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的陈芊芊》芥末浓

30、死性不改

　　我愁眉苦脸地翻阅着公文，没看两页，烦躁地扔下笔，侧身抱膝坐在了位上，再不去看书桌上的一切东西。

　　书房的门一开，我更是将头埋进了膝上。

　　半天，韩烁的声音响起：“游街扯你裙子的事，算我不对！”

　　我无奈地抬起头，不想再和他吵了：“你……”

　　只见韩烁穿着女装，一脚踩在椅子上，自己从裙子下边撕开一道口子：“这次，你扯。”

　　韩烁将未撕完的绸缎递了过来。

　　我想起上次我脱衣服给他道歉的情形，韩烁这也是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啊。

　　我面不改色地站起身，走到韩烁的身前：“这可是你说的。”

　　韩烁只能点头：“恩。”

　　他把绸缎塞到了我的手里。

　　既然他舍得死，我也就只好舍得埋了！

　　“那你站稳了。”我好心提醒韩烁，笑着扯起他的裙子就跑。

　　果然，韩烁原地转了又转，我一时之间将所有的烦恼都抛诸了脑后。

　　“少城主，桑奇大人来了。”

　　韩烁闻言，拽住裙摆道：“陈芊芊，你别撕了。”

　　我收不住脚步，带着韩烁一起跌坐在了地上。

　　书房的门没有关，梓锐引桑奇走了进来。桑奇是城主府总管，身边多的是随从。一群人堵在书房门口，进来也不是，出去也不是。更尴尬地是，裴恒也在其中。

　　我赶紧望了望韩烁，他的裙子已经被我扯到大腿了！

　　韩烁倒不是很关心他自己，只顾着我有没有摔到什么地方，正要起身来搀我。

　　他这一站起来，那就真的是好看了……

　　我先下手为强地朝韩烁扑了过去，索性往他的腿上一坐，用我的裙子遮住了他的短裙。

　　我甚有义气地揽住韩烁，同挡在门口的桑奇道：“闹着玩，闹着玩。”

　　桑奇即刻挥退了众人：“出去，都出去等少城主吧。”

　　裴恒望韩烁的眼神又多了几分嫌恶。

　　我冲梓锐使了眼色。

　　梓锐将门一关，我在韩烁的肩上拍了一拍，准备站起来。

　　韩烁忽然拦腰抱住我，我瞬间又坐了回去。

　　韩烁低下头，我抬手捂住他的唇，赶时间地道：“我去让白芨把你的衣服送过来，桑奇他们还在外面等着呢。”

　　没有大事，母亲是不会派桑奇来月璃府的。

　　韩烁眉眼一弯，在我的掌心亲了一下。

　　我要笑不笑地收回手，从他的身上爬了起来，心不在焉地交代道：“你、你快点换好衣服出来。”

　　桑奇带来母亲的城主令：“那就辛苦少城主携韩少君走一趟威猛山了。”

　　我站在一旁，不接令。

　　桑奇捧着城主令问：“少城主，你这是……”

　　裴恒担忧地望了望我。

　　“我去就我去。”虽然，我从来没有领过军，“为什么还要让韩烁去？”

　　韩烁往我身边一站：“芊芊……”

　　“我不让你去！”我转身就对韩烁道，“剿匪啊，又不是游山玩水，母亲干吗也要你去？就算你有武功，那也不是闹着玩的！到时候……”我没有说下去，又望回了桑奇，“反正要让韩烁去，我就是不同意！”

　　我还有一事不明白，问了桑奇：“再说了，护城军一向只听令于城主，由司军指挥，我虽然是少城主，那也轮不到我来统领护城军吧？这明明应该是二姐去的。”

　　桑奇的意思多半就是母亲的意思：“这不少城主刚刚做了少城主，正是建功立业的时候。”

　　我犹豫了许久，还是问道：“那二姐呢？”

　　桑奇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二郡主很好，少城主不必挂心。”

　　韩烁也同我道：“你也不必挂心我，我的心疾没有那么容易发作的。”

　　桑奇又将城主令捧给了我。

　　我想了一想：“好，我可以和韩烁一起去，但是我有个条件。”

　　“少城主请讲。”

　　我告诉桑奇：“我要二姐也去！”

　　桑奇一点也不意外地望住我，只道：“城主有令，城中人事皆凭少城主调遣。”

　　我这才接过城主令，有些抱歉地望向了韩烁。

　　韩烁却甚是开心，只是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裴恒。

　　我也望向了裴恒，不知道他来是要做什么。

　　桑奇为人精明，替裴恒开了口道：“另外少城主受封时并未祭天，那祭天的祷文还是要由少城主亲自供奉至祠堂。裴司学是来给少城主送祷文的，这也是城主下的令。”

　　“什么祷文，搞得这么麻烦？”我尽量对裴恒神情自然地一笑，“这多不好意思啊，还要你亲自送过来。”

　　裴恒拿出祷文，却说：“威猛山路途遥远，这一去就是两三个月，少城主一定要多保重！”

　　我点点头：“我会照顾好我自己。”

　　裴恒竟然还对韩烁道：“也请韩少君照顾好自己。”

　　我好奇地打开祷文，只听韩烁缓缓开口：“裴司学放心，这一路上有芊芊照顾我……”

　　我还来不及细看祷文上写的是什么，就狠狠踩了韩烁一脚。

　　这人还真的是死性不改！

　　眼看裴恒已然释怀，韩烁还要刺激人家，这不没事找事吗？

　　当真刺激得裴恒出语警告道：“芊芊是去剿匪，不是去照顾人的。韩少君若是真为她着想，就不要拖累少城主！”

　　韩烁碰了壁，也有了脾气：“芊芊是我的妻子，我自然知道怎么做才是对她最好的，用不着裴司学来费心！”

　　我干脆合上祷文，走向了桑奇：“我送送你吧。”

　　桑奇明明白白地一笑，任我挽住他的手臂，离开了后院。

　　路上，经过书房，桑奇故意叹道：“看来少城主和韩少君的感情是愈发和睦了，不过，裴司学对少城主亦是痴心不改。”

　　我也叹了一叹：“桑奇，你是觉得我的笑话还没有看够吗？”

　　“老奴怎敢笑话少城主！”桑奇拍了我的手，语重心长地道，“你现在是少城主了，从前有些不愿想、不敢想的事，也该好好的想一想了。韩少君是好，裴司学也不错，少城主何不想想齐人之福？”

　　我摇头：“可千万不敢这么想！”

　　我回过头一望，莫名背脊一凉：“这不会也是母亲的意思吧？”

　　桑奇默了默：“城主是希望少城主的身边还是有个知根知底的人在，能一直知冷知热地陪着少城主。”

　　我就说，母亲为什么要让裴恒在这个时候来给我送什么祷文。

　　我不得不怀疑：“是不是裴恒跟母亲说了些什么？”

　　桑奇摇摇头：“这倒不是。”

　　我说：“我不要别人，我只要韩烁！”

　　桑奇没有说话了，临出府前才又道：“少城主出发前，要是有时间还是去看一看城主吧，她……城主毕竟是少城主的母亲，母女之间有什么话不好说的呢？”

　　原来桑奇也看出来了，我因少城主一事，多少对母亲有了些埋怨。说来说去，我就是被母亲宠坏了，楚楚没得到的东西，我却还嫌多余。

　　见我不作声，桑奇兀自笑了道：“你瞧瞧，人老了就是话多。少城主就不用送了，老奴也该回去了。”

　　我突然问了道：“等一下，桑奇，这个祷文是干吗使得？”

　　桑奇一怔。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腮帮子，我哪里知道我真的会有朝一日做了少城主，这些个礼制传统，我是从来不往心上放的，尤其是这种只听说过、没见过的东西。

　　桑奇耐心地告诉我：“这是祭天祷文，由历任司学代笔，每一任少城主需亲自在祠堂宣读跪拜，以告慰列祖列宗，继承花垣香火。”

　　我嘟嘴呢喃：“又是虚礼罢了。”

　　桑奇却不以为然地望住我：“开城城主先得龙骨，后得乌石矿，而后福脉立城。历代花垣城的城主都坚信着龙骨保佑着花垣城，乌石矿养活了花垣城，有些礼仪典制并非虚无摆设，而是一种信仰。”

　　“切。”我在桑奇的面前，素来不拘礼，“那乌石矿不是被雷劈了吗？还有福脉，也被我炸了啊。至于那味龙骨，说是能治百病，可解百毒，谁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在我印象里，龙骨仅仅只是一块被人供奉的死物。

　　桑奇欲言又止，最终无可奈何地行了礼，笑道：“少城主请回吧，桑奇告退。”

　　我只有挥了挥手：“桑奇大人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