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姐奋斗记》草莓西瓜

29、第 29 章

　　唐老板是开客栈的，当然也提供一些简易的饭食，不过并不以此为主，又加上何贞不过是个在码头摆小摊的孩子，他当然不会把她当作抢生意的同行，只是看着个小孩觉得有趣罢了。可是看着何贞一系列的动作，他到真是有些意外，所以等灌饼送到面前的时候，他还真是多少生出了几分期待。

　　付了钱，他咬了一口，面饼酥脆，带着油香，鸡蛋软嫩，配着酱香和白菜嫩叶的甜爽，味道居然超出他预想的好。咽下去，他笑着道：“小丫头有两下子啊。”

　　旁边也有围观的人，瞧见了全程，就道：“倒也没甚新奇，不过是面饼加炒鸡蛋罢了。”

　　唐老板摇头：“这味道却好得很。我瞧了，咱们要是做，你可能让那鸡蛋灌到面里？再就是这丫头的酱有些意思，十分醇厚香浓。”

　　唐老板不认识何贞，也没有给她站台的意思。这只是他闲来无事就到码头上溜达溜达的普通生活中的一个小插曲，但是对何贞来说，却是意义非凡，她开张了，而且刚才跟着唐老板来围观的人里，也有人跟着买了。

　　刚停了船的船家、下船来短暂休息放松的旅人、装货卸货的管事和帮工，码头上虽不至于人流如织，可也十分热闹。人一热闹了，就更爱凑热闹，很快，新鲜的鸡蛋灌饼就吸引了不少人。

　　这也是何贞选择做鸡蛋灌饼的原因。蛋卷的成功，在于它的好味道，和人们一时想不起用奶做甜点，但是制作的过程却十分普通，没有吸引人的地方，而鸡蛋灌饼就不同了，有些新鲜，容易引人好奇和围观。看的人多了，买的人自然就多，且正如唐老板所说，你看了也做不来，因为一般的面饼灌不进去鸡蛋。

　　忙起来的时候根本就察觉不到时间。何贞感觉到炭炉里的火已经不旺了，伸手抓了半天，抓到最后一个鸡蛋的时候，她用有些哑的声音道：“各位叔叔大爷，这是最后一个了，给了这个大叔，剩下各位明天再来吧。”

　　没买到的人有些失望，吃了一个又回来的人有些意犹未尽。不过看着她一个半大的小孩忙得灰头土脸，累得声音都哑了的样子，也没谁特别为难她，都是叫她明天多做些，何贞自然是应了。

　　收拾了东西，提着小炉子回了陈记货栈，何贞先跟陈娘子要了碗生水，泼在炉子里，彻底浇熄了炭火，这才在货栈角落里坐着休息。

　　陈娘子倒了碗水给她喝，看她反应都慢了一拍的样子，觉得有些心酸，转过脸去抽了抽鼻子，这才笑着问：“小丫头今天是生意不错？”

　　何贞喝了水，缓了缓，点点头道：“陈姨，多谢您照应，我今天卖了三十张饼哩。”三十张饼，净利七十五文，去掉入场费两文，保守的说，今天她赚了七十文钱，比缝荷包强。

　　“明天还多卖些不？”陈娘子看她嘴唇都有些发白，知道她是累了。

　　何贞点头：“我回去找村里的婶子买鸡蛋，如果能多得一些，我就多擀些饼。”

　　“你这丫头也是好强的，钱哪有赚得完的？”陈娘子有些不忍，“还是长个子的时候呢，真累坏了，你娘得多心疼？”

　　“没事的陈姨，您不知道，我家里的活计做得少，弟弟妹妹都是我二弟看着，平常大弟散了学就去拾柴火挑水，我不累的。”何贞摇头，“我家用钱的地方多嘞，我只愁赚得太少。”

　　一路愁着赚钱太少的何贞，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到村口，就被穆永宁叫住了：“何贞！你做啥去了？你一个女娃，怎么成天都不着家？”

　　这位小少爷倒是脱下了曾经见过的锦衣华服，不过细棉布的衣裤也还是比普通的农家娃要精致许多，倒是挺符合本地一般地主家儿子的样子。

　　何贞双眼无神的瞧着他：“穆少爷，你有事？”

　　穆永宁跟着父母在村里住下也有一阵子了。他不是不知事的孩子，虽然平常有些顽劣，可是家中遭逢大变，他也懂事许多，一直老老实实的跟着父母闭门守孝。还是穆靖之看他在家闷着要长蘑菇了，才叫他自己去村里逛逛，就是那边的山里也可以去，反正他的功夫不错，这山也不高，没多少大型野兽。

　　对穆永宁来说，就算他心理上接受了自己身份的转变，可真要跟村里那些鼻涕泥巴一把抓的孩子玩，他也头大，且他的岁数不大不小，村里一般大的少年多数也都下地干活了，真没有他能玩得来的。他去南边山上遛了遛，觉得跟从前出去打猎的庄子附近差不多，也没多少兴致。

　　正意兴阑珊的时候，何贞就出现了，总算是让他觉得有意思一些了。他瞧着何贞一副迈不动步的样子，拧着眉毛问：“你怎么了？”

　　估计大少爷就是闲得无聊了，何贞也懒得陪孩子玩，便道：“我没事，有点累了，我先家去了。”

　　“哎，你天天都玩啥？有没有有意思一点的东西？”穆永宁倒也没觉得她态度不好，还跟在她身边，边走边问。

　　何贞只想翻白眼，便扭了脸去，语气平板的回答：“穆少爷，我没玩，刚刚去摆摊了，才回来。您要是觉得无聊，可以去镇上转转，码头上人来人往的，热闹。”

　　“嗨，说得跟我没见过人似的。不过你怎么摆摊啊？你一个女孩子。”穆永宁不大相信。

　　“大少爷，女孩子怎么就不能摆摊了？我不摆摊，一屋子的弟弟妹妹就要饿死了。”村子里的路都不宽，有村人走过，自然就看到他俩走在一起，诚然他们的岁数还不至于让人往男女关系上瞎琢磨，可穆家人毕竟还是很让人好奇的，这被人左看一眼右看一眼的感觉也不怎么好。

　　穆永宁却好像没听出她的不耐烦，反而若有所思：“如今我算是知道了，光是吃饭，也是一件极难的事。”从前他见过的最穷的人，也不过是进京赶考的寒门举子，或者府里的下人罢了。可是现在他才知道，那些举子在地方上居然是比多数人家还要富裕的举人老爷，就是府里的下人也没几个受得了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苦。

　　这是一个很重要的进步。可是何贞可没有当老师的兴趣，小少爷懂不懂人间疾苦跟她可没关系。曾经也当过富二代和富二代的同学的她对穆永宁没有恶感，可也没啥特别的兴趣。她走自己的路，没接话。

　　只是穆永宁琢磨上这些之后，问题也多了：“你这么小，怎么种地？你摆什么摊？去哪里摆？能赚到钱吗？”

　　明明知道这位小少爷绝不可能眼红自己的小营生，何贞还是觉得这货简直就是自家二婶派来的，净打听些别人肯定不会说的。她无奈道：“不然您老人家赶明天也去码头上看看？”

　　家门到了，何贞也不废话，就推门进了院子。

　　家里还是有惊喜等着她的：明义已经煮好了小米粥，等她回来就能开饭了。何贞瞧着，顾不得疲惫，急声问：“明义烫到了没？谁教你的？”

　　明义是个聪明的孩子，可到底也才六岁不到，煮了粥其实也还很想得到姐姐的夸奖，然而只等到了一叠声的问题，他也就有些忐忑了，就连说话的声音也小了：“没烫到。没谁教我，就是经常看大姐煮，我自己琢磨的，大姐，是不是煮得不对？”

　　何贞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神色不对，连忙拉着他在自己身边坐下，柔声道：“没有不对，煮得很好，大姐没想到，明义这么小就会做饭了，真了不起。”说着，她就觉得眼眶特别酸。

　　明义的小脸有些红，看着姐姐喝自己煮的粥，眼睛里格外有神采，话也多起来：“大姐，你今天摆摊顺利吗？我看你筐子里的鸡蛋和面饼都卖完了呢，是不是啊？”

　　何贞点头：“我跟你说啊，这些都卖完了，幸好明义早做了饭，吃了饭我还得去找四婶拿鸡蛋，今天再多弄些，明天肯定还能多赚些。”

　　吃过简单的中饭，稍微休息了一会儿，何贞就去了四婶家门外，刚冲着院子叫了一声，何壮就跑过来，拉开门就扯着她的袖子往院里走，一边走一边冲着堂屋喊：“娘！大姐姐来了！”

　　最近往来得密切了些，这孩子跟何贞也熟悉起来了。

　　何四婶正在吃饭，匆忙的咽下一口干粮，迎了出来：“我就知道你得来，正跟你四叔说呢，头一天摆摊子，还顺利不？没啥坏人吧？”

　　“还挺好，交了两文钱，码头上挺太平的。”何贞笑笑。镇子上的事情衙门里一般也不管，是本地的几个大户和族老联手管着，两文钱的管理费自然是归他们，不过相应地，他们也会保证码头上摊贩们的权益，维持正常的市场秩序，至少何贞觉得这样也不错。

　　“瞧你这样，我就放心了，买卖好吧？今天我跟你叔多跑了一个村子，多收了些鸡蛋，一共二百多个，你能要得了不？”四婶快人快语，也不说那么多虚的。

　　“行，能要，只是得麻烦四叔给我送家去了。”何贞估计了一下，又补充，“我估计一天得要四五十个鸡蛋的样子，您看能收不？”

　　四婶点头：“能，保证耽误不了你的生意。对了，鸭蛋我也得了些，五十个，我正好装了个小罐，等会儿一块给你送过去。正好前儿个你不是问我生豆芽的事儿吗，我给你瞧瞧去。”

　　何贞计算过，一根蛋卷成本在四文钱左右，卖一根能赚四文钱，这个生意还是要做的，反倒是糖豆的买卖，丢了就丢了，本来赚得也少，还特别费时间。豆子买了，她打算生豆芽，到时候可以卷在灌饼里，也可以炒成小菜卖春饼或者别的卷饼，也省了买菜。

　　她一边走路一边盘算，到了家门口也是脚带路，没抬头，差点撞在李氏身上。

　　李氏咋呼了一声，何贞才回过神来，连忙退了一步，叫了声“二婶”。

　　可是李氏也不生气，反而靠前一步，拉着何贞的手腕，笑眯眯的问：“大丫头，琢磨啥挣钱的法子呢？跟婶子说说？”

---

作者有话要说：　　跟你说说？就不告诉你，呵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