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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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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女吓得连连跪在地上,“公子,您能不能不要赶奴婢走,您若是不要我,奴婢出去妈妈肯定不是打就是骂,您能不能就让奴婢留在这,帮您唱曲解解闷也好!”
李祜抬眼看着她,又指了指自己的头。
侍女很快就明白过来,走近帮他揉捏着额间。
头疼症算是缓解,一些往事又翻涌上头。
当年他和温舒暗许心意,可西伯侯无论如何都不肯答应他娶温舒。
后来西伯侯病重,他外出巡防各地军务。
回来后温舒身边便出现另外一个男人——令江。
他堵着气不肯去找她,两人渐渐地就这样越走越远。
直到他身边出现个小女孩,有事没事都会在他面前晃悠。
他倒是不不清楚令泠的心思,出言明里暗里都拒绝过。
可她不死心,仍然是死缠烂打不肯罢休,直到那次的生辰宴。
一切都在那日彻底改变。
纵使拨回到原点,曾经用海誓山盟绑住的人并不在原地继续待着。
这段日子似乎大家都在向前走,令泠的变化尤甚。
曾经恨不得天天在他耳边叽叽喳喳的人,对他则是避之不及。
“你叫什么名字?”
李祜闭着眼问道。
“奴婢没有名字,水仙是妈妈取得。”
侍女回道。
“若是很喜欢一个人,会轻易就不喜欢了吗?”
李祜继续问。
“奴婢没有喜欢过人。但奴婢想若是有一天真的很喜欢一个人,怎么会轻易就说不喜欢呢?人心都是肉做的,想必是对方做了什么令自己伤心欲绝的事。”
侍女答道。
“就不能是对方突然改变心意!”李祜不解。
“公子,这……女子看重一个人,很难突然改变心意!”侍女答道。
李祜眯着眼看她,显然是一点都不信。
很难改变心意,那他遇到的不是女子吗?
这事不能细想,一细想便头疼不止。
忙碌的日子里,令泠最近倒是睡得不错。
*
昨晚和衣睡到天亮,一大早醒来昨晚上那个小厮便又跑来回禀:“王妃,王爷带了个娇弱美人回府!”
“哦!”
令泠抻着懒腰,随意敷衍道。
她端起桌案上的茶水,喝口润润桑见那小厮已经准备退下,便将人喊住:“哎,等等!”
那小厮神情原本还有些失落,此时耳朵被春风裹着撑开,调头转身便跪在一旁静听吩咐。
“我不记得有安排你汇报王爷行踪!哎,算了,往后别有事没事都跑来回禀!”
令泠吃着酥点,看着铺子的账目,大度地不计较这些人的自作主张。
小厮的心顿时偃旗息鼓,拔凉拔凉的!
李祜刚刚从花月楼回来,还携带着一身的酒气。
“王爷,奴婢今生唯有做牛做马才能报答您!”
跟在他身后的水仙,梨花带雨地跪在地上。
李祜摆摆手,随手朝着柳嬷嬷指了指,“嬷嬷,水仙交给你!”
柳嬷嬷心中思量着,“王爷,王妃那边似乎人手不够,不如让水仙过去!”
李祜没有犹疑,静静颔首。
这去到瑶光殿小厮回来回禀,柳嬷嬷算是看明白,如今那边的心是彻底不在王爷这里!
她只好亲自带着水仙前往瑶光殿。
瑶光殿内,王妃正在看书写字,身旁的杨小姐吃着酥点和丫鬟们在一起闲聊什么。
令泠低头随意看了眼水仙,又继续翻着账本,问道:“你会干什么?”
多少也听过宁王妃先前的丰功伟绩,水仙初次见她还真有些拿不准,支支吾吾地道:“回王妃的话,奴婢只会伺候人!”
令泠这才抬眼又细看她一眼,心中颇为欣喜,问道:“你会给人按摩吗?”
“会会会!”
“漓洛,将人带去风月馆,好好教教!”
令泠颇为满意地打量着水仙,临走时还特意拍了拍水仙的肩膀。
柳嬷嬷的心已经凉一半,这宁王妃多半是要换人!
“泠泠,你这真的假的,这…这水仙可是王爷从花月楼带回来的,你竟然无动于衷,该不会憋着什么大招吧!”
杨琼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等人走后,悄咪咪地戳了戳她的胳膊!
“我知道啊!所以这风月馆的事情她肯定很容易就能上手!”
令泠继续翻看这几日的账单。
“泠泠,你可心真大,要是我的夫君带女人回来,我肯定得闹一闹,哪能随便就往府邸带人回来呢?”
杨琼望着水仙那窈窕的身姿出神。
令泠心中泛起一阵冷笑。
当初听说宁王在外巡防军务时偶然间救下琼玉,随即便将人带回来。
琼玉的身份不清不白,令泠当时找人去查探这女人的底细,查来查去也只是位来自江南卖艺的琵琶女。
眼瞧着这女人就要俘获李祜的心,当时她整个人着实慌乱起来。
知道李祜喜欢像温舒那样娇俏柔媚的女子。
她便东施效颦,从发饰到衣着都学着温舒的装扮,一件单薄的如意云纹衫披在身上,将身前酥软挤弄着,吊着一口气踏进李祜房中,尝试去勾引他。
谁知,这人压根不吃自己这套,他却连人带茶盅给仍了出去:“多看你一眼,本王都嫌脏!”
这些存在王妃脑子里的记忆,种种细节不敢回想,一想便只会生起厌世的情绪。
那些摔得粉碎的自尊自爱,拾起来的碎片都是扎手。
“若是在意你的人,无须你来闹,这人都不会带回府;他能带回府,我就应该明白,他是真的不在意我!我又何必闹一顿伤自己的元气。不值得!”
令泠抿了口茶,像是历经红尘的世外高人,小脸上皆是平静淡漠。
杨琼原本想为她打抱不平,但瞧她看得如此豁达,那些狠话都到喉咙口也给硬生生地咽下去。
得知水仙被安排到风月馆做事的李祜,先前早就准备好一场来自瑶光殿的风波。
此时,他的心却突然被揪起一撮,良久才清嘲出声,“她倒是挺会用人!”
几分嘲弄,几分酸涩,有着他自己都不甚明了的心思。
*
风月馆已经进入正轨,虽然过了开业期的新鲜感,但每日仍然要接待不少客人。
令泠凡事皆是亲力亲为,若不是每日还需回宁王府,王府上下恐都不知府中还有位王妃在。
这日,刘嬷嬷拿来几个先前看好的宅院,令泠翻看几张宅子的图纸,有一间三进院的老宅似乎不错。
宅子坐落在长安街西南方向,背靠西山,倚靠长漯河,也算是上风上水。
院子虽然不大,但对令泠来说是足够的。
“嬷嬷,这个三进院的院子瞧着是不错,可价格怎么比周边的还要少两百两!”
“王妃,三进院的户主是位姓崔的老人家,她走了后,便交由后人看顾,已经空置十多年,也没人打理,屋中摆设还是十多年前的,这老人家要回老家养老想尽快出手!”
“我瞧着是不错,你改天找时间就把这事定下!”
墨韵堂。
“王爷,西南方的三进院有位姓刘的买家看中!这些是买家交的定金和买卖契约。”
崔管家候在一旁回禀着,这三进院原是李祜的外祖母留下的产业,如今外祖母撒手人寰,便留给他打理。
说是打理,其实也只是派崔管家偶然前去看顾。
这些年崔管家身子骨不好,京中值得的念想都不在,他只想回老家颐养天年。
这三进院空着怪可惜,崔管家便琢磨着在他离开前转手个好主人。
“崔管家,这事您定就行!”
李祜没有细看,便继续看着手中的书,并无太多意见。
*
次日,瑶光殿和墨韵堂都收到龙淑妃要去西山安乐寺进香的消息,并指明让宁王和宁王妃一起陪同。
春光无限好,每年的西山围猎,皇上只带龙淑妃一人同行,龙淑妃因而每年都会来安乐寺进香。
山岚起伏,繁花似锦,太阳大得晃眼。
令泠如今心思都在风月馆上,为着往后有钱有闲的美好生活前进。
这次淑妃娘娘真是煞费苦心,还特意要求她必须和李祜坐同一辆马车。
所幸李祜早早地闭眼靠在马车上假寐,她也就不必假意奉承,两人姑且是相安无事。
她撩开车帘看着沿路的景致,鸟语花香,景色宜人,远处还能听见流水声簌簌作响。
一阵轻柔的春风从车窗灌进,李祜才缓缓睁眼瞧她。
她侧着身子,手肘撑在车栏上闭眼,似乎十分享受这沿路的景致。
原本她身形纤瘦小巧,今日瞧着似乎又瘦弱不少,像是辛苦伶仃后的劳累样。
整张脸瘦到没半点多余的肉。
他想起那名被他从花月楼买回来的奴婢,听说王妃与她处得甚好,心中陡然就升起一股烦躁之意。
他淡漠地问起:“你整日都往风月馆跑,那里是日进斗金吗?”
原本心情甚好的令泠,冷不丁听到对面来了这么一句,顿时好心情灰飞烟灭。
“王爷,您放心,之前的五千两我不会赖账的!”
令泠放下车帘,端起手中的茶盏抿了一口,冷冷地道。
马车外的柳嬷嬷听着里面的动静,心中暗生一计。
“泠泠,你如今还是宁王妃,行事还是得注意你的身份!”
李祜道。
“王爷大可放心,我绝无任何越矩之举,您宁王的威望还在!”
令泠手上转动着茶杯,仍然是冷冷的语调。
“哎……”
不知为何马车突然左右晃动得厉害,令泠一下重心不稳,人便砸向对面的李祜。
慌乱中,李祜察觉到身子向后倾斜,迎面就是一个轻盈的身子倒向他。
他双手下意识地虚揽着,两人同步靠在马车一侧,背脊被砸得生疼,一下还没缓过神。
“王爷,王爷,小的该死……”
赶车的马夫惶恐不安地冲着里面道。
及至令泠缓过来,才发现自己紧紧抓住李祜的胳膊不放,姿势有些扭曲地靠在他身上,脸埋在他脖颈间。
这动作有些暧昧又亲密,让她耳根不由得泛红。
他身上有好闻的木檀香味,闻着还挺安神的,她竟然鬼使神差地就多吸一口。
“你还打算抱多久!”
定了定神,李祜淡淡地放下虚揽住的双手。
令泠立即松开紧抱住他胳膊的手,白皙的脸颊泛起一丝极浅淡的红晕,摆手连连解释:“我…我刚刚真不是故意的,这马车太晃了!”
说完,就见她双手死死地攥住身旁的车栏,像个落水的小孩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般滑稽,只为证明她真不是故意的。
李祜侧过脸,忽地嘴角扬起。
他低头浅嗅着,一抹淡淡地花香还残留在衣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