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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与君初相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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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谁?”
“谁让你进来的?”
两个人同时发问,白锦有些无奈:“二位贵人,我到底回答你们哪一位呢?”
江澈目光冰冷,瞪着白锦责怪她的擅自闯入,白锦视若无睹。
身后沈瑶高声说道:“我再问你一次,你到底是谁,信不信我让你滚出去。”
白锦暗自叹气,不知道这姑娘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性子,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
她转过身,对沈瑶说:“我叫白锦,是平阳侯的未婚妻,听见公主叫我,我便来了。”
“谁叫你了?”沈瑶打量了白锦半天,最后撂下一句:“当真,是差极了。”
“来人,送公主回宫。”
估计是江澈也觉得沈瑶说话不像样,才叫了人来,江澈的亲信朔月流风一直便在门口候着,闻声进来带走了沈瑶,沈瑶虽然不满,但也不好太过放肆,只能甩袖说道:“我回头一定会再来找你的。”
对此白锦表示热烈欢迎,这京中实在太过枯燥,若沈瑶常来,估计会欢快不少。
她一向是个不会过分隐藏自己心事的人,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江澈自然能瞧见白锦看向沈瑶时眸中发出的光芒,很是不解:“你高兴什么?”
“没什么啊,我明明是在担心。”白锦收敛了自己的表情,装出一副担心的模样看着江澈的伤口,大惊小怪说道:“呀呀呀,这都渗出血来了,走吧侯爷,我给你包扎一下。”
“不需要。”江澈依旧是一副冷冰冰不讨喜的模样,推开白锦就自己往外走。
白锦撇撇嘴,这人就是这样,故作坚强,也不知道是做给谁看。
白锦跟上去,喋喋不休地说:“侯爷不要这样,你看,你我即将成婚,虽然这婚事呢,你不情我不愿的,但是毕竟是赐婚,该做的样子还是要做出来的,否则的话让陛下知道了,可是要怪罪的。”
“陛下怪罪有我一力担着,你只需要消停待着就是了。”
不止一次,不止一次江澈说过会尽力护住白锦这样的话,白锦知道江澈可以做到,但是她还是忍不住一次次地去询问,似乎想要证明什么,或者,弥补什么。
朔月送了沈瑶回宫,流风却回来了,看见他们两个这样一前一后似乎在闹别扭,正想要退出去便被江澈叫住了:“站住,有什么说就是,不用顾忌外人。”
“是。”流风瞥了白锦这个“外人”一眼。
白锦虽然心中不服气,但到底还是个知道轻重的,跺了跺脚便转身离开了。只想着下次再去找江澈算账。
江澈住在清晖居,在平阳侯府东边。却将白锦安置在了最西边的来仪阁,倒是一个风水景致极佳的院子,只是离着江澈太远,估摸着,江澈应当是不待见自己,才如此安排的吧,眼不见心不烦。
不过白锦倒也是乐的一个清闲,她如今身边只有一个绿绮,这姑娘忠心耿耿不说,白锦和她也谈得来。
白锦回去的时候就正好看见绿绮正在打扫庭院,见到白锦便笑道:“主子回来了,怎么样,前厅的可有好玩的?”
白锦点点头,便蹲在湖边逗鱼玩。
绿绮走到她身边,小心翼翼地问道:“主子似乎不大开心?”
“没有啊。为何会这么说?”
绿绮答道:“只是见主子愁眉不展,似乎有什么事觉得烦闷极了。”
“是吗?”
绿绮点点头。
白锦通过湖面看着自己的脸,不得不说,原本的白锦就是个美人,她见过之前的画像,矜贵中带着几分清傲。是她学不来的清傲。
见白锦不言语,绿绮大胆猜测道:“主子可是因为平阳侯一事?”
这个白锦倒是没有否认:“平阳侯不是我这般小人物可以招惹起的,这婚事来的莫名其妙,我招架不住。”
绿绮似乎有些疑惑:“那主子,来京城是为了什么?”
这一句便将白锦问住了,对啊,她来京城是为了什么呢?
死里逃生才离开的地方,不应该躲得远远地吗?为什么在江澈向她提出带她来京的时候,会鬼使神差的答应呢?
白锦只能自欺欺人地回答道:“因为千机阁长老看我碍眼,我也看他厌烦,倒不如躲个清净。”
这倒是个实在话。如今千机阁最有威信的,不是白锦这个阁主,而是德高望重的璇玑长老,一个年过半百却依旧野心勃勃的老贼。
白锦当初苏醒过来后不久便见过他,装的倒是一副情真意切关怀备至的模样,明里暗里却指出她身子不好,不适合这阁主一个位置。
最可怕的是此人亲信不少,白锦始终有种自己迟早有一天会被这群狼子野心的下属卖掉的感觉,所以并不和他们直面冲突,毕竟真的闹起来,自己是铁定吃亏的。
后来白锦年岁渐大,璇玑长老竟然想让她嫁给自己的儿子,气的白锦没将手中的书摔在他脸上然后破口大骂一顿,你那儿子一无所成,吃喝嫖赌倒是样样精通,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竟然想对本公主下手。
不过她还是强行忍了下来,强颜欢笑道:“多谢长老好意,只是哥哥出事不久,我实在无心关怀此事。”
估计是报应吧。她前脚用她那个没见过面的哥哥做了挡箭牌,后脚她哥哥就给她安排了一桩婚事上门,还是她前世的旧人。
不过这也好,起码她不用再被璇玑长老逼着嫁给他那龌龊不堪的儿子。
绿绮和她心意相通,开解道:“其实在奴婢看来,平阳侯也不错,容貌人品皆是一等一的,对主子也很好,况且也是当年您哥哥定下的婚约,他自然是不会害了自家妹子的。”
江澈吗?
白锦忽然想起初见江澈之时,那是景帝二十年的三月,各地质子入京,父皇于保和殿设宴。
本事一场好宴会,白锦却因几日前的风寒不得不留在长乐宫中,好是郁闷。
其实她倒是不喜参加宴会,只是白婉去了,她却去不得,这让白锦很是不痛苦。越想越气,干脆便提着盏宫灯溜到了后花园。
正是春光好时候,院中百花开的郁郁葱葱,尤其是那一树桃花,娇艳欲滴,白锦看得欣喜,想折下一只带回寝宫养着。
“什么人?”
身后传来男子呵斥的声音,白锦回头一看,只见有一人向她走来,长眉若柳,身如玉树,不过十三四岁,却有一副不怒而威的姿态,便是江澈。
江澈初次进宫,并不识得白锦。白锦也不认识这人,只是没有人敢这样对自己说话,因此叉腰仰头说道:“我乃长乐公主白锦,你是何人,擅闯后花园不说,还吓到了本公主,该当何罪?”
江澈并不知道自己冲撞的竟是景帝幺女,拂袖赔罪:“臣乃襄王府人,随世子入京,听到这里有动静,怕是有贼人便来看看,没想到唐突了殿下。”
他在道歉,却低着头,白锦提着宫灯,映出他的容貌,见此人尚是年少,心中怒气变少了几分,起了玩心,便歪着头笑道:“你是在向我道歉么?可为什么低着头不看我呢,这样子,似乎很没有诚意。”
江澈不言语,似乎无法理解白锦为何如此,只能依旧低着头说道:“殿下,这样的话,于礼不合。”
“好像是有这么一个麻烦的规矩,那怎么办呢?”白锦仰着脸,眼珠一转,然后指着刚才那株桃树说道:“这样吧,我很喜欢那枝桃花,你将它采下来送给我当做赔礼,我就既往不咎。”
江澈只想着赶紧离开这里,别再和这个莫名其妙的公主多有牵扯。伸手想从树枝上随意摘朵花送给白锦,然后自己赶紧回宴席上。
可他刚刚伸手,就听见白锦清脆的声音:“呀,错了,不是这一枝,是它旁边的那个,对对对,就是你手边的那枝。”
虽然不知同是桃花,这一朵和那一朵有何区别,不过江澈还是按照她说的去做了,看着欣喜的白锦,问道:“殿下为何喜欢这枝桃花,尚未完全开放,算不得最美。”
白锦却说:“我自然知道这满树的姹紫嫣红它并非其中最美,但是它是我第一眼便看上的,后来种种,都比不过初见时的惊艳,你觉得我说的对不对啊?”
江澈是想要反驳的,不过意识到对方不仅是公主,还是个小姑娘,也就作罢了,只是说道:“殿下所言甚是。”
白锦笑的眉眼弯弯:“你是要去保和殿吗?可以带我一起去吗?我想去看看热闹。”
对于白锦的这个要求,江澈当即拒绝了她,还是那句话:“殿下,这不合礼制。”
一而再再而三地提到礼制,白锦彻底怒了,蛮不讲理地说:“我说我要去,你不遵从我的命令,也是不合礼制,否则,我就告诉父皇,你吓到了我,看他怎么处置你。”
当年的白锦,是夏帝幼女,也是最受宠的小公主,而江澈,不过是一个刚刚入京还没摸清局势的少年,自然是不敢开罪这位得宠的公主,因此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说道:“是,臣领命。”
一句话就可让白锦转悲为喜,她一手拿着江澈为她折来的桃花,一手拽着江澈的袖子,脚步欢快。
江澈手提宫灯,小心提醒:“殿下小心些,莫要摔倒了。”
白锦如愿去了保和殿,觥筹交错,歌舞升平,好一场热闹景象,她却被芝兰玉树的沈墨吸引了全部的目光,不可自拔,越陷越深。
如今再次回想往事,竟是自己忘了自己当日所言:后来种种,又怎能比得上初见的惊艳呢?
初见让她一瞥惊鸿的,当是江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