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欠我一声名字》朝明

24、02

　　整个大堂一片安静，只听见“啪”的一声，然后坐在主位上的人就喊道:“升堂！”
　　“威——武——”
　　坐在公堂主位的，是前任京兆伊，现任大理寺少卿，于希。
　　在主位边上还有一张小桌子，桌子后面坐着的，便是嘉楠。她是大理寺的主簿，负责掌本寺的印章、抄目、文书、簿籍及案件档案的建立等。
　　其实像明火伤人却无人死亡这种小事，一般是不会归大理寺所管的。
　　但这次各国使者的进贡，当今圣上在前几天的早朝上特意强调了燕京的治安管理问题。
　　所以大理寺在这事上也派出了于希和嘉楠。
　　“燕京并不制止明火，却不允许用明火做出伤人，以及伤害他人财产的事，你可懂？”于希的声音不大，但是字与字之间就像隔了一层膜一样，每个字都清晰的可怕。
　　跪在大堂里的玩杂耍的脸都吓白了，一个劲的朝着地面磕头:“是小民的错，是小民的错，只求大老爷能格外开恩。小民，小民也是有原因的。”
　　“哦？”于希挑起眉毛，“不知有何原因，尽管说出来。”
　　“是这样的，小民本打算表演喷火的时候，有个人忽然大喊:他拿了一本关于龙阳之好的避火图！”
　　一时间，整个大堂都陷入了沉寂之中。
　　玩杂耍的还以为于希不信，于是又赶紧磕头:“小民说的都是真的，连语气都一模一样！”
　　反应过来的于希继续问道:“那你可看清了那说话之人的面目？”
　　“看，看清了吧！”玩杂耍的有些不确定的说道，“小民记得，那个人眼睛有些贼眉鼠眼的，右脸的嘴角下有一个黑痣。”
　　“除了外貌，他的衣着如何？还有他能说那句话一定是有同伴在一旁的，他的同伴长相如何？衣着如何？”
　　“哦哦。”玩杂耍的听着这些问题就像有了主心骨一样，立马顺着问题开始回忆了起来，“他穿着一个深蓝色的锦袍，他身边，好像有一个高高胖胖的人，应该……”说着，要杂耍的指向嘉楠，“比他高一头，三个他那个胖。穿的是……绿色的锦袍。”
　　于希了然的点点头，然后吩咐下去:“先将此人带下去，然后按照此人的说法，去把那两个人传召过来再审。”
　　本来站在大堂两边的捕快，急忙放下了手中棍子，然后整齐的向于希双手抱拳行了个礼，应了一声:“是。”
　　等大堂中的人几乎都走边了之后，于希才看向坐在小桌子里，这个有无限可能得年轻人:“嘉楠，你觉得这卖艺的可否有冤？”
　　“回大人，某认为此人有冤。”嘉楠不紧不慢的回道。
　　于希点了点头，又问道:“为何？”
　　“某按照前人设置的“五听”仔细观察了一下，此人脸色在大人停顿之时，脸色惨白，实是担心大人不肯听其言。”
　　“且调理清晰，语言只有因回忆而偶有停顿。眼睛也不曾像说谎者一般闪烁。”
　　于希笑着点了点头:“后生可畏啊后生可畏……也不知你何时能坐上我这个位置？”
　　于希的话里虽听起来是赞扬，但实际上里面有几分自嘲和敌意。嘉楠不知道这敌意从何而来，只能沉默以对。
　　还好，玩杂耍的给的线索还算全，且搜索范围也不是很大，捕快们很快就把那两人传唤了过来。这两人的到来也给不知如何回复的嘉楠解了围。
　　嘉楠看着被带上来的两个人有些诧异，毕竟一个算是她的好友，另一个她也见过。
　　在捕快又把玩杂耍的带上来之后，这审讯就又开始了。
　　于希指着赵瑜和店老板，向要杂耍的问道:“可是这两个人说的那句话？”
　　玩杂耍的把赵瑜和店老板从上到下扫了好几圈，然后坚定的点点头:“大人就是他们！”
　　“你们可曾谈论过关于龙阳之好的话？”于希问道。
　　要杂耍的连忙接道:“还有避火图，大人。”
　　于希扫了一眼玩杂耍的，似乎没想到之前那么胆小的人，这个时候会接他的话。
　　“回大人，我们确实……说过。”赵瑜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既然如此。这案也算结了。”于希朗声说道，“因为明火并未致人死亡，所以你们只需要承担他们的医药费和财产损失费即可。你们，可有异议？”
　　“无。”堂中的三个人齐声道。
　　随着三人的话音，嘉楠落下最后一笔，然后拿起旁边的印章盖了上去。
　　“退堂！”醒木又一拍。
　　店老板一出大理寺，就和赵瑜告了辞，言语中尽是着急:“我那书店请的小贾帮我看的，一刻钟一两银子，这又是着火，又是被捕快抓过来的。早以不知是银两几何？赵先生，我就先走了。”
　　赵瑜本来就是打算找嘉楠的，既然已经知道了嘉楠在哪，他在这等着就行了。于是他只是和店老板道了别，并未同他一起离开。
　　这一阵子，燕京的禁军巡逻的时间赶的紧，所以案子少。像今天这种事，嘉楠都是被临时被叫过来的。
　　办完案，嘉楠收拾了一下就离开了，刚一出门就看到了正在等她的赵瑜。
　　“你今天是打算来寻我的？”嘉楠一边说着，一边向赵瑜走去。
　　“嗯。”赵瑜有些严肃的点点头，然后对已经走到旁边的嘉楠附耳低语，“三皇子今天归京了。”
　　嘉楠本来垂着的手忽然收紧，握成了拳，整个身体也绷了起来:“他的腿……可曾好了？”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没看见过他。不过，应该是没多大问题的，毕竟只身一人牵着一条大黄狗去逛书店。腿没好的人，可不能这么做。”
　　听到这嘉楠的拳头送开了，整个身体也放松了下来。
　　接着赵瑜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咽了咽口水，继续说道:“呃，还有一件事，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也是关于三皇子的？”
　　赵瑜点点头:“也是关于三皇子。”
　　“那你说吧。”
　　“就是……那个……龙阳之好，避火图那事……是三皇子去逛书店的时候拿的。”赵瑜说完以后，还不自在的把手握成拳，放在嘴边咳了两声。
　　嘉楠一下子皱起了眉头，三皇子这次回来，应该是为了夺嫡的吧。但是龙阳之好这种事，一旦传出来，一定是只有弊没有利的。
　　看来，得找个时间，去见一见这位老朋友了。
　　赵瑜看着陷入沉思的嘉楠，问道:“你这是打算选择三皇子？”
　　嘉楠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回道:“大皇子蠢笨。废太子疑心重。六皇子身子弱，七皇子今年才3岁。三皇子是最为合适的。”
　　“你可曾想过远离夺嫡，保持中立？”赵瑜摸着下巴问道。
　　“想过。”嘉楠垂下眼睑，看向地面。
　　赵瑜叹了口气，然后搂着嘉楠拍了拍:“走！哥请你喝酒去！”
　　酒馆离大理寺不远，不过走个一刻钟也就到了，只是这几天人多，这步子难免就慢了下来。
　　等到了酒馆，天也逐渐黑了下来，燕京的各个店铺都凉起了灯笼，把这条街照的如同白昼一样。
　　坐在酒馆额外开出来的一个小包间里，赵瑜格外的感叹。
　　这酒馆是赵瑜第一个开的，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和兄弟一起坐在这里，无拘无束的喝着酒。
　　“嘉楠，你想喝什么？我去拿一壶过来。”赵瑜站起身看向嘉楠。
　　“你前些日子不是想带我来尝尝你那几个新出的酒吗？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怎么样？”
　　赵瑜眼睛一亮，然后搓了搓手:“嘿嘿，这个主意好，你等着，我去把那几坛酒拿过来。”
　　说完，赵瑜就推开门，出去寻酒去了。
　　独留一人的嘉楠用手轻扣着桌子，思考着怎么才能见到三皇子，她现在职位低微，如果没有特别的召见，根本无法进入皇宫。
　　而现在三皇子作为最有可能被封为皇储的人，也没有办法出宫……
　　“嘉楠，快过来，帮我拿过去！”赵瑜的怀里抱了三坛酒，最中间的那坛酒比另两坛低了一半，眼看就要坠地了。
　　嘉楠立马站了起来，把最中间的那坛抱到了桌子上。
　　赵瑜紧随其后的把另两坛也放在了桌子上，然后轻拍了几下其中的一坛:“嘉楠，不是我和你吹，这几坛酒绝对好喝。”
　　“哦？是吗？那我可要好好尝一尝。”说着，嘉楠打开一坛酒然后倒在碗里喝了一口。
　　“怎么样？”赵瑜眼巴巴的看着嘉楠。
　　嘉楠轻晃着碗里剩下的酒，叹道:“此酒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尝？”
　　“去去去，夸的我都飘了。”赵瑜赶紧坐下，和嘉楠你一碗我一碗的喝了起来。
　　别看赵瑜拿了三坛酒，但这酒已经被赵瑜一次次的试酒试的所剩无几。
　　所以不过一会儿的时间，赵瑜就摇了摇酒坛子，然后“嗯？”了一声，看向嘉楠:“没了。”
　　嘉楠的胳膊支在桌子上，手拖着下巴，脸颊略微的泛着红，一脸思索的看着已经没有酒的碗，低声轻喃:“我选三皇子，可正确？”

---

作者有话要说：　　宋辞:选我选我，我可甜了
嘉楠:三皇子竟然有龙阳之好，选他……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