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5、第 15 章 ...
-
还是深夜,沈西林坐在一盏台灯旁出神地想了很久,打通了磊少爷的电话。
-----
天还蒙蒙亮,周管家抱着胸眯着眼半躺在偏门后的小房间里。
忽然就听到一阵敲门声,声音不高不低,像是怕惊扰了邻居一般,但又不掩饰其中的焦急与急迫。
他连忙一个翻身从床上下来,抹了抹脸上的睡痕,连忙把大门开了一条缝。
“谁啊?”他问。
“你家主子呢?”回答周管家的,是一个冷冰冰地枪-头抵在他额头,“我给你家主子准备了一份大礼,让开。”
周管家吓得整个人都抖了起来,畏惧地往一旁闪开。
来人正是磊少爷,他向身后打了一个手势,就看到两个人绑着一个带黑色头套的人押进何宅。看到周管家畏畏缩缩的样子,磊少爷嫌弃地用枪一指:“滚开。”
周管家慌得狠退了两步。
“磊二少爷,这一大清早的,是要干什么呢?”何辅堂听到了动静,披了件大衣就走了出来,他一晚上都没睡好,是以早就听到了门口两人的对话。
“哎哟,何老板!”磊少爷狐狸眼笑着做了个揖,做出个迎宾小姐的姿势指了指后面的人,“我这是给您送礼呢。”
何辅堂当然也一眼就看到了他身后被绑的人,那一身白西装,显眼十足,何辅堂敢肯定全天津,除了沈西林,还没其他人穿这样一身骚气十足的白西装呢。
他压下眼里的诧异,有点摸不清磊少爷的意图。
眯起眼:“磊少爷的大礼,我何某如何能担得起啊。”
磊少爷做了个手势,那两个押着沈西林的人都退了出去,离开之前还没忘了把吓得说不出话来的周管家带走,关上了何宅的大门。
“谈谈吧。”磊少爷扬起一抹笑。
何辅堂看着院内站着的两人,当然没错过磊少爷冲他使得眼色。
你干什么呢!他瞪了瞪眼,眼神里全是恼火。
磊少爷眉飞色舞地龇牙咧嘴一番,虽然没出一声,也诠释出“非他所愿”这个意思。
何辅堂心下一叹,顺着磊少爷的话道:“进来说话。”
磊少爷引着蒙着头的沈西林坐到了堂屋的偏厅,两人则到堂屋另一头做了下来。
“听说令弟出了事,犯到了特委会的手上?何老板,您看看,特委会副主任这份大礼,不错吧?”
何辅堂与磊少爷打过不知道多少次交道了,对方一个眼神他就能看懂,他低下头,不在意般抿了口茶:“说一说吧,你想干什么。”
“我要拿他跟你做个交易。”磊少爷微微一笑。
“他是个汉奸,是个狗腿子,你拿他跟我做交易?”何辅堂斜眼看着还蒙着头绑着手的沈西林,指桑骂槐道,“你早上吃没吃饭啊,你是不是脑子缺氧啊?”
磊少爷抿了抿唇,心情不太美妙:“我就直接了当地说了吧,那些大烟的交易,我们继续做。作为交易,他我给你。”
“你用他来换你弟也好,杀了泄愤也好,都随便你,如何?”
“用一笔大买卖,来换我一个啥都不懂、动不动就给我惹事的弟弟,”何辅堂向身后靠了靠,“我怎么觉得不值呢。”
“嘶——除非——”
“除非你告诉我——你要那些紧俏的西药是干什么?”
“因为我觉得啊,不光是我想知道,沈大主任也想知道的。”
磊少爷心里一惊,立刻就知道自己这次不仅是被沈西林拿住了,还被何辅堂坑了。何辅堂这样说,无非就是气他与沈西林合起伙来做戏演给他看。想把沈西林的矛头转到他黄磊头上。
对上何辅堂嘴角莫名的笑,他脸一沉,不过他岂是个会轻易被人玩弄于股掌的?
他冷笑一声道:“何老板,有些事情我也不怕特委会的人知道。”
“那些紧俏的西药,哪里都缺,其中的利润之大,多的是人插一脚。”
“就是特委会的人,也不敢随意动我。”
“何老板,你手上有西药,但没路子,为何不和我做交易,你用我的大烟上下疏通赚小钱,我用你的西药,赚大钱。”
“你别嫌钱少,这年头,有钱还得有命花是不是?”
何辅堂扯出一个冷笑,没再在沈西林面前给磊少爷挖坑,顺着他的话道:“这话有些道理。”
“唉,我原本都念着家中有小弟,金盆洗手,再不干这些伤天害理的坏事的。”
“谁想到,也是为了他,我又回了这条道。”
“那就说好了,三日后,我们换货。”磊少爷暧昧地看了沈西林一眼。
何辅堂也一笑,今日以后,他和磊少爷的交易也算是过了特委会的“明路”了,再不用像上次一样左藏右藏。
藏着有藏着的好处:不引人耳目;而明着有明着的好处,那就是,再不会有人盯着他查了。
送走了磊少爷,何辅堂踱步到沈西林面前,一把揪掉了他头上的黑头罩。
“沈主任,别来无恙啊。”
沈西林乍一被揭开罩子,眼睛都有点睁不开,他眯起眼,方形的眼镜划过一道亮痕。
对着何辅堂,他嘴角露出一个若有若无的笑。
何辅堂拉了个椅子反着坐下,手撑着椅背问:“你是不是要杀他?他是无辜的。”
沈西林道:“令弟的遭遇,我深感抱歉,但他确实有嫌疑——”
何辅堂打断了沈西林的话:“有嫌疑杀潘主任的人多了去了,不缺他一个。”
“我就问你,你怎样才能放了他?”
沈西林一笑,小胡子勾起一个狡黠的弧度:“那就要看何老板能不能找出其他的嫌疑人了。”
何辅堂淡淡看他一眼:“你想让我猜谁。”
沈西林眼里划过一丝暗光:“何老板跟他打过交道的,我那个不服管教的下属——高扬。”
“哼!高队长为了特委会可是把走狗的形象诠释得入木三分,深得故去的潘主任喜欢,不知道,要是他发现您居然在潘主任一死就这样对他,他会不会后悔自己太过忠诚于特委会了。”何辅堂嘲讽道。
沈西林低下头,掩下眼中的冷意:“一朝天子一朝臣,何老板这个道理总该懂的吧。”
“我特委会的宗旨只是让天津百姓安定下来,像他这样激进的下属,沈某受用不起。”
“何老板也是知道的,我是商人出身,最爱的,就是做生意赚点小钱,以后有合作的到地方,何老板务必捎上我一程。”
---
何辅仁不知道在冷冰冰的石板上躺了多久,只知道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回到了自己在天津置办的院子,小宝在床边焦急地守着他。
他耳边还回荡了一句兄长的低语。
“我一会就回来,”何辅堂对他说,“晚安。”
睡吧,睡醒了,一切就都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