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绵沦陷》叶兮恩

12、缠绵

　　苏念一到酒吧门口，就听见了鼎盛嘈杂的音乐，抬头，妖异的紫色灯光勾勒出“魅夜”两个字。
　　衣着自由不羁的男男女女穿梭不停，眼睛里皆是荷尔蒙涌动，交错而过时，对上视线，只需一秒，陌生人便不再陌生了。

　　这个酒吧，显然和苏念被张茗欣邀请去的顶楼酒吧不同。那里清幽高雅，客人大都西装革履，端庄斯文。而这里更显鱼龙混杂，有不言自明的香浓暧昧。

　　苏念从街角走来时，已经看见了好几对男女在当街亲吻。
　　靠墙阴影处的那对，男人的手甚至勾起了女人那本来就遮挡不住多大面积的裙。

　　非礼勿视。苏念无意瞥见，赶紧移开目光。
　　深吸一口气，踏了进去，才知道在外面所见仅是冰山一角，里面群魔乱舞才更令人瞠目结舌。

　　苏念艰难地挤进人群。
　　沈栖迟说了，进来后就往里走。
　　可是……她走不动啊。
　　“麻烦让一让，我想过去。谢谢。麻烦让我过去。”

　　“哪里来的美女，别过去了，跟我一起跳个舞。”一个化着眼线的男人拦截住了苏念。

　　苏念挡开他的手：“我不跳舞。我是来找人的。”

　　“别找了。跟我一起玩。”男人左摇右摆，头晃成了拨浪鼓，向苏念发出跳舞邀请。

　　苏念转换方向，准备从别的地方突破。

　　突然，一只手横在男人脖子上，把他挥开：“滚。大男人化妆，还化得跟个娘炮似的，就敢出来撩小姑娘。”
　　男人被这么贬低，心里自然不愤，猛回头，刚要回怼对方，运了十足的气，说出来的话变成：“杨少爷，不好意思，我挡着您路了。”做着抱歉的手势，后退离去。

　　扫清障碍，杨昊笑着靠近苏念：“我见过你。在你工作的咖啡店。”

　　苏念盯着杨昊的脸看了两秒，想起。当时他还痞痞地问她什么时候下班，要带她去玩。

　　对他印象不好，苏念像躲开刚才的男人一样，躲开杨昊。

　　杨昊死皮赖脸，依旧跟在苏念身后。

　　有人群挡着，苏念无法走得太快。
　　相比苏念，杨昊游刃有余。因为他走到的每一个地方，很神奇的，人们都会为他让路。
　　于是杨昊围着苏念，边拦截她，边不停地聒噪：“你看你，走那么急干什么。跟哥哥聊会天呗，哥哥又不会吃了你。想喝什么，哥哥请你。哥哥可不是谁都请的哦。”

　　两人不知不觉走到了人群边缘。

　　苏念无奈停下，仰头，秀眉蹙起：“我不喝酒，你还是找别人吧。”

　　杨昊继续嬉皮笑脸地打趣：“生气了。你生气的样子更可爱哦。”

　　沈栖迟指尖捻着酒杯，在这个场子里完全是个异类，单独坐着，高傲冷漠。
　　硬生生把他拉来的杨昊，整了黎川的那一出幺蛾子之后，舍了沈栖迟，自顾自快活去。

　　沈栖迟端起酒杯，送到唇角，眼睛不经意地一扬，看见了惹人厌的杨昊，以及……

　　隔壁卡座，两个女人不满地议论：“杨少不理我们，另找了新欢。”

　　沈栖迟眼神冰冻，站了起来。

　　杨昊还沉浸在即将征服漂亮妹妹的梦境中，没意识到，一团黑影正朝他笼罩过来。
　　直到他耳边响起那干脆利落的单音节：“滚！”

　　不用回头，听出是沈栖迟。
　　杨昊委屈巴巴地抗议：“不是吧，我都躲这么远了，你还跑过来骂我。是，不经你同意把黎川叫来是我不对。可你刚才表现得不挺云淡风轻的，结果又在暗戳戳地生气，你有意思没有。”
　　说着，杨昊回头，发现了不对劲，因为沈栖迟根本没在看他，而是看着……

　　杨昊转回去看苏念，苏念含羞带笑，眼神掠过他的肩，当他空气，直直凝着沈栖迟。
　　真是的，沈栖迟太引人注目，把他的光环都给抢走了。
　　讨厌！
　　杨昊斜一眼沈栖迟。
　　等等，似乎哪里不对劲。

　　眼前的小姑娘会那样看着沈栖迟不稀奇，因为见过沈栖迟的所有女人都会那样看着他。
　　但是，对女人从来不屑一顾的沈栖迟，竟然在看她。
　　不是吧，这是什么难得一见的奇景。

　　杨昊脚步移动，严严实实地挡住苏念，手往后一指，得意地说：“好看吧。我先看上的。”

　　沈栖迟不理会杨昊，冷冷说了声：“过来。”单手插口袋，长腿优雅地迈出，回座位。

　　“你让我过去我就过去啊。”杨昊嘟囔着，不情不愿跟在沈栖迟身后挪动。

　　沈栖迟脚步未停：“没说你。”

　　“啊？”
　　杨昊惊讶。紧接着，苏念轻快地小跑，超过了杨昊。

　　杨昊眼睁睁目睹苏念跑到沈栖迟身边，怯生生地拉住了他的衣袖，抬眸，仰望他，像仰望这世上最灿烂的存在。

　　沈栖迟坐下，苏念坐在他身旁，双手乖顺地放在膝盖，仿佛很紧张的样子。

　　杨昊揉了好几下眼睛，怀疑自己看错。自己费了那么多唇舌，怎么沈栖迟一摆手，人就跟着走了。

　　沈栖迟推给苏念一杯酒。
　　苏念摆手，说：“我还是不喝了。”
　　沈栖迟唇角勾起，教训学得很快：“没事，跟我在一起可以喝。”
　　苏念犹豫不到一秒，手伸向酒杯。

　　这下，杨昊更气。他请，她坚决不喝。和着只是不跟他喝。
　　黑着脸，拧身，重回人潮。
　　好不容易看上一个姑娘，被沈栖迟截胡，得找下一个，平复挫败。

　　苏念捧着酒杯喝酒，不时偷看沈栖迟。一周没见，他都去了哪里，做了些什么呢？
　　关于他的，连无聊的细枝末节她都想知道。
　　不过他说不喜欢别人关注他的私生活，苏念把好奇压下。

　　不涉及沈栖迟，那就分享自己这段时间的生活好了。可嗫嚅半晌，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她一见到沈栖迟，大脑变得一片空白，只能一个劲灌自己酒，缓解紧张。

　　苏念闷头喝第三杯，杨昊百无聊赖地返回，头上多了个黑色棒球帽，不知他从哪劫持的。

　　杨昊往沈栖迟身边一瘫，摘掉帽子，长臂猝不及防朝苏念伸过去，帽子扣在她头上。

　　苏念两手捧酒杯，嘴巴还贴着杯沿，睁大了眼看杨昊。

　　杨昊笑：“你戴挺好看。送你。”

　　“你会不会太无聊。”沈栖迟冷眼瞥向杨昊。

　　杨昊叹气：“我是挺无聊的。”不满地瞪沈栖迟，“还不是因为你。为了攒一场世纪和解，我都没请妹子来。谁知道，两头空。”杨昊捂着胸口，耍赖似的倒在沈栖迟身上，“我好心痛。”

　　沈栖迟嫌弃地推开他：“离我远点。”

　　“不行，我空虚、寂寞、冷，今晚我要跟着你去你家。”杨昊不依不饶。

　　苏念放下的酒杯，看到的这一幕让她惊奇也羡慕。他们一定关系很好吧。

　　“我把你前面的那两个字送给你，不——行。”沈栖迟站起身，“你也该适时地享受孤独，我走了。”

　　“不是吧。你要抛弃我？”杨昊学着苏念，可怜兮兮地拉住沈栖迟的衣袖。

　　沈栖迟没犹豫，无情地甩开他，携苏念离去。
　　杨昊整个呆住，呆了好一会儿才魂归正体。
　　沈栖迟带着那个女孩走了？
　　所以，不让他去他家，是因为……
　　杨昊先是震惊，然后有种孩子终于长大开窍的欣慰，再就是狂喜，沈栖迟既然开窍，以后是不是能拉他一起玩了。

　　沈栖迟带了个女人离开，引起不少注目。
　　“那不是杨少爷的朋友吗？”
　　“他你都不认识，沈栖迟，沈氏集团的继承人。他家可比杨昊家有钱多了。”
　　……

　　走出门口，沈栖迟看了眼自己车。他喝了酒，不能驾驶。想起距这里不远有个四季酒店。
　　沈栖迟俯身，贴在苏念耳边，气息灼人：“今晚不回去。”
　　苏念头晕晕乎乎，重复了一遍沈栖迟的话，抬起水光潋滟的眸，疑惑地问：“那去哪？”

　　这时，有个好事的，快步冲出门口，举起手机，朝着不远处的两人一通连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