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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余情未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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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虎使者的迅速撤离,让我脑中连日紧绷的那根弦,终于能松上一松。
林七带来了教坊司的人,可惜她却喝不过我。
乐人奏乐,我只低头灌酒。
林七搭住我的肩膀的道:“陈芊芊,你何必为了一棵树,就放弃整片森林呢?”
我对眼前的这片森林毫无兴趣。
我不答反问:“这跟你有关系吗?”
林七指了指乐人们,颇有些瞧不起我的意思:“我这不是见少城主难得空闲,特意来给你找点乐子的嘛。这一整天下来,你除了酒,正眼看过谁啊?你还是我原来认识的那个陈芊芊吗!”
人是会变的,原来的林七也不会特地来关心我。
我也故意揶揄道:“林七,你是不是见苏沐就要和沅沅成婚了,怕日后尴尬,才来我这里套近乎的。”
“苏沐?”林七倒是敢做敢当,“是,我以前是对他不好,那我也是以为你喜欢他。”
林七趁着酒意,哪壶不开提起了哪壶:“谁知道你就会真的认定了那个韩烁呢!”
我搁下手中的酒,将肩头一挪:“你到底是来给我找乐子的,还是来给我添堵的?”
“瞧你这点出息……”林七鄙视了我一眼,坐得更近了些,“不过说真的,城主一病不起,你不仅能将花垣治理得井井有条,还解决了玄虎那帮人。近日护城军的开销那么大,你的日子肯定不好过吧。”
“护城军又不归我管。”我觉得林七是喝多了,能调动护城军的花符一直在二姐的手里,楚楚每日都会让梓竹送来抄好的孝经。
玄虎城也没有再派人去救韩烁了,短短十来日,一切仿佛都已经风平浪静。
静得让我无所适从。
母亲不醒,楚楚还是不肯来见母亲一面。
我不懂:“二姐,你当真就这么狠心吗?”
楚楚身在星梓府,装扮利落:“不是三妹下令将我禁足,不准我离开星梓府半步的吗?”
我深吸一口气:“但凡你能问上一句母亲的情况,我都会让你去看望的。”
可二姐始终没有问过一声母亲的病情!
楚楚出其不意地笑了笑:“三妹这是打发走了韩少君,就要来寻我的错处了么?”
“你说我狠心?”楚楚一脚踩在我的痛处上,“那三妹流放韩少君,将他终生圈禁的时候,难道就不狠心了?你这样待他,比杀了他还要残忍!”
我唯有回避道:“你提韩烁做什么?”
楚楚走到屏风前:“也是,区区一个玄虎城少君,在三妹眼里不过是随时可以丢弃的一枚棋子而已,没了韩烁,你还有裴司学。我听说自从韩少君走后,裴司学的府兵全部听命于三妹,帮三妹抓捕了不少玄虎密探,还真是一个贤内助。”
我原以为我舍弃了韩烁,能让陈楚楚明白身为母亲的女儿,我们个人的得失并不重要。为了花垣城,我尽了自己最大的气力,怕只怕姐妹反目,城中无主,会让玄虎有机可乘。然而在陈楚楚的眼里,我彻头彻尾成了一个心狠手辣的人。
不再多看二姐一眼,我失望至极:“我算是知道母亲为什么被你气生病了,若是我有心疾,我现在就要被你气得发病了!”
没有劝动陈楚楚,我心烦意燥地回到月璃府,拎起酒坛就往嘴里倒。
梓锐连忙来抢我手里的酒坛:“哎呦,我的少城主,你怎么一回来就喝上酒了?”
我负气地推开梓锐问:“不喝酒,我还能干吗?”
“母亲醒不来,二姐依然执迷不悟,韩烁也走了。”我抱住酒坛,颓然坐在地上,“你说,我除了喝酒,还能做什么?”
忽然,裴恒的声音响起:“那剩下的酒,我陪你喝。”
梓锐求救似地望向了裴恒:“裴司学,你倒是劝劝她啊!”
裴恒走过来,直接开了另一坛酒。
梓锐无奈地跺了脚,唉声叹气地退了出去。
裴恒不善饮酒,何况是一整坛子喝下去,才喝了两口就被呛到了。
我夺过他的那坛酒,一口气倒完。
“芊芊!”
裴恒还是伸手拦住我道:“你如果实在想念韩烁,可以赦他无罪,重新传召让他回城,你不要为难自己了。”
我又是一坛酒倒下去,沾了一身的酒气。
“韩烁回不来了。”没有人比我更了解韩烁的脾气,他在乎的东西,容不得别人胡来,“我骗他交出了玄虎暗卫的令牌,又利用他抓住了那么多的玄虎密探,还威胁他的父亲,我和他之间没有回转的余地了。”
裴恒宽慰我道:“你只是在尽一个少城主的责任。”
我低头摇晃起脑袋:“其实是我害怕了,韩烁的父亲不喜欢我,不止一次传密诏要韩烁回玄虎,韩烁不肯回去,他就派人送来了炸-药。我怕玄虎真的会灭了花垣!”
母亲也不喜欢韩烁,甚至想过要杀了韩烁。一旦母亲醒来得知此事,韩烁必死无疑。
权力,总是那么的可怕!
我只能将韩烁送走,送到一个只有我知道的地方,谁都伤害不了他。我宁愿让他怪我无情,至少他能活下去。
我一抬头,竟然望见了韩烁的脸。
眼前的韩烁轻轻将我一扶。
我立马拉住了他的手:“对不起,你不要走了,好不好?我可以什么都不管,我就是个混账,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只要以后能和你在一起!”
过了许久,韩烁终于答应了我:“好,我不走。”
我心满意足地朝韩烁倒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我在韩烁的怀里翻了一个身,将整个人都挂在了他的身上。
韩烁抬手抚过我的脸颊。
我宿醉难醒,迷蒙地睁开双眼:“你别闹,再陪我睡一会。”
韩烁问:“你想睡多久?”
我又闭上了眼睛,紧紧地搂住韩烁:“就这么一直睡下去。”
那样,这梦就不会醒了!
韩烁却不让我继续睡,他也翻了一翻,狠狠地将我压在了身下。
我顿时被重压惊醒,双手结结实实地抵住了韩烁。
我一愣,手上不由自主地捏了一捏:“韩烁?”
真的是韩烁!
韩烁勾起唇角一笑,眼里却是深不见底的冰凉:“不然你以为是谁?”
昨天裴恒来看我,我喝醉了:“不是裴恒吗?”
我还在懵懂中,韩烁一只手鬼魅一般地掐住了我的脖子,脸上露出了我从未见的恨意。他定是以为我把他当成了裴恒……
韩烁的手还没有掐下去,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来人,严加看守!”
我一下子从韩烁的身下挣扎坐起:“怎么了,外面怎么了?”
韩烁将他落空的手紧握成拳,坐到了一边。
一名侍卫来报:“少君,已经围住了城主府。”
这侍卫的打扮竟是护城军的模样。
我愣了又愣,难以置信地望了望韩烁:“你围城了?”
韩烁只是不悦地对侍卫道:“不是让你们小声点,别吵到她睡觉吗?”
听上去,韩烁是在关心我,实则他连看都不看我一眼,低头整理起了袖口。我这才看清楚韩烁身上穿的黑色衣裳,像极了我恶梦中的那个样子!
那名侍卫似乎也很害怕这样的韩烁:“属下知错。”
侍卫转身出去,韩烁抬眸望向了我。
“流放路上,我本来想着,哪怕你能有一丝丝的难过,我都会原谅你。但我看到的却是……”
“不是!”我就知道韩烁的理解能力一向有问题,“我、我那个,我刚才以为是梦到你了。”
“哦?”韩烁似笑非笑地回想道,“那样我会误以为少城主是对韩某余情未了。”
我其实真的挺后悔的:“如果我说是的话,你信吗?”
韩烁不置可否地望住我,只道:“离开的十三天,我每一天都在想你。”
我立马点了头:“我信!”
韩烁却问:“韩某这里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少城主想先听哪一个?”
我总习惯往好处想:“好消息。”
韩烁透露:“我已经找到了能治好你母亲的药,并且交给了桑奇。”
桑奇也在韩烁的手里:“那坏消息呢?”
韩烁拍了拍手,白芨端上来一个盒子。韩烁亲自将盒子交到了我的手里。
我打开盒子,里面全是小酒瓶。
韩烁一脸看好戏的表情道:“少城主每天喝一瓶这个,我就给让桑奇喂你母亲喝一瓶药。你不喝,你母亲就没有药喝。”
我问:“那这些是什么?”
韩烁望了望白芨,似乎他也不确定:“应该都是酒吧。”
白芨同情地望了望我。
我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真的是酒?”
韩烁又望回了我:“有一瓶是断魂散。”
断魂散,无色无味,只有龙骨能解它的剧毒。
龙骨已经没了,我不得不问韩烁:“哪一瓶啊?”
韩烁叫我:“你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