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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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绛出了耽院天色已经不早了，用了晚膳，她又去了风涧的竹苑。
屋内烛光昏黄，他正在抚琴，琴声悠悠，悠扬悦耳，脑子没一点墨水的云绛不知他在弹什么曲子，只感它令人心神放松。
她慢慢走进屋内，风涧注意到她，抿嘴一笑，指尖不停。
她走到他身边，并排坐下。
一曲终了，云绛意犹未尽，她翻倒躺在风涧腿上睁眼发起呆来。
屋内下人见状一一走出屋内，风涧抬手将她颊边散落的秀发别在耳后，温声道：“殿下是有烦心事？可愿说给风涧听听？”
乐坊的人都说长公主暴戾乖张极难相处，但在风涧的眼里，云绛的脾气是有些坏，有些任性，但也是个温柔会难过，嘴硬不肯服软的小姑娘。
每次被御史弹劾文官教训后回府，面上虽从不露怯，依旧一副冥顽不灵的样子，但他知道其实她心里多少也是受伤的。每当这时候，她总是会找各种各样的借口来亲近他，像个被长辈责骂后找兄长安慰的小妹妹。
但今日有些反常，她几乎不曾就这样直白的亲近他。
云绛侧身抱紧了他的腰，深深地吸了口气，还是没有说话。
风涧没再问她，只是轻抚她的背脊。
云绛睡了过去，风涧小心将她抱到床上，自己跑到榻上去睡。
云绛虽已及笄，但府上的面首却都不曾碰过，到底还是小姑娘心性，想遇见一个人，将身心只给他一人。
第二天醒来，云绛有一瞬的迷茫，迅速坐起身来，打量了下四周，在见到一脸关切的风涧才轻松了口气。
不是幻境也不是梦，真的是太好了。
简单洗漱沐浴后，云绛选了身快要积灰的水绿缕金蝶纹的齐胸襦裙，华贵不失优雅，这身衣裙是皇帝命人送来的，只是被她有意遗忘在角落里。
橘意一边为她梳头一边道：“盼儿姐姐今早见您还睡着不敢叨扰，已经出发去了兰城。”
云绛随意恩了一声，挑选着发饰。
她素手一停，蓦地想起什么，透过铜镜凝神看着橘意，“橘意，你若是心里有事一定要告诉本宫。”她定是知道了什么，才会引得姚从闲教盼儿对她下手。
橘意看向铜镜与云绛的目光对上，想起她无意中发现的事情，怔愣一瞬，思忖片刻后福身跪下，垂首道：“橘意明白，谢殿下关怀。”她心下以为云绛是察觉到她这几日频频晃神所以才这么问她，那件事没有确凿的证据，现下还不是告诉殿下的时候。
云绛见她不肯说，无奈抬抬手示意她起来，闷葫芦，算了，想想别的法子套出来吧。
她换好衣裙，整好妆发，向皇宫出发。
皇帝已经下了朝，御书房门口的贴身大太监定忠，见来了个不好惹，不，惹不起的小姑奶奶，小心翼翼地迎上前，躬身恭敬道：“殿下千岁，皇上在跟唐丞相、皱老将军与礼部潘尚书议事呢。”
换做平时，云绛怎会安心在外等候，早就不管不顾地冲进去了，就在定忠苦思如何阻止长公主进去的时候，只听那小姑奶奶淡淡道：“知道了。”
才二十出头的定忠刚从干爹手里接过大太监之任，自认足够沉稳的他这会儿也忍不住惊奇地抬眸看着她，忘了收回，今儿太阳肯定是西边起的，要不就是明日要西起...
云绛不自在轻咳一声，危险地睨了他一眼，定忠一抖索，跪地求饶，“奴才失礼，请殿下恕罪...”
她摆摆手，橘意对他道：“起来吧，殿下并未怪罪公公。”
定忠后背起了层薄汗，战战兢兢地起了身，“谢殿下！谢殿下！”默默地退回了门边，悄悄瞥了一眼碧蓝如洗的天空。
秒懂的云绛：...前世她怎么没发现，这小太监这么不靠谱。
她在门外等了半晌，站的腰腿发酸，她捶了捶腰，橘意问道：“殿下，可要定忠公公进去通报一声。”
云绛沉思一瞬，谈了这么久估计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不必了。”既然打算不给他平添烦扰，就耐心等着吧，要是让定忠进去通报，那看她本就非常不顺眼的唐老头肯定也有话说。
即便是重生一次，她依旧有些无奈，前世她不就与平常贤淑良德的女子比较不一样，活得肆意妄为了点，对皇帝不恭敬了些，皇帝也没说什么，也没害过谁，在康彩这事被冤枉之前这帮人就爱对她指手画脚，无论她干什么都能长篇大论，还勒令自家儿子孙子，谁要敢娶她，就滚出家门，她不去找些面首慰聊慰聊，还能怎么着？
“那殿下可要去御花园转转？”
她没心思去看那些花花草草，而且要是遇见云佑那两位鹌鹑一样，她咳嗽一声都要颤上一颤的妃子，指不定又会被人说她仗势欺人，她摆了摆手，又等了一会，他们还没结束，她招手唤来定忠问道：“可知他们在商讨什么？”
定忠想了想觉得这事早晚都会被人知道，何况长公主是陛下最信赖的姐姐，于是他道：“回殿下，奴才只知宁国使者不日即将派往使臣来我大元有意求和。”
宁国是大元周边的小国，不同于与一直与大元有贸易来往的盟国良国，宁国与大元的关系一直非常紧张。
早年两国关系其实还算不错，宁国也曾派往和亲公主至大元，但先皇早年偏爱娇媚可人的温顺女子，不喜那位英姿飒爽的宁国公主，后来那位娘娘生下一位公主早夭，因此得了心病，整日郁郁寡欢，最后凄惨而死，先皇虽许了宁国诸多赔偿，但两国的关系因此开始恶化。
先皇晚年突然变得好战，再加上当时宁国游兵肆意掠杀边境的大元百姓，令先皇震怒，雄心勃勃的势要吞下宁国。
宁国虽小，但地势险峻，易守难攻，且兵强马壮，子民个个英勇善战，就连女子也不让须眉，孩童无一不从小就开始习武。
这场征战持续了五年，直到先皇薨逝，云佑登基，只守不攻，两国战事才暂缓停休。
云佑不同于先皇，他心怀悲悯，早已不忍边境百姓因连年不断的征战过得苦不堪言，有意求和，而且自去年开始，探子来报一直保持中立的良国有些异样，两国战事持久，双方都有亏损，良国早已蠢蠢欲动想当那渔翁，只是良皇年岁已高体弱多病，膝下皇子夺位，借此发挥，朝堂上下乌烟瘴气，内忧不断，才没能趁虚而入。
此战不可再打，所以这次宁国的主动求和着实令朝堂上下跌破眼镜，几位股肱之臣惊喜之余又担心宁国包藏祸心，对此事多有防患。
云绛心突地一跳，来了。
前世此次和解之事，并未成功，而她就是主要原因。
云绛从不过问朝堂之事，对这些事也是一只耳朵进一直耳朵出，不曾放在心上过，也是文武百官对她唯一一处满意的地方。
她之所以掺在其中，全因被动。
她记得那日在解臾那受了气，刚巧芒阁来了一批俊俏的小生，她饱了眼福，饮够了美酒，结果在回府的途中被人劫持。
她被蒙住了眼，带至城外的山上待了三日，假睡中听到劫匪说要将她带回宁国，才知道他们是宁国人，后趁他们不备以死要挟逃了出去，又恰巧遇上山上的猎户带她回到了京城。
那待在山上的那三日她又惊又怕，劫匪每日又只给她一个白馒头，睡在稻草堆上冷得要命，养尊处优惯了的云绛可是憋足了委屈和怒意。见宁国使臣矢口否认，一众官员又一口一句‘并无实据’‘以大局为重’‘内有蹊跷’，无人心疼她被绑之事，气得她去了使馆拔剑刺伤了宁国使臣。
和解失败，朝廷上下无不在苛责她鲁莽行事，不知有多少百姓也一同死在她刺向使臣那剑之下，就连皇帝难得一回对她冷了脸色。
云绛才知道这其中要害，之后细想起来，的确有诸多看似巧合的蹊跷之处，那帮人是太过自负认为她逃不出他们的手掌心才会大意到透露自己的身份吗？甚至大意到他们的佩刀掉在草堆上而不知？她真的运气那么好半夜三更逃跑都能遇见夜猎的猎户？后知后觉才发现似乎有人借着她的暴脾气把她当枪使，这事也就成了她前世最为懊悔之事。
不知这其中姚从闲是否有参与，但无论如何，她今生定不会再让此事发生。
思及此，云绛觉得必须要向皇帝讨回被她还回给他的礼物了。
算算起来，她发现前世有多少憾事，似乎有一大堆乱糟糟事情要去查清，件件都能影响到她美好的日子，想不去做都不行，看来将来的一段时间她与芒阁是无缘了。
御书房门被打开，三位重臣个个面色严峻从里走出。
皱老将军一心只在国家大事之上，对云绛还算是客气，而潘尚书不愧能做到礼部尚书之职，虽也是勒令自家子女禁止靠近她的一员，但每次见她都能笑呵呵的，唯独唐丞相...
唐丞相待看到门口的云绛，与云绛同时重哼了一声。
一日不说教就难受的老家伙！
一日不训她就不行的小纨绔！
但今日唐丞相有要事在身，没空教训云绛，行过礼后，三人一起离去。
“皇姐？！”云佑一脸惊喜地站在门口看着云绛。
听定忠说皇姐来找他了，云佑已经兴奋不已，待他看到她所穿的衣裳乃是他去年所赠，更令他喜出望外。
云绛难得的柔柔一笑，宠溺地看着云佑，十五岁的少年郎，欢喜之意溢于言表，神采飞扬，于五年后那名满脸颓废的男子判若两人。
她暗叹一声，都是她的错，今生她定会履行她的诺言，尽她所能去保护他。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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