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丽如你》对9当歌

14、后院起火01

　　季承就读于H大对面的理工大学，是个标准的理工生。大三的他家境优渥，成绩么，凑活能看。主业是吃喝玩乐，副业是网吧小老板，心情好的时候写几个程序卖卖钱。
　　“要不我攻略楚玲，你攻略程绮予？”工作日的白天，学校边上的小网吧生意一般，这地方的黄金时间段在五点课后到凌晨。那时候有包夜看电影的情侣，有通宵吃鸡的发烧友。而十点钟正式入夜之后，周围小店的打工的兄弟姐们也会来消遣个把小时。
　　“我不陪你疯，程大美女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安宁头也不抬，继续看手里的书。
　　“看什么呢！有你爹好看吗？”季承不满地将安宁手里的书打落，“程大美女都看不上？你眼光够高的呀？”
　　“欣赏是欣赏的，但是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们不是一类人。”安宁推了一下金丝边框眼镜，“我也奉劝你一句，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是耍流氓，更可怕的是不以恋爱为前提的瞎追求。”
　　安宁捡起那本掉在地上的书，看看手表时间：“我回市区了，今天不回来，不用等我吃饭。”
　　“啧啧，稀罕死你了。”季承砸砸嘴，披上外套，准备去H大溜达一下，“小王，看好店，我撤了。”
　　“得咧，老板！”全网吧唯一的一个长工，目不转睛盯着电脑屏幕上的游戏界面，响亮而敷衍地答应着。

　　H大的校园季承来过很多次，他有好几任女朋友都是H大的，恋爱虽然多，每次都不长久，季承很苦恼。他不是一个不解风情的理工男，长相也不错，身高178，很是俊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恋爱每次都无疾而终。
　　分手时候，往往还被赠送一个大嘴巴和一句“渣男”。
　　“难道修炼五百年这个世界已经改朝换代了？难道已经不是男人不坏，女人不爱的朝代了吗？”季承摇摇头，挑了林荫下一个长椅坐着，这里是H大食堂必经之路。
　　他做过功课，今天楚玲上午有课，上到11点下课正好去吃饭，他打算来一趟偶遇。

　　楚玲不负所望出现在遥远的道路尽头，“天助我也。”季承扬起笑容，站起身、整衣冠，放慢脚步随着人流一同走向H大食堂。
　　“嘿，同学，忘记带卡了，帮忙刷一下行不？”他拉住楚玲，一脸不好意思，“我微信扫给你，江湖救急！”
　　楚玲也没多想，随手给刷了卡，“没事儿，不用了。”
　　“那怎么行，美女，学妹，一定要还你的。我微信扫给你。”
　　“那好吧。”楚玲也没多想，随手将二维码展示给季承。
　　“谢谢您嘞！”季承俏皮一笑卖乖道：“小姐姐人美心善，一定能够觅得如意郎君。”
　　楚玲噗嗤一笑，还真逗，为了一口吃食真是什么都说得出来，H大的食堂在大学城非常有名，价廉物美、童叟无欺，因为人流量实在太大，为了保证质量，H大的食堂仅对校内学生供应，暂不对外开放。

　　“小姐姐，你这么善良，要不要考虑一下做一笔更长久的买卖？”季承眼珠一转，计上心头，拉着楚玲就近挑了一张桌子坐下，“小姐姐，暑假你的饭卡如果不用，不如租给我呗。我按月付钱，银货两讫，绝不拖沓。”
　　“嘿，你这人怎么得寸进尺了？”楚玲觉得这人真的挺逗的，拜季承阳光帅气的样貌所赐，她没有立刻起身走人。最近一段时间程绮予有事不在学校，她一直是一个人上课吃饭，本来也颇为无聊，没想今天遇到一个奇怪的逗B。
　　食堂里来往的学生太多，三三两两餐桌都坐满了，两人边吃饭边讲话，和学校食堂背景融为一体，就跟邻桌的一对年轻情侣没有多少区别。

　　“我为什么要借给你啊？我万一要用呢，多不方便？”
　　“因为小姐姐人美心善啊。”季承继续施展他的男性荷尔蒙，“不瞒小姐姐，我是隔壁理工大的学生，今年我准备考研，暑假准备留校复习。”
　　“但是我们理工大的食堂实在是太难吃了！”季承吃一口饭，作出一个伤心欲绝的夸张表情，“而且我在边上租了一个单间，离你们学校反而更近一些。”他继续游说道，“那句话怎么说的？A大的排名、外院的美女、H大的食堂、理工大的狗，可怜可怜我们这些吃不饱的单身狗吧！”
　　“哈哈哈！”楚玲被这样的自黑精神逗乐了，这的确是流传在大学城的顺口溜，不过据说是为了黑理工大而编写的，据说因为理工大的男生太觊觎外院的美女，总是成群结队进入外院看美女，所以有好事之徒做了趁着月黑风高，做了一块板，上书“理工大男生与狗不得入内”，放在外院的大门口。
　　当然，这都是江湖传说，但是“理工大的男生等于狗”，这个梗就这么流传了下来。

　　“我给你看我的学生证，我保证我说的都是真的！”季承从背包里掏出自己的学生证，“一个月一百块钱租用费，充值款如果有剩余在卡里的都算你的，中不？劳烦你再帮我问问你们周围有没有同学出租饭卡，我给你介绍费！”男生说得特别真挚，真意拳拳。
　　“好吧，我相信你。”楚玲沉思了片刻，大方道，“你要是真想要，我就借给你呗，你自己充值就行。也别说什么租金了，无偿。不过你得保证按时按期还给我。”
　　与人方便，自己方便，楚玲没觉着有什么大问题，大家都是同学，能够帮忙，那就帮一把。
　　当下两人交换了联系方式，无话。

　　离开H大的路上，季承默念了几声“楚玲”这个名字，“这姑娘有点意思。”别的不说，起码善良、温和、容易亲近，跟那些个自以为仙女下凡的不一样。
　　*
　　程绮予最近很忙，本来就经常逃课的她，最近都根本不出现在学校。
　　楚玲打电话去关心她最近怎么了，程绮予的声音闷闷的：“家里出了点事情，还要处理下。”
　　“需要帮忙吗？”楚玲接着又问。
　　“不用。”程绮予语气淡淡的，“你乖乖在学校等我，不要出轨就好。”
　　“什么呀，你是我谁啊？老公咩？”楚玲笑出猪声，心也稍稍放了下来，听程绮予的声音，寂寞也排遣了一些。
　　“是呀是呀，你是我包养的小情人呀。”程绮予半真半假地开玩笑，声音嘶哑，似乎很累的样子，“乖点等我回来。”再次强调了一遍。
　　“知道啦，回来请你吃好吃的。我每天都课堂食堂宿舍，三点一线，你不在，一点新鲜事情都没有发生，无聊得变成蘑菇了。”楚玲看看时间，已经挺晚了，“早点休息哦，爱你。”
　　“恩。”程绮予在电话挂断之后，听着电话那头的忙音，这才回应道：“我也爱你。”
　　她疲惫疲惫地趴在桌子上，任由挂断的手机发出“嘟嘟嘟”的忙音，周围夜色宁静，非常清冷。楚玲是她唯一的光，支撑着她前进的全部动力。程绮予衣着单薄，面前是摊开的数本账本和材料。位置是在她市中心自己的公寓里。
　　厕所传来抽水马桶的声音，高跟鞋敲击地面的踢踏声在静谧的夜晚显得尤为清晰。一个身穿水蓝色连衣套装的女人步入视野。
　　“怎么样了？看出些什么门道没有？”烈焰红唇，长发波浪，妆容精致的女人看不出年龄，但是举手投足，散发出成熟的韵味暗示着岁月与魅力同增，年轻的rou体不修炼十数年是到不了这个境界的。

　　程绮予再次直起腰板，注意力重新回到面前的账本上。
　　女人见她不回应，也不强求，自顾自坐在程绮予的对面，从手包里拿出烟。
　　“不要在我家抽烟。”程绮予皱着眉头制止女人的动作。
　　女人将烟叼进嘴里，斜斜地依靠在红木靠背椅上，眼神中尽是玩味：“我们小七真是长大了，有主见了，不让妈妈抽烟，进家门还要妈妈脱鞋……”语气中带着点嘲讽，但是听不出是善是恶。
　　程枫并不理会女儿的拒绝，边说，却也边自说自话将烟点燃，深吸一口，对着天花板吐出烟云。
　　她抽薄荷味女烟，味道并不刺鼻，她只是喜欢这种烟雾缭绕的氛围，仿佛一瞬之间能够回到幼年无拘无束的时光。
　　程绮予是她生她养，虽然长到二十岁她只是浇浇水、任由程绮予自生自灭，但是她由她细胞分裂，由她十月怀胎，于是她听她的、受她唆摆都是情理之中。程枫并不觉得自己有问题。
　　程绮予脸色铁青，站起身打开窗户，乍暖还寒的时候，白天的温暖随着太阳的落山而消失殆尽，夜风也总是还残留着杀伤力，可以在夜幕下肆意妄为。清冷的夜风从窗户撕裂的口子中涌入，将桌上的账本吹得哗哗作响。
　　夜已经深沉，年轻的学子们如果不在深夜图书馆温习，一定在温暖的被子里刷手机，不会像她这里，一室的冰冷，伴随着微凉的夜风。
　　是夜风寒冷吗？不，是心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