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丽如你》对9当歌

54、恶魔02

　　楚玲迅速登录了学校BBS论坛，她的论坛ID是“木木王”，取自她名字的偏旁。
　　木木王：我看你们真是闲吃萝卜淡操心，怎么不操心一下自己的期末考成绩呢？口口声声说人家怎么浮夸怎么炫富，你们怎么不去看看每年的奖学金成绩公告栏，C的成绩一直是名列前茅的。不服，来PK成绩点。

　　528楼：楼上哪里来的五毛党？感情是来为表姐鸣不平的？
　　木木王：申明不是C的脑残粉或者黑，我就是一个平凡的路人甲。我是就是论事，你们就曝一点照片，这些照片能说明什么？难道去过夜店的女孩子就一定肮脏龌蹉了？你们拍照片的不也去过了吗？
　　木木王：单亲家庭怎么了？单亲家庭也能让你们喷子有喷点了？胡乱给别人贴标签的你们算什么呢？标签婊？
　　木木王：还有，男未婚女未嫁，谁跟谁谈恋爱你们管得着？有本事让当事人出来说啊，说C抢走了谁谁的男朋友，那是C承认了？还是谁谁承认了？还是男朋友承认了？
　　木木王：一群键盘侠，就知道在网上口诛笔伐，有本事当面对质啊！沙雕！

　　楚玲气死了，一股脑啪啪啪打出了大段的激烈言辞。然后下线，关机。爱咋地咋地，一群无脑黑。

　　“哟！出现程绮予的真爱粉了！”温馨一边追剧，一边刷新吃瓜帖，兴奋地将这个杀出重温的“木木王”的言论重点标注下来，读给众人听。
　　王乐平先是看了楚玲一眼，然后横了温馨一眼。
　　“我没提谁的名字！”温馨急道，“乐乐，不再是爱我的乐乐了，你胳膊肘往外拐，你向着别人！”
　　王乐平又横了温馨一眼，然后走到掩饰性低头玩手机的楚玲身边：“玲玲，我暂时履行宿舍长的义务，有几句话要跟你说。”

　　温馨无聊地吹破了一个泡泡糖。她是宿舍长，但是她不想履行义务，她只想吃瓜、看热闹，然后唯恐天下不乱。
　　楚玲貌似不经意地瞟了王乐平一眼：“你说罢。”还要装作很勉强的样子，她需要一个台阶，一个高高架起的台阶，最好铺满了鲜花才能让她迤迤然走下来。

　　王乐平：“我们和绮予一个宿舍了两年，你和绮予更是五年同窗，她的为人，你是知道的。”
　　楚玲心虚地眼神飘向窗外：“知道是知道。”
　　王乐平又道：“所以我们不能落井下石。”
　　温馨：“我并不这么认为，程绮予干了多少混账事情啊？抢了玲玲一个男朋友不够，再抢一个。她是猫吗？天生喜欢挖墙脚？”
　　王乐平又横了温馨一眼：“少说两句不会死。”转眼一脸温柔地对楚玲道：“今天这个帖子明显是黑绮予的来着，你想想，如果我们作为她的宿舍人跟着黑她，那她就真的被一黑到底了。”
　　温馨：“这个主意不错，要不我们趁机打到程绮予吧，从此402宿舍之花是我，宿舍长让给你做。”
　　王乐平直接无视她，楚玲敛下眼睑，舔舔嘴唇正要答应。
　　有人敲响了402宿舍的大门。

　　探头进来的是一个圆圆脸女孩子——夏紫涵，也住在这一层楼，一起参加过联谊。
　　“嗨，不会打扰各位吧？” 夏紫涵探头探脑地探进来。
　　“没事儿，怎么啦？”
　　“我就是想来八一下。”夏紫涵随手关上了402宿舍的大门，“是这样的，我受很多的人的委托，想来采访一下楚玲同学……”
　　“呃……”王乐平觉得这帮人真是没有节操，居然公然上门挑衅。

　　“对不起，我们402宿舍不接受采访。”王乐平义正言辞。
　　“好呀，我同意，给多少钱线人费？”温馨凑上来挑事。
　　楚玲挑挑眉头，还没有开口说话。王乐平横了温馨一眼。
　　温馨很无辜：“你今天眼睛不舒服？不舒服我陪你看眼科去。”

　　“我的好玲玲……”夏紫涵凑到楚玲面前，将手里的奶茶和零食递给楚玲，“你一定知道内幕，你跟我说说呗。”
　　王乐平按住脑门：“楚玲，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想清楚。”
　　温馨眼睛发光：“不然我帮你梳理梳理？”拿了张板凳准备坐在楚玲边上边吃奶茶边吃零食边看戏。
　　王乐平一把拽住了温馨：“走，你答应跟我出去吃午饭的。”
　　“不，我没答应……”温馨还待说什么，已经来不及了，王乐平个子高力气也大，一把拽着温馨就往外走，将整个宿舍的空间都留给楚玲和夏紫涵。

　　宿舍于是又安静下来。夏紫涵眨巴着大眼睛看着楚玲，悄然把手机暗了录音键。
　　“我听说……程绮予抢了你的男朋友？是不是真的？”
　　楚玲看陌生人一样看着她，夏紫涵被她看得有点心虚，但是旋即想到自己当众吹的牛和打的包票，于是夏紫涵把内心深处那一点点的道德感抛弃一边，既然许诺了大家要来套到第一口的料，总不能食言。道德感重要，责任心也是重要的。
　　“呃，那我们从简单的开始聊聊，你们是多年的同学？你们感情是不是很好？”
　　楚玲将眼神从夏紫涵身上移开，将奶茶和零食重新塞回夏紫涵手中：“紫涵，我想你可能误会了。”
　　“误会什么？所以你和程绮予感情一般？那你愿意告诉我始末吗？”夏紫涵浑然不觉。
　　“不，我想你误会的是——我根本没和你熟悉到要谈心的地步。”楚玲冷笑一声，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居然真的有人厚颜无耻，舔着脸到她这里来问第一手的情报？
　　她楚玲真是何德何能居然成为了大学城的网络红人？真是谢谢他们，谢谢他们全家了。

　　“呵呵呵。”夏紫涵摸摸鼻子，自讨了一个没趣，有些恼怒，但是想起自己的任务，又忍不住委曲求全，“玲玲我知道你，最是善良不过的好人，你还想替程绮予打掩护吧？但是事实就是事实，证据我们手头已经够多的了，来问问你——只不过是想让你有一个发声的机会——你总不至于想让大家一直叫你‘单蠢妹’吧？”
　　夏紫涵并不是坏人，她没有杀人越货，也没有坑蒙拐骗，她只不过是大学城里面的芸芸众生，芸芸不得志的众生。她和所有羡慕嫉妒程绮予的人一样，都恨着她的耀眼和炙热。
　　嫉妒一个人不打紧，恨一个人也不打紧，但是用不入流的阴谋手段抹杀一个人，就下作了。
　　“发声的机会？我是留声机吗？需要发声？”楚玲冷哼道。
　　夏紫涵觉得有点尬。

　　“那你是希望听到我的聪明答案？”楚玲不怒返笑，“希望我跟你们一起抹杀她？这样就显得我聪明而高级，还是一个被害人？”
　　夏紫涵有些摸不清楚玲的意思，“我只是希望你说实情。”
　　“实情就是——她那么漂亮、那么光彩、那么夺目、那么诱人——难怪你们都嫉妒她，难怪那些臭男人都肖想她。只可惜——她一个都看不上，看不上那些臭男人，也看不上你们。”楚玲站起来，巧笑嫣然。
　　“你！”夏紫涵无端送上门受辱，简直要咬碎了牙齿。
　　“楚玲，你不要后悔！”
　　“再送你一句话：你们在她心中，只不过是臭虫，无足轻重。要知道拍死臭虫，可是也要脏了手的。”楚玲站起来，慢条斯理地走到宿舍门口，打开门。
　　“请吧。不送了。”
　　夏紫涵看着这样的楚玲，那是一个恨啊。无端送上门来被人羞辱，不仅没有套到话，还受了一肚子窝囊气。她连带着也恨自己居然出头做这个被人羞辱的角色。
　　夏紫涵深吸一口气，抬头挺胸地离开了402宿舍，走到门口，转头，对着里面的楚玲说了一句：“我真是没有见过比你还蠢笨的，明明被人背叛，还傻了吧唧地维护她？我是不知道你图什么？还是说——程绮予真的有钱到你都无所谓自尊和底线？”

　　楚玲站在阳光的背面。
　　图什么？她也在问自己。她图什么？她也不知道她图什么，一切只不过是——本能。

　　楼主：爆料爆料，第一手消息，表姐的闺蜜第一次亲口。爆料。看看五年老友有什么要对表姐说的。
　　楼主：链接（外链语音）.mp3——她，不过是臭虫，无足轻重。要知道拍死臭虫，可是也要脏了手的。

　　程绮予点开音频链接，楚玲的声音她何止是熟悉，简直深入骨髓。“是臭虫、是无足轻重，会脏了手？”
　　不应该是六月的艳阳天吗？为什么她的心这么冷，手脚也俱是冰冷。心脏还在正常工作吗？为什么血液没有供给到大脑和四肢百骸？
　　程绮予几乎是冲回了宿舍，但是走到宿舍门口，又近乡情怯。
　　夏紫涵出门上厕所，见到这人在门口踌躇。

　　夏紫涵露出一个微笑：“绮予，你真是交友不慎呢！楚玲到处找人哭诉说你对不起她——你真的对不起她了吗？我怎么不知道？”
　　然后她哈哈一笑，推开程绮予，继续步入洗手间。楚玲加载在她身上的侮辱，她必十倍还给程绮予。不然——不然怎么对得起她们姐妹情深？

　　程绮予几乎是脸色铁青地推开宿舍大门。
　　楚玲慌忙关掉电脑上BBS的热帖，掩饰性地站起身，忽然又觉得不对，然后继续坐下来。她想跟程绮予搭话，但是自尊心跟她说，她一定不能是最先示好那一个——怎么都要听那人向她服软。

　　程绮予进门，随手关上大门，落了反锁。她一步一步走向楚玲。她看见楚玲桌上没有开封的奶茶和零食——同夏紫涵扔进垃圾桶的是同一家店。
　　“呵。”她冷笑一声，她居然天真地以为她是永远站在她这一方的楚玲，她居然单纯到认为在她心中她远比那些臭男人重要。
　　楚玲的眼神在飘，她有点心虚，她不知道程绮予是不是知道论坛上那个“木木王”就是她，如果知道——那有点丢人。
　　“干……干什么？”僵持了三分钟，楚玲终于发现气氛有些诡异。这人根本不是来道歉的，她气势逼人，虽然脸色带了不正常的潮红和气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