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绵沦陷》叶兮恩

10、缠绵

　　“什么礼服裙？”刘芳好奇地问。

　　小高看见了刘芳手里的裙子，认出是这条，伸手拉过来。

　　“没什么。”苏念给小高使眼色，把裙子从小高手里拿开，她不想当着经纪人谈论那件破掉的裙子，怕经纪人刨根问底，于是跟小高说，“你先走，我现在有事。”

　　小高视线掠了一眼刘芳，语气意有所指地问苏念：“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

　　“没有。”苏念声音温柔却也坚定。

　　“好，等你忙完我们通电话。”

　　小高听话离开，刘芳热络地送出去，笑眯眯地说：“帮我给沈总带个好。”

　　回来后，刘芳对苏念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笑着把摔在地上的手机捡起，跟苏念说抱歉：“我不是针对你。工作上碰到点烦心事，正好你过来，没控制住，把气撒在你身上了，你别往心里去。哎，你是不知道，公司上上下下几百号人等着吃饭，我压力有多大。手机的话我马上让助理去买个新的给你。”

　　话音未落，刘芳已经拿出手机，打给助理，诚意十足。
　　等她挂掉电话，苏念细语轻声地开口：“压力大我能理解。但我希望以后遇到事情，可以心平气和有商有量地解决。”

　　“对对对，你说的对。”

　　苏念看一眼裙子：“裙子是我弄坏的，该我承担，多少钱？”

　　“十万。”

　　听到这个数字，苏念的心颤了一下。学费一万，她攒了四个月才攒够。十万在她，堪比天文数字。
　　她的手按在了口袋上，里面放着沈栖迟给的黑卡。用这张卡，能解燃眉之急。
　　可是，她却不想用。

　　手拿开，苏念说：“这笔钱我能不能先欠着公司，等接到戏，从片酬里扣除。”

　　“当，当然可以啊。”刘芳没想到苏念认识沈栖迟这样的人物，却连十万块都拿不出，不过也好，放长线钓大鱼，跟她搞好关系，近而跟沈栖迟搞好关系。她搓搓手，又说：“你既然认识沈栖迟，怎么不想办法把他拿下。这样又有钱又好看的大佬可是凤毛麟角。哈哈，不瞒你说，其实我有阵子还做过梦，想签沈栖迟出道。他的颜，比偶像明星还能打，出道肯定大火。”

　　说到这里，刘芳倒有种迷妹的姿态了。

　　苏念离开办公室，走出没几步，折返，在刘芳正把裙子往垃圾筒里丢时，拦截住了她：“可以给我吗？”

　　“都破成这样，还留着它干嘛。你不会想着缝一缝继续穿吧。没法缝的。”

　　苏念笑笑，没说话，把衣服叠好，捡起地上的袋子，放进去。
　　她走出门口，刘芳提醒她：“先别走，手机很快到。”

　　“好。”她没打算走，而是准备去找林乔羽。她欠林乔羽一句感谢。
　　林乔羽把她推荐给了刘芳，在一定程度上，算她的伯乐。
　　刚才要不是因为撞见林乔羽和经纪人吵架，不想显得彼此都尴尬，她也不会躲开。

　　兜兜转转寻了一圈，终于在休息室见到了林乔羽。
　　林乔羽还记得她，朝她点了下头，算作打招呼。

　　苏念走到林乔羽身边，颇正式地表达了自己的谢意。

　　“不用谢我。我也不知道是帮了你还是害了你。”林乔羽苦笑，“我不清楚你跟我的情况是否相同。但像我这种没家世没背景的人，走演艺这条路，不签约没出路，签了约被压榨。”
　　林乔羽有感而发，啰嗦了些，也不管苏念听不听得懂。
　　“其实业内很多公司都存在这种情况。站在公司的立场，公司要赚钱，要利益最大化，当然不会管我们这些打工的人的感受。所以，最好的解决办法是，积攒足够的能力和资本成立工作室，自己干，就不用受制于人。”

　　在走进经纪人办公室之前，苏念或许还不懂林乔羽的话，现在她懂了。

　　林乔羽觉得自己说得有点多，用笑容把说过的一切滑过去，拍拍苏念的肩：“你不用想太多，好好拍戏，希望有一天我们可以演对手戏。”

　　“嗯。”苏念重重点了下头，眼里闪着憧憬的光。
　　不求能和林乔羽这样的大明星平起平坐，只要能在她的戏里出演女配，苏念便心满意足。

　　李曼听了苏念的叙述，撇了撇嘴说：“宝贝，你也太没野心了。你就不能想个大的，比如让林乔羽给你当配角。林乔羽帮你忙了，好像用她举例不太恰当。那就让夏瑶给你作配。”
　　苏念只跟李曼说了和林乔羽的聊天，没提经纪人的训斥，也没提沈栖迟。
　　不提经纪人，是怕李曼为她担心。不提沈栖迟，是不知道如何开口。

　　苏念被李曼逗笑：“你是真敢想。”
　　夏瑶跟林乔羽一样是一线，不过比林乔羽要更红些，也是龙腾世纪力捧的艺人，没有之一。
　　刚出道时演了不少偶像剧，现在主攻大荧幕，都是大投资大制作，不太演电视剧了。

　　“想想怎么了。你就是太佛系，弱肉强食懂不懂。”李曼把这几天从老爸那儿学来的词儿，甩给苏念。

　　“我只想好好演戏。”此刻的苏念依旧怀着单纯的希冀，而这份单纯，将在不久的将来被彻底打碎。

　　*

　　晚上，小高被沈栖迟遣来接苏念。苏念背着李曼，偷偷溜了出去。
　　小高特意下来，帮她拉车门。
　　苏念不习惯被这样对待，告诉他：“不用这样，我自己可以的。”

　　小高笑：“这是我的工作，你不用有负担。”

　　苏念坐好，小高轻轻关上门，到车后，从后备箱拿了什么，再回到驾驶位，把东西递给苏念。

　　“这是什么？”苏念接过。

　　“破掉的那条裙子，同款。特地空运来的。”

　　“我不是没告诉你牌子吗？”苏念拿到经纪人赔她的新手机后，按照约定，打电话给小高，告诉他不用再操心裙子的事，她会自己解决。
　　沈栖迟已经给她买了一大堆名牌衣服，再花他钱，苏念过意不去，虽然衣服是他弄坏的。但他弄坏的，已经和他买的那一大堆抵消了。

　　“我自己看了。”他抓裙子的那一刻，便已经把需要的信息都记下——牌子、款式、材质、图案，回去后，立刻联系购买，让他们用最快的速度运过来。
　　跟着沈栖迟混，这点能力还是要有的。

　　苏念捏着裙子，怏怏不乐：“能退吗？”

　　“干嘛要退。光加急空运都花了不少钱呢。”小高从后视镜看苏念，“你真奇怪，换成别的女生，不开心死才怪，你反而不开心。”

　　“我不是不开心，我只是……”

　　小高发动车子，说：“既然没有不开心，那就收下吧，也不枉老板的一番用心。我还从没见他对哪个女孩这样过。”

　　“真的吗？”苏念的眼睛亮起来。

　　“我骗你干什么。”

　　到了沈栖迟家，苏念抱着裙子，仰头笑得明媚：“谢谢你送……”

　　后面的话没说完，被沈栖迟堵住了嘴。

　　头顶的灯在摇曳，沈栖迟发梢的汗滴下来，落在苏念胸膛。

　　沈栖迟低头，吻上。

　　苏念不知不觉睡去，又不知不觉醒来。
　　天刚蒙蒙亮，苏念眨了眨眼，凑近沈栖迟，凝视睡梦中的他。
　　指尖随着他的轮廓描摹，眉峰、眼睛、鼻子、嘴唇，下巴，脖子，还有突起的喉结。
　　她有点好奇，轻轻点在他的喉结上。

　　沈栖迟似乎感觉到，不安地动了一下。
　　苏念吓得缩回手，闭上眼装睡。

　　等了好一阵，没再听到动静，先把眼睛撑开一条缝，暗中观察，确认他没醒，才大胆睁开，继续观赏他。

　　他也太好看了。怎么看都看不够。
　　苏念没忍住，贴过去，在他的唇上蜻蜓点水般啄了下。仿佛做了坏事，怕被发现，红着脸撤开，转过身背对他，小心脏扑通扑通，眉梢眼角噙满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