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8、流离 ...

  •   (这是一篇以巴尔古夫的侍卫伊瑞莱斯视角的同人。写给正在被英语作文和实验蹂躏的小白同学,希望他早日得脱无边苦海,阿门。)

      朝雾散尽的时候,那座城市隐约的轮廓才终于落到实处。像是从大地的阴影里拔地而起,自高耸城墙上生发。一座城就是一座山的形状。金色朝阳喷薄而出,光芒压入城墙周围广袤无垠的沃野,向下飞入那条迎接过诺德先祖伊斯格拉谟和他的五百英豪的、被称为白河的长河;最后缓慢而恒定地悬挂在无垠的天穹之上。

      两匹马拉着一辆私人马车在官道上行走,跟在马车后面的是两位骑着马的侍卫。马车不算华丽,但是稍微识货的人都能看出,四匹马均是上好的的骏马,两位侍卫则是标准的诺德军人。他们一身天空熔炉的盔甲,肌肉结实发达,不断用鹰一样的眼巡视着四方。
      马车的车帘忽然被拉开了。一位淡金色头发的诺德男孩从里面往远望。他十二三岁,披着兔皮染制的素斗篷,右肩的银别针是马头的形状。
      “到我家了。”他说,一手撩着车帘,一手戳了戳坐在自己身边的女孩,“伊瑞莱斯,你看,这座城市叫白漫,意思是白河流淌过的地方。”
      女孩有着所有暗精灵都有的灰色皮肤、红眸和尖耳朵,黑色斗篷下,暗金发色如同阳光下凌乱的亚麻。一路她一直一言不发,直到这时才抬头望向车外晃动的一角。是完全不同于晨风的蔚蓝色天空和黑色土地。雄伟的城池。白河泛着点点金色的光。
      阳光的宁静和温暖不知怎么就灼伤了她的眼。
      “这名字真无趣。”她说,然后收回了目光,继续摆弄手里的一把天空熔炉的匕首,那是男孩子送给她的礼物,“但是外面的风景,我还是有些喜欢。”
      “我就知道。”男孩放下帘子,然后笑,“你会喜欢这里的。这里和天际的大多数地方完全不一样。”
      “你确定没有人会因为我是暗精灵对我说三道四?”
      “没有。”男孩说。蓝眼睛沾了天际高远天空的光。“以诺德人的名义起誓。”
      ——那便是伊瑞莱斯和白漫的初遇。

      伊瑞莱斯的故事,和那时候很多暗精灵的都没有什么太大不同。当火山灰覆盖整个瓦登费尔,亚龙人大肆入侵晨风南部的时候,其实所有人都知道,晨风的辉煌再也回不来了。有的人离开这里另谋出路,有的人留了下来,在几乎被全毁的生态系统下勉力支撑。留下来的几乎就是一手遮天的大家族和走投无路的平民,伊瑞莱斯家自然不是前者。伊瑞莱斯的叔叔在风舵城站稳了脚跟的时候回了家一趟,说要把她带走,给她更好的生活;然而其实也只想多一个好使唤的劳动力而已。她来这里时十岁,两个月后就在铁匠铺帮忙打下手,因为这样可以为叔叔省下饭钱。
      在铁匠铺的时候没人把她当小孩子,大概也是因为经营铁匠铺的夫妻没有小孩子的原因。他们试图让她接触滚烫的熔炉和铁砧。很快她就学会了把融化的铸锭倒入模具。由于手太小,连抓着工具都艰难。但是谁在意一个小孩子的艰难。工具只要好用就好,不好用踢两脚就当修理。习惯了。
      风舵城因为接近晨风,来这里讨生活的暗精灵很多,为了生存,他们抢夺本地人工作机会、侵占本地人生活空间和资源,所以种族矛盾总是有些。呆了一年的时候,一个无业的诺德人喝醉酒骂着下流话,在她面前砸破了一个酒瓶,拿着碎玻璃就往她眼睛里戳。她躲得快,玻璃划开了她的下巴,露出了骨头。
      叔叔觉得是小伤。后来伤口感染化脓发了不退的高烧,迷迷糊糊之间她听着叔叔一家在讨论她还能活多久。她忽然就想回家,一个人赤着脚跑到风舵城外,昏死在雪地上。醒来的时候是在毛皮的床上,旁边的侍女告诉她,白漫领主派自家长子来访问风舵,路上遇到了她。
      “你真幸运。”侍女说,“没死成,将来还会成为大人物的仆人。”
      伊瑞莱斯看着天花板。内心毫无波澜。

      她身体快恢复的时候那个男孩子来看她。是她讨厌的诺德人,蓝眼睛黄头发,乳臭未干的模样。倒是意外地不盛气凌人。他问她她在晨风都干什么,她说她从小练弓箭。其实她说谎了,她第一次接触弓箭是在风舵的铁匠铺,师傅们不注意的时候她把客人要的弓拿去玩过几次,其实连拉都拉不动。但是她知道她必须会点什么,而弓箭已经是她最了解的武器了。
      男孩子招呼侍卫把背上的弓给她拉,她装着面无表情,使出了平生最大的力气拉开了弓——那之后她本来快恢复的身体又倒下了。但是男孩子果然很高兴。“你以后就是我的第二位嫡系。”他这么说。
      “我倒是觉得这女孩有心机。”男孩身旁的侍卫说。她的心跳慢了一拍,偷眼看那侍卫。那侍卫也不过十五六的大孩子,精壮结实,诺德人特有的黄发,眼睛是棕色,鹰喙的颜色。他背着半个身子长的巨剑。后来她才知道他叫迪里昂,从小和巴尔古夫一起长大,真正的心腹。
      但是巴尔古夫好像没有听见这句话。

      那几年天际不太平,他们离开风盔的时候是分批走的。叫巴尔古夫的男孩子和她一起坐不起眼的马车回白漫,路上他一直在讲他所谓的军事理论。裂谷城的起义,高精灵对大陆的阴谋。他说等他做了城主,他要有一支精兵强将,然后统一夏暮岛,就像塔洛斯当年做的那样。她其实不懂,但是她知道只要保持高深莫测的沉默就没有人会轻视她。
      就这样他们到了白漫。

      开始,龙临堡的人们都以为以为巴尔古夫带伊瑞莱斯回来,只是这位年幼的上位者一时兴起,想要满足一下救世主的愿望而已;但是没过几天,连白漫最骁勇善战的军人都不得不承认,未来的领主确实有眼光。自从这个小女孩来到龙临堡,她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让自己强大。不分昼夜的练习,把自己逼到身体的极限;却从来只是一声不吭,就像一个哑巴。而且她确实有天赋。仅仅过了一个月她就由拉弓都勉强,到能把箭射到十米外的靶子上。为此当时的白漫领主还特地召见了她。
      “只要你对白漫忠诚,你就前途无限。”
      一贯的套话,也许会对每个稍稍有天赋的新兵、或者每个与他的儿子有关系的人都这么说。但是话里透出的风向令她感到安全。
      她居然想要试着再次相信秩序。

      一天晚上她在靶场照例加练的时候,巴尔古夫来了,身后是他形影不离的迪里昂。未来的领主穿着紧身棕色皮衣背着小斧头,满面汗水的样子,显然也是刚刚练习过了。“他们说你自从来白漫就一直呆在这里。”他说,“这怎么能行。我说过你会喜欢白漫,可是你都没有见过真正的白漫。”
      他拉着她离开了她从未离开过的云顶区,一直往下跑。她趁着低头的间隙偷眼看四周,石制的台阶漫长,而台阶周围是星空。他们踩在星空和云雾里。她这一刻才了解龙临堡坐落的“云顶区”名字的由来。天际的风干冷,云顶区的风尤甚。她两眼发涩,握着她的那只手却潮湿温暖。他只顾牵着她往下跑,像是过了一秒或一个纪元,他没有回头。

      白漫最大的酒店“母马横幅”,不论多晚也是人潮汹涌。扯着嗓子聊天的声音、诺德人特有的哈哈大笑声、碰杯声与篝火噼啪作响的声音,空气中弥漫着烤肉、面包和酒的香气。巴尔古夫牵着她挤进酒馆,挤进诺德人、红卫人、帝国人、布莱顿人和木精灵的人群中。有人认出了巴尔古夫,笑着和他打招呼。他也笑着挥手做了个嘘的手势,带着伊瑞莱斯直接上了二楼。伊瑞莱斯有些不放心地回头看,迪里昂手插在衣服里,不声不响地跟在远处。
      他们在二楼看台坐下来,声音仿佛一下子远了,他们望着楼下喧嚷的人群。
      老板娘迈着小碎步走上前,毕恭毕敬递上菜单。巴尔古夫给自己要了热的蜂蜜酒和烤肉,然后看伊瑞莱斯。“你喜欢什么?乡村白葡萄酒、阿尔托酒还是蜂蜜酒?”
      伊瑞莱斯在家里没有听过这些名字。但是她还是装着很懂,说,“一瓶阿尔托酒,我喜欢这个。”
      酒上来了。一口下去呛得咳嗽。粗糙凌冽的口感,在喉咙里烧。她赶忙把酒瓶推远。晨风没有这样的酒。
      巴尔古夫托着腮看她,然后扑哧一声笑了。
      她目光游移,感觉自己的脸颊通红。
      “我还以为你有多厉害。”巴尔古夫说,然后招手示意老板娘上两个杯子来,把蜂蜜酒匀她一杯,“尝尝这个。”
      她有些犹豫。这时楼下嘈杂的声音忽然消退了,鲁特琴曲和粗犷的歌声自海浪退潮处响起。
      “our hero,our hero,claims a warrior\'s heart.I tell you,I tell you ,the Dragonborn comes……”
      人群就那样安静地听着不知名的吟游诗人的歌声。她看到每个或坐或站在火炉边上的人投向音乐的目光里都有着一种近乎于虔诚的东西。她在风舵的时候听过这首歌,据说歌词讲述的是诺德人的英雄。她喝了一口蜂蜜酒,暖的,微甜。异乡的酒,异乡的歌声。巴尔古夫在一旁轻轻打着节拍。一时间酒精的热量在体内上涌,视角好像变远变模糊。她看木制的酒馆、看熙攘的人群都像是隔着教堂的彩色玻璃,影影绰绰,仿佛下一刻就会化开。小时候母亲带她去阿祖拉的教堂,说这位代表着晨光和暮色的女神会给所有丹莫以勇气的力量。她不知道阿祖拉有没有祝福过她。
      “全心全意为我战斗。将来这座城市里,就会永远有你的一张床。”她听到巴尔古夫这么说。
      “不用你说我也会的。”女孩子说。会战斗,但不是“为了”谁。
      她想起自己的那个小心机。他们遇到的时候不是什么巧合——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她早就听说白漫城城主出了名的宽柔与平易,而对方的长子将会在某天某个时候来到城门附近。
      想要力量,尽一切可能地想要力量。尊严是奢侈品,但是她居然想要。她的父亲是晨风某个豪门的继承人,母亲只是酒馆的歌女,他一时兴起的玩物。他们是暗精灵,高傲传统的暗精灵。她居然想要尊严。

      好在她现在有剑。

      后来时间就似水流过去。

      在晨风的睡前小故事里,诺德人常常被描述为大脑里缺根弦的种族。头脑简单、易被煽动、缺乏学习奥术的基本素养。就算在白漫这座不那么传统的城市,遇事不决就决斗的民族习俗仍然保留下来。有时候去战友团或是和风区的镀绿树下面逛逛,总能遇上那么几个面上文着刺青、穿着未经精细处理的动物毛皮的人捉对厮杀,血沫飞溅鼻青脸肿——这真的有利于问题的解决吗?
      她就此事问过巴尔古夫,对方直接把值班表推到她面前:“明天灰鬃家的维吉纳和战狂家的奥弗瑞德相约决斗。你去广场帮我看着那群家伙。”
      “暗精灵怎会懂我们的光荣传统。”迪里昂在一旁说,“危险的种族。使用奴隶、没有人权、□□无度——他们甚至信仰代表阴谋、背叛和□□的邪神和伪神。愿塔洛斯早日救赎他们。”
      她的话音未落,少女哗啦抽出了剑。冰凉的剑锋架上了对方的脖子。而对方眼神镇定,甚至未退半步。
      她听到巴尔古夫站了起来,门口守候的卫兵听到剑出鞘的声音也一拥而入。她感到她被弓箭和刀剑锁定。
      但是她管不了那么多了。从来没有过这么多的情绪冲上来,略带腐蚀性的滚烫液体几乎冲垮了她的堤坝,溢上胸口、喉咙直至眼眶。她觉得她的手在抖。
      “看看你自己。”迪里昂讥诮道:“你的吃穿是我的同胞提供的,就连你用来指向我的剑都是我们诺德人的天空熔炉钢锻造的。我不知道你有什么可以和我对峙的底气。”
      仿佛被人抽光了所有骄傲,世界再一次在她的眼前扭曲,模糊成卑微的幻影。
      然而还是放不下手里的剑,尽管已经感受到力量飞速的流逝。
      ——这里终归是异乡。

      有人大步走来。是巴尔古夫的弟弟霍夫迪尔。小小的男孩子抱着毛皮斗篷,看起来软和的一团,语气却有着与年龄不相称的凌冽:“谁敢在龙临堡惹事?扔出去。”然后问哥哥:“怎么回事?”
      “你可以停止了迪里昂。”巴尔古夫说,语调里听不出感情。“舒尔也被其他种族斥为谋杀玛格努斯的叛徒,塔洛斯也曾盛赞过审判三席的勇气。”【注:舒尔即洛克汗在诺德神话中的别名。在诺德神系中以代表空间的洛克汗为主神,这与大多神系中以时间为主神、而空间缺位的情况不同。另有一说法,诺德人之所以崇拜塔洛斯,原因之一是他们认为塔洛斯是舒尔(洛克汗)的降世。】
      于是支撑伊瑞莱斯的最后力量也消失了。她把剑用力往地下一甩,钢剑敲击在涂了油木制地板上当啷一声。她挤开拥挤着的护卫们,从打开的房门里,一路往下跑。跑过宫殿的陈列室、穿过侍卫们居住的屋子。没有屋子里没有人。她感觉所有人仿佛都在看着她窃窃私语。迪里昂的那番话藏了多久?有多少人和他有着一样的想法?
      她会怀念起父辈们口中的晨风。那时枯萎病没有流传,湮灭危机没有来临,红山的火山灰没有遮盖瓦登费尔,亚龙人对他们的不满还没有爆发。
      如果她生在那时,她……又将是什么模样?也许会系统学习魔法,成为一位不一定优秀的法师;也许会依附某个大家族,成为他们之间的一份子;也许她什么也不会,只是就在自己的家乡种种小麦,但是身边的人都是同类,大家说一样的语言,信奉着一样的神明;谈到外族人时,他们会有自己的骄傲……而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被一个人轻飘飘几句话否定全部。
      于是她没有停下,一直奔跑着往下。长长的台阶里透出寒气。这里是龙临堡的最下层,仆役们居住的地方和杂乱工具的堆砌处,常年见不到光,只有微亮的油灯照明。这样的阴影正合时宜,她想。
      她最后终于找到了角落里一个不引人注目的干草堆,于是挤在干草堆一角,蜷缩成一团,终于忍不住让眼泪肆意流淌。
      仿佛过了一世纪那么久,眼前的光线忽然更暗了。她知道有人来了,但是她不打算抬头。
      那个人也没有说话,只是坐在了她的身旁。
      然后又过了很久。

      “吃饭了。”她听见巴尔古夫的声音。原来是他。“记得明天你的工作。”
      “你很闲吗。”她说。带着哭腔。
      “背井离乡很辛苦。”他说,“但是你真的很坚强。”
      “你知不知道你这种人说这种话真的很没有说服力。”伊瑞莱斯说,“你什么都有了。”
      “也许吧。”男孩子轻轻叹息,“我想告诉你一件事情。并不是希望你知道之后可以原谅迪里昂,我只是想告诉你事实。”
      “我不感兴趣。”她说。
      “和梅法拉有关系。”他说,“你们的三位神明,阿祖拉,梅法拉,波耶西亚。”
      她从潮湿的甲胄里抬起头来看他。看不清他的脸。
      “你知道魔神器吗?”他问,“魔神赐予他们信徒的、带有湮灭力量的神器。比如桑吉恩的血腥玫瑰,阿祖拉的星与月。”
      “知道。”她说,“小孩子都知道吧。”
      “这里有一件魔神器,梅法拉的魔神器。”男孩子说,“你感兴趣的话,我带你去看。”
      “你开什么玩笑。”在泰姆瑞尔大陆上,圣灵信仰在很多人眼里几乎水火不容。诺德人的龙临堡,藏着暗精灵信奉的魔神的神器,如果被有心人知道……如果这件事是真的,他为什么要说给一个外人听。
      “是真的。”他说,“走吗?”

      他们站在了那扇门前。地下室的一角,漆黑的门。她把手放在门上,感受到了魔法的流动。这是一扇魔法门。
      “你们诺德人居然也会用魔法门。”这是她的第一反应。
      “你们暗精灵私底下叫我们什么?诺德蛮子?”巴尔古夫笑。
      “我哪有。”
      “说实话我不是很在意。”巴尔古夫说,“诺德人确实有些过于……崇尚武力,以前在历史上留下了不少笑料也是真的。”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淡蓝色的小钥匙,放在门上,立刻门如同水波一般消融了。
      他们走进了房间。一间平平无奇的房间,房间里只有一张桌子和一张椅子。桌子上摆着的是一把长刀。很细,像是细剑。黑檀质地,其上流转着暗红的光泽,柄上刻着来自湮灭的花纹。
      他示意她拿起来看看。

      沉重的刀一入手,她的心中立刻升起了一种无法控制的欲望。想要撕裂什么的欲望。想要让这把刀之上沾满鲜血,以便让那种来自远古的力量膨胀。
      刀刃出鞘。怎么会有这样流畅和灵巧的武器,刀尖抵向少年的时候她甚至有种快感。她自己仿佛成为了高高在上的神明,俯视着脚下的猎物,她想看猎物的挣扎和求饶,想看对方眼里不可置信的模样——
      然而对方没有震惊,也没有反抗。
      “放下来,伊瑞莱斯。”遥远的声音从世界之外敲击红色狂乱的风暴。
      她忽然就清醒了。他的脖颈渗血。她把刀扔下,开始从身上找包扎的药物。
      “以前我叔叔是白漫的领主。叔叔人很好,虽然不是人人称赞……他和婶子很恩爱,婶子很多年前没了,他没有孩子,就把我们三个当成他的孩子,我们三个。那时候我还有个小妹妹……她那时候还不会走路吧。时间这种东西真可怕啊,我已经快忘记了她的样子了。迪里昂的父亲那时候是我叔叔的侍卫。”少年拉过椅子坐下,偏着头,闭上眼让伊瑞莱斯上药,“叔叔喜欢收集兵器,对精灵的尤其感兴趣。有一天他从晨风弄来这把长刀,那时它上面还被魔法所封印着。”他指着地上的刀,“后来?——后来你猜猜?”
      少年的语调却一如既往地平稳。
      “就在我面前。”他喃喃,“就在我的眼前。都是红色的,那个味道,粘稠的血腥味。我一辈子也忘不了。”
      “我——”
      “这不是任何人的错。”少年重复,“不是任何人的——但是这终究是梅法拉的魔神器——也不是说是信仰本身的问题。我知道你们的教义里梅法拉是教你们认清世界的神明。但是她确确实实给这个世界上的人带来了伤害。当然,我不是说我们的神就纯洁无暇,塔洛斯当年做的那些事情,你们也知道。我是想说,这一切都是存在着的。种族的矛盾,神明信仰的矛盾都是存在着的,永远不会消失。你作为一个暗精灵,在一个充满诺德人的大环境里,就难免会遇到像今天的这一切。你可以生气,可以对很多人有意见,但是日子总是要过的。”
      少女安静地听着。已经把他的伤口包好了。
      “对于晨风发生的事情,我很抱歉。”巴尔古夫说,“所以我希望努力建设白漫。让难过的事情少一点。”
      “这就是生活吗?”她最后说,“——可是,那我要为什么而活下去?”
      “那就要你自己去寻找了。”他说,“总有一天你会找到的。为了某个人某件事,又或者某个不存在的意义,然后就停在某个地方,扎根一辈子。”
      “会有吗?”
      “总会有的,不信我们走着看。”他说。

      那时,距离那场波及到整个泰姆瑞尔的浩大战争只有区区五年。

  •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我要投霸王票]
  • [灌溉营养液]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