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的陈芊芊》芥末浓

43、突发奇想

　　城主府，我急不可耐地等在厅上。

　　因为母亲的召见，我来不及跟韩烁解释，说不定现在韩烁已经在月璃府拆家了！

　　唯一能让我松口气的是图都烧掉了。

　　人总是容易对自己亲眼所见的东西深信不疑，然后，任何的解释都会变成了掩饰。

　　在桑奇的搀扶下，母亲从卧房走了出来。

　　我所有的焦急一瞬间全没了。

　　母亲的妆容十分精致，也许她以为这样就能掩饰得住眼底的疲态。

　　我不露声色地走上前去，从另一旁扶住了母亲。

　　我望了望桑奇，只见桑奇默默地摇了摇头。

　　母亲坐下，我直接蹲下问：“母亲找我有何事？”

　　母亲只是抬起手在我的头上一摸：“桑奇，她最喜欢吃你做的辣子鸡，你去做吧，晚上留她在这里吃饭。”

　　“啊？”我还惦记着韩烁，“……也好，我也好久没有陪母亲一起吃饭了。”

　　算了，大不了就让韩烁把月璃府给拆了！

　　我索性笑了道：“母亲，要不叫上大姐和二姐吧。”

　　桑奇却说：“二郡主刚走。”

　　话音落，桑奇像是意识到说错了话一般地望了母亲。

　　我竟看见母亲的眼里有一闪而过的痛色，是失望，还有一丝丝的愤怒。二姐来过了，那母亲是不是也知道了楚楚查抄月璃府的事？对于二姐的做法，我若是说一点都不难过，那也是假的。但我真的没有生气，楚楚身为司军，理应视花垣城防为首要之任。

　　只是楚楚最听母亲的话，那母亲是不是也在怀疑韩烁呢？

　　母亲还是嘱咐了桑奇：“那就把她们都叫来吧。”

　　桑奇领命而去。

　　桑奇刚走，母亲就拉起我问道：“韩烁呢？”

　　我试探地回应母亲：“也要喊他来？”

　　母亲出乎意料地再问道：“我倒想问问你，你想不想让他来？”

　　韩烁那个老虎脾气：“我不想。”

　　母亲揭穿了我：“我看是你不敢！”

　　母亲眯起眼睛望了望我：“要不是我把你叫过来，就你偷藏裴恒画像的那事，韩烁会罢休？”

　　原来母亲是怕韩烁情急之下会找我的麻烦。

　　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母亲！”不要再提裴恒的画像了，“画，我是藏了。可如果我说我没有看过，你信吗？”

　　母亲不信。

　　“好吧。”我承认了，“就、就看过那么一次。”

　　我厚颜无耻地坦白道：“那不是因为我当时年纪小，难免好奇嘛！那画上的人是不是裴恒，也都无所谓……”

　　母亲摆出一副嫌弃我没有见过世面的模样来：“以前我就觉得你不是真心喜欢裴恒，尽管你做了不少讨他欢心的事。那个韩烁的性子，我看你这一次要怎么收场！”

　　我这不是刚要跟韩烁解释就被母亲传召过来了么？

　　母亲叹了一口气，神情竟有些恍惚：“没有人愿意见到自己心爱的人，与别的人有瓜葛。”

　　我突发奇想地问道：“母亲，那除了父亲，你有爱过别人吗？”

　　我没有见过我们的父亲，唯一记得父亲的人是大姐。沅沅始终记得父亲脸上那温柔而又忧伤的笑容，父亲总是格外安静地站在母亲的身后，母亲却常常连回头看父亲一眼的时间都没有。沅沅说她最像父亲，而我就更像母亲。

　　母亲忽然一笑，坦然道：“你父亲是一个好人，可惜我爱的人从来不是他。”

　　我并不吃惊，沅沅说的对，我的脾气秉性是随了母亲。当初，我也觉得裴恒是一个好人，所以我愿意和他成婚，即使与爱情无关。

　　庆幸的是，最后和我成婚的人是韩烁。并且，我爱韩烁。

　　“那母亲爱的那个人呢？”

　　母亲简单明了地说：“死了。”

　　我本能地想要追问：“怎么死的？”

　　母亲站起来，慢慢走到窗前，凝神望向窗外，许久才开口道：“为了花垣城，我们不能在一起。为了我，她选择了去死。”

　　我不免猜道：“是父亲容不下他吗？”

　　母亲摇头：“最近，我总是想起她，我还是想要给她一切我能给的东西。”

　　可人都不在了，怎么给呢？

　　难道母亲这是爱屋及乌，她爱的人有孩子。母亲爱的人应该是和母亲年纪相当，那个人的孩子也就应该和我的年纪相仿。我脑子飞快一转，难道母亲爱的是林七的父亲……

　　林家是花垣城首富，乌石矿一直是由林家经营，林七的父母双双早逝，即使林七自小和我不对付，母亲依然把乌石矿的经营权留给了林家。想来我和林七一直打打闹闹，母亲也从来不曾计较。哎，早知道我就对林七好一点了，毕竟母亲怎会愿意见到自己的女儿，和自己所爱之人的女儿不睦呢？

　　我不忍见母亲重提往事伤情，更没讨得任何的经验之谈，看来韩烁只能等我回去自个儿哄了！

　　饭桌上，我和楚楚分别坐在母亲的两旁，梓年将沅沅推到了我这一边。

　　我每吃一道菜，总是习惯性地先夹到大姐的碗里。

　　母亲只喝了几口汤，放下筷子道：“七夕将至，我准备给沅沅找一个温良淑德的夫婿。正好你们姐妹都在，我们一起商量一下。”

　　我和楚楚望向了大姐。

　　沅沅一愣，犹豫了半天：“母亲，您不用替我费心了。”

　　母亲对我们姐妹三人道：“近日来，我总是觉得困顿乏力，想到我也上了年纪，不能一直陪着你们。所有我想在有生之年，看着你们成家立业。”

　　最后，母亲的目光落在二姐的身上：“楚楚，等沅沅的事定了，下一个就轮到你了。”

　　楚楚也放下筷子，第一次干脆利落地拒绝了母亲：“我不需要。”

　　我和沅沅互相望了望彼此。

　　“不需要……”母亲重复着楚楚的话，神情复杂地喃道，“当初……她也是这么说的。”

　　楚楚和沅沅同时问道：“她？”

　　我猜母亲是又想起了故人。

　　果然，母亲望住了楚楚：“没什么，我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

　　母亲只望着二姐：“当年你出生的时候，正是花垣玄虎两城交战之时，裴司军为了保全花垣城以身殉职。在那个时候我就立下誓言，一定要把你培养得像她一样。后来，我看着你越来越像她，我真的很高兴！”

　　楚楚不解地问：“母亲为何提起已故的裴司军？”

　　如今花垣城的司军是楚楚。

　　母亲一手拉住楚楚，一手拉起了我：“我与已故裴司军交好，情同姐妹。那一年，我亲自送她出征，她答应过我，她一定会活着回来。而我能为她做的便是将她的孩子视如己出，让芊芊与裴恒定下婚约。”

　　裴恒正是裴司军的儿子。

　　“对不起，母亲。”我握住母亲微凉的手，“可我已经和韩烁成婚了。”

　　楚楚抽回手，一语惊人：“既然母亲更中意裴司学，不如下令让三妹与韩少君和离。”

　　母亲略略皱起了眉。

　　我连忙将母亲的手握了又握，坚定地否决道：“我不和离！”

　　母亲念旧情，亲自定下了裴恒与我的婚约。正如母亲所言，我从来没有真的喜欢过裴恒，我也不想和母亲一样，放弃自己真正爱的人。我只能岔开话题：“母亲，我们不是要商量大姐的婚事吗？”

　　我示意沅沅：“大姐，你说话啊。”

　　沅沅默默地坐在桌上，半天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我婉转地问道：“大姐是不是怕选不到心仪的郎君啊？”

　　沅沅心仪的是苏沐，可母亲未必看得上苏沐。

　　“我有一个法子。”其实我早就想好了，保证让母亲无话可说，“七夕一向是我们花垣城最盛大的节日，自古不少女子都会在那日抛绣球招亲，不如大姐也抛一回吧。”

　　沅沅冰雪聪明，一下子就明白了我的意思：“抛绣球？”

　　对，按照一贯的先例，只要接住绣球的人是苏沐，母亲就只能下令赐婚了！

　　出了城主府，我将沅沅送上马车。

　　我拍了胸脯道：“大姐，你放心，我有一千种办法能让苏沐接到你的绣球。”

　　沅沅不放心的是我：“楚楚真的在你府中搜出了裴司学的那种图？”

　　此时，楚楚也走出了城主府。

　　我尴尬地站在马车旁边，楚楚只将我一望，挥手与大姐告了别。

　　七夕佳节，城主花车游街，少城主陪同出行。我却向母亲包揽下了大姐的绣球招亲，让二姐陪同母亲一起去游-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