箐文公主娶进来,他女儿就死了?”黑衣男子捋了捋胡须,然后忽然凑到给他送菜的店小二耳边,“你说,会不会是那箐文公主命格不好啊?”
店小二端着招牌菜的手瞬间僵住了,然后他苦着脸冲黑衣男子一笑:“哎呦,这位客官,你是不知道箐文公主是多受当今的宠爱,你这话要是被有心人报上去,那可少不了一顿板子的。”
黑衣男子轻哼一声,显然对这事不是很在意,但是他也没再为难店小二,而是就着菜继续喝着酒。
***
“杨嘉鱼”的离去,给长安的不少百姓提供了闲余饭后的话题。
同样也给沛国公府上的所有人增添了些许伤痛,只是这伤痛不过持续了仅仅一个月,就被发现杨夫人和箐文公主肚子里还未出生的孩子的喜悦,冲刷下去了。
嘉鱼,不,嘉楠的身边多了一个叫财年的小厮,说是小厮,嘉楠更觉得他像杨夫人给她找的另一个哥哥,尽管财年的性格和……并不相同。
财年喜欢捉促织,逗隔壁的大黄狗,嘉楠虽然知道自己应该坐在椅子上,练一练自己那狗爬一样的字。
但她却没能忍住,同财年一起去了隔壁,逗弄着那只坐在门口,正在不停吐着舌头的大黄狗。
如果,你只看着大黄狗的眼睛,你一定会认为他是一个睿智的老者,什么东西都会被他看透。但是如果你看着他整张狗脸,你就会发现他只是一直从里到外透着几分憨气的大黄狗。
嘉楠很喜欢和财年一起,去找大黄狗一起玩,因为那极大的抚慰了,因为哥哥离世而带来的悲伤。
杨夫人看着经常和财年一起出去的嘉楠坐不住了,她看着身边刚来的翠儿,说道:“小公子近几天经常出去玩,实在是有些反常。你去看着他,让他多练练字,毕竟他祖父快要六十岁大寿了,他还得给他祖父送上一副字呢。”
翠儿应了一声“是”,就去了嘉楠的院子,然后把杨夫人的话转达给他:“小公子,奴婢是夫人派来看着小公子练字的。夫人希望小公子能在您祖父六十大寿的时候,献上一副字。”
就这样,一直到嘉楠祖父六十大寿之前,她就被关进了书房。至于一日三餐,杨夫人都会派人送过来。
忽然不见了孙子的老夫人和老沛国公自然会奇怪,最近嘉楠在干什么,但是都被杨夫人所说的:“这不是,父亲的生辰快到了,嘉楠一直窝在书房里练字,说是一定要给父亲呈上一副最好的字。”
听到此言的老沛国公直叹嘉楠和其父亲一样,真是后继有人。
要知道沛国公这三个字,不过是一种虚称,没有实职,要是想在朝中担些什么任务,就要如现沛国公杨奇一样,在继承爵位之前,先闯出自己的一片天。
多日未见嘉楠的财年无比烦闷的揉着大黄狗的头:“公子这几天怎么了?怎么不陪我出来玩了?”
路过的王启燃挑了挑眉,然后顺了顺自己的小山羊胡,走上前去:“呦,小胖子。你说的公子可是沛国公府的小公子?”
作者有话要说: 财年:你说谁?谁是小胖子
王启燃:咳咳,谁?谁呀?谁说我们财年胖了?
***
妹妹变成嘉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