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的陈芊芊》芥末浓

37、见招拆招

　　梓锐煎药，我喝茶。

　　“你知道龙骨是什么吗？”

　　梓锐说了功效：“可治百病，能解百毒。”

　　“你知道龙骨在哪儿吗？”

　　梓锐说了最有可能的地方：“宗庙祠堂，城主卧房。”

　　“你说如果我问母亲要来救命的话，她会给我吗？”

　　梓锐说：“救少城主应该可以，救韩少君可能不行。”

　　我将茶杯一扔，揪起梓锐的耳朵道：“连你都知道龙骨能治愈韩烁的心疾，为什么从来没有一个人告诉我这件事？”

　　梓锐喊了疼道：“少城主，这不是明摆的事情嘛。龙骨，花垣秘宝，可治百病。少君，患有心疾，入赘花垣。动动脚指头也能想到的啊！”

　　我当真动了动脚指头，龙骨真的能治愈韩烁的心疾吗？

　　“少城主，我家少君醒了！”

　　白芨的叫声未歇，梓锐的叫声就响了起来：“少城主，松手，松手啊！”

　　推开门之前，我将袖子高高撸起，拿出了教训人的气势。推开门之后，韩烁坐在榻上一咳，我比白芨跑的还要快：“你醒了？”

　　韩烁捂了胸口，我鼻尖一酸。

　　韩烁喊我：“芊芊。”

　　我就只差哭出了声来：“不带你这么吓人的！”

　　韩烁伸出手：“是我不好，我这不是醒了吗？”

　　我没忍住，抱起韩烁就哭道：“韩烁，你怎么才醒呀？我都快吓死了，这都快多少天了？你知道我每天都是怎么熬过来的吗！”

　　韩烁抱着我哄道：“我没事，不哭，不哭了。”

　　我却恨不得扯着嗓子哭个够。

　　谢过了沅沅，我和韩烁回到月璃府，梓锐安顿好一切，却不准白芨将韩烁的东西搬到我的房中。我撑在门上，不让韩烁进去。

　　韩烁大病初愈，不免有些我见犹怜。

　　我假装无视地望向了别处。

　　韩烁换了一招，负手凑上前来，气势逼人。

　　我见招拆招地踩在门槛上，勉强做到不在身高上输人。然而，却方便了韩烁面对面地凑了上来，我不得不缓缓地偏过头，不大敢直视韩烁的双眼。这眼神，遭不住啊！

　　我偏着头，微微往后一倾。

　　韩烁就是贴在我耳朵上问道：“你不愿意？”

　　在客栈的杂货间里，韩烁就问过类似的话。想起杂货间那一幕，我不争气地从门槛上掉了下去。韩烁伸手一捞，直接将我横着一抱。

　　我双手圈住他的颈项，不可思议地问：“你好得这么快？”

　　韩烁神情暧昧地点了点头。

　　我挣扎地从他怀中跳开：“不、不行！”

　　我克制地将韩烁推到房门外，开玩笑，我可不能和他住在一起。他不是不告诉我龙骨的事吗？那我也不会给他机会，让他知道我要对龙骨下手了。

　　不顾韩烁的疑惑，我喊了梓锐就进了房里，关上门狠松了一口气。

　　韩烁拍门了问：“陈芊芊，你什么意思啊？”

　　我一时编不出合理的理由。

　　梓锐看不下去了：“哎呦，这不就是不好意思嘛。”

　　是啊，我的确不好意思让别人知道，我打算去偷我母亲房里的东西！

　　夜深人静，我一脚踹开自己的房门，扯下面巾扔给了梓锐。

　　梓锐望着我两手空空：“少城主怎么就回来了？”

　　我说：“我根本就没有进去，母亲房前的侍卫多了不止一倍！”

　　这是什么情况？难道母亲真的是神么，神机妙算到我会去偷龙骨？

　　梓锐建议道：“那要不先去祠堂？”

　　祠堂乃是花垣重地，守卫并不亚于城主府，我想进去就更不容易了。

　　“打开祠堂要三把钥匙，分别由三位祭祀官执掌，三位祭祀官住在城东、城南、城西，无事从不聚在一起。等我偷到那三把钥匙，天都已经亮了，我哪里还有时间去偷龙骨？”

　　梓锐想到了孟过：“少城主为何不找孟过帮忙，人多一起偷！”

　　我摇头：“孟过只会抢，不会偷。”

　　梓锐一拍大腿：“这偷也不成，抢也不是，那要怎么办？”

　　我想了一想：“骗！”

　　祠堂前，我拿出了裴恒写下的祭天祷文。

　　我忽然问起了梓锐：“我让你去查那个苏子婴，你查得怎么样了？”

　　梓锐一边整理着我的妆饰，一边滔滔不绝地道：“不查不知道，一查还真吓一跳。少城主你知道苏子婴是谁吗？他就是当年那个男扮女装混入考场，按律当斩的小侍卫。当年少城主将他打得半死，后来二郡主救了他，裴司学又将他带回了府上，苏子婴就一直留在裴府做了个小管家。可不知道为什么，裴司学又把苏子婴送给了二郡主，听说梓竹的病还和这件事有关系。”

　　我想起来了，苏子婴就是那个找林七来帮裴恒解围的小管家。

　　我不明白：“二姐和裴恒什么时候走得如此亲近了？”

　　梓竹跟了楚楚那么多年，裴恒送来一个苏子婴就能替代了梓竹！

　　梓锐说：“好了。”

　　他整理完，悄悄地往我的袖子里塞了一个小瓶子。

　　我收好小瓶，交代梓锐：“你继续去查。”

　　梓锐应道：“是，少城主。”

　　我望了望祠堂的大门，梓锐上去叩了三声。

　　以往我甚少来宗庙祠堂，我一向讨厌繁文缛节，讨厌它背后所掩藏的所谓尊卑秩序。我生来便是花垣城的三郡主，对于普通百姓来讲，我这样的身份就是高不可攀的存在。我随便说的一句话就能轻易地决定他人的命运，甚至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当初要不是二姐拦住我，我可能真的就打死苏子婴了。

　　裴恒写的祷文，辞藻华丽，却不是真实的我。

　　祠堂里，处处彰显出了权力。

　　我并不讨厌权力，我讨厌的是我没有驾驭权力的能力。

　　祭天完毕，祭祀官依礼收下了我奉上的祷文。

　　我漫不经心地问：“历代花垣的珍宝是不是都在祠堂里？”

　　一位祭祀官拦了我的去路，秉公持正地道：“少城主，除了城主，其他人皆不可擅动祠堂宝物。”

　　我四处一望：“我没说要动啊，我就是想看一看。”

　　另一位祭祀官禀道：“那也需由城主亲自出面，或者城主令。”

　　我直接道：“我要龙骨。”

　　三位祭祀官齐齐愣住，一道跪在了我的面前。

　　果然龙骨在祠堂。

　　原本我做了少城主，理应知道龙骨在何处。无奈我这个少城主做的不光彩，也一直没将龙骨放在心上。我犹豫了好久，觉得还是先来祠堂碰碰运气，毕竟母亲是没有那么好骗的。

　　哎，我这个运气啊，简直不要太好！

　　我掩嘴咳了一咳，又咳了一咳。

　　梓锐假意过来扶住我：“少城主，我们还是回去吧，你从威猛山回来身子就一直不大好，连城主都叮嘱了你要多休息，你就是不听。”

　　梓锐眼看就要哭了道：“要不还是告诉城主……”

　　我唤道：“梓锐。”

　　梓锐侧过身，我赶紧拿出小瓶子，一口气倒入嘴里。

　　“噗……”

　　这也太甜了吧！

　　猩红的糖浆，我喷了梓锐一脸。

　　“少城主！”

　　祠堂里，顿时一片混乱。

　　“少城主这是怎么了？”

　　梓锐护住我，哭得跟真的似的：“少城主这是中了毒，只有龙骨能解的毒，可她不愿城主担心，一直瞒着不肯说。”

　　我被满嘴的糖浆齁得说不出话，只好盯着那三位祭祀官。

　　“原来少城主是想要龙骨救命的。”

　　其中一位祭祀官的眼风瞄向了珍宝架的一处。

　　“可龙骨是花垣城镇城传世之宝，少城主想要动它，需得沐浴焚香，还要请司天台测出吉日吉时，还要请城主亲临前往，众百官见证才行。”

　　我可管不了这么多，黏糊糊地告诉梓锐：“左边第三个架子的中间。”

　　“少城主三思啊！”

　　我口齿不清地道：“我都这样了，难道你们就眼睁睁地看着我去死吗？”

　　三位祭祀官为难地跪在地上。

　　“你们放心，”我舔了舔嘴角，咽了咽口水，“母亲追究此事，皆由我一人承担！”

　　我还想再宽慰她们三人两句，梓锐暗中在我手上用力一掐。

　　“啊……”

　　梓锐将我的双眼一捂：“少城主，你醒一醒！”

　　马车上，我将锦盒打开一看，这龙骨长得也太难看了吧？

　　我将龙骨捧在手上，分量还挺足。

　　我吩咐梓锐：“等会回府，你立刻把它炖了。”

　　我一抬头，吓了一跳，只见梓锐擦着一脸干涸的糖浆，越擦越像是血肉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