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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冉王 ...

  •   第九章冉王
      小舟横截春江,卧看翠壁红楼起。云间笑语,使君高会,佳人半醉。危柱哀弦,艳歌余响,绕云萦水。念故人老大,风流未减,空回首烟波里。
      蓝纱迎风而舞,黛发飘飞。慕容渃驰马平野,沿着漓江,缓缓游走。山清水秀,风光明媚。众人欣赏风景,却唯独她一人,脸上带笑,眼中却无半点风景。
      玉蝶和娉婷牵马在后,两人相看一眼,同时叹气。
      小姐已经傻笑了整个上午了,再不歇歇,看的人眼睛也要抽经了。
      慕容渃丝毫没察觉,一路上犹自回味。
      远处传来马蹄之声,娉婷叫道:“小姐,是太傅府的人。”
      慕容渃远望,迎面而来之人,确是太傅门人管宦永。
      慕容渃易容之事,义父于仲枢先前就知道。其下几个心腹,自然也知晓,但从未当着慕容渃面挑明。
      今日这般,直接找她,必是出了什么事情。
      慕容渃正想为子桑陌的事,去一趟太傅府。管宦永却找了过来,慕容渃心下好笑,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迎面问道:“管叔何故在此?”
      管宦永下马,跪在草地之上,急道:“小姐速救太傅。”
      慕容渃微微皱眉,道:“出了什么事?”
      管宦永道:“老爷上月受圣上之命,暗查到前少师子桑陌勾结魔教意图不轨。”
      慕容渃暗笑,道:“这事我知道。”
      管宦永低头道:“老爷亲手查出此案,自当禀告与圣上。但老爷平日甚为欣赏子桑陌,不信他会做出这种荒谬之事。便命我等暗中再查,果然发现事有蹊跷。可那时子桑陌已关入大牢,全家也已抄没。老爷无奈,便去牢中问子桑陌一个究竟。不料,老爷一进牢房,就有人趁此机会,击昏老爷,救走了子桑陌。”
      慕容渃心道:救走子桑的必然是秋蓬。难怪当日要灭沧州左宫,秋蓬没有丝毫兴趣,原来手上有更大的任务。
      管宦永接道:“而后朝中就有小人拿此说事,冤枉老爷故意放走子桑陌。原本圣上无意治老爷的罪,却不想宗人令范文忠拿出一封伪造信,诬陷老爷与子桑陌相互勾结。老爷还未辩解,圣上看了信便大发雷霆,把老爷押入了天牢。”
      慕容渃黛眉微皱,思量了一会,道:“管叔,您先不急。义父的事,我心中有数。您先回梁州,找卞大人他们商量一下,我随后就到。”
      管宦永喜道:“卞大人正是命我南下找小姐。现下几位大人都在太傅府商议,就等小姐了。”
      慕容渃点点头,轻身上马,牵起马缰,道:“那管叔先行,我要找个人问话。娉婷,回庄领些高手,同管叔一道回去。”
      娉婷应了一声,对管宦永拱手道:“管先生,先请随娉婷回山庄。”
      管宦永点了头,朝慕容渃鞠了一躬,随娉婷去了。
      玉蝶骑着马,凑到慕容渃身后,皱眉道:“小姐,去一趟梁州的话,怕是赶不及下个月舒老庄主的大寿。”
      慕容渃淡笑:“放心,此事不会耽搁太久。”
      玉蝶道:“小姐有把握救出太傅大人?”
      慕容渃点头,笑道:“人不但能救到,岐魄教在朝中的暗势力说不定也能查出。此趟,我是非去不可。”
      玉蝶“哦”了一声,道:“难怪那些个大人要小姐出面,原来是算准了小姐必定马到成功啊。”
      慕容渃瞥了她一眼,道:“要是怕我误事,路上就少讲两句话吧。”
      玉蝶傻笑了一声,跟着慕容渃驰马而去。

      梁州乃是皇城,天子脚下。城墙就高至百丈,琉璃瓦盖。小摊集市,数不胜数。梁州百姓也都精明市侩,做生意都有自己的一套法子。
      街道上人声鼎沸,人流是一波接着一波。偶尔有几辆马车经过,都避免不了地停在一旁,等人流疏散开来再走。骑马的,就更不用谈了,在梁州街道上骑马,同坐牢无异。那么多人,你骑马,不是成心想撞人还是什么?
      慕容渃便一向不喜来梁州,偏偏太傅府还就是坐落在梁州繁华处。玉蝶倒是一路上笑嘻嘻的,左看看右看看,玩得可自在了。
      慕容渃并未来得及易容,就随便扯了一个面纱,遮了容。玉蝶一路上,就担心那面纱被人摘下来。后来想想,天下又有几个人有胆子敢摘?又有几个人能摘了下来?于是乎,此时玩得不亦乐乎。
      慕容渃隔着面纱,提醒道:“玉蝶,小心点儿,差点撞了人。”
      玉蝶笑道:“不会,不会。看,小姐,那泥人捏得可真好看。”
      慕容渃无奈,指着东面一处酒楼道:“你随后到游芳阁找我,不要忘了。”
      玉蝶连忙点头,“嗯”了不下十下。
      慕容渃便牵马,往东走去。一名小厮迎了过来,笑道:“小姐,公子在楼上看到您了,命小的来接您。”
      慕容渃把马绳递予他,问道:“在几楼?”
      小厮指着游芳阁一间厢房的窗子道:“就在那,茶都泡好了。”
      慕容渃暗笑,心想,怎么什么事都会被哥哥猜到。
      随后进了酒楼,看到楼里坐无空席,叹道:哪不赚钱,哪就没有他慕容岄了。啧啧,还空了间厢房接待自己,这得少收多少银子啊。
      慕容渃好笑地进了包厢,一进去才发现,刚才的假设实在不成假设。
      慕容岄仍旧身着一袭白色锦袍,外罩深紫轻纱。百无聊赖地坐在上好的黄木椅上,竟闲逸地听起小曲来。
      厢房内檀香四溢,厢房南面朱窗大开,吹得纱帘徐徐舞动。纱帘内侧,一琴一人。琴声优雅,歌声曼妙。不用看,也能猜得到是个名妓。
      之所以让慕容渃觉得,刚才的假设不成假设。完全是因为东面坐着的那个人,锦衣玉带,气度超然。即便是同慕容岄这般,撒金折扇不离手的翩翩公子哥坐在一处,却犹能耀眼得能令人发痴、百看不厌的主。
      他还会是谁,梁州最会花钱,也最为风流倜傥的,当朝冉王。
      慕容渃随意坐下,瞥了一眼慕容岄,道:“两位真是好闲情。”
      慕容岄正身坐直,折扇一指慕容渃,对萧冉道:“家妹,慕容渃。”
      萧冉望向慕容渃,见她脸上遮纱,并不见怪,礼道:“久闻二小姐芳名,今日一见,实是幸哉。”
      慕容渃看向他,语气也颇漫不经心,回道:“王爷客气了。”
      心里却想,哥哥能交些什么朋友。无非两种,手上有钱的和家里有钱的。
      慕容岄饮了一口茶,道:“今儿怎么遮了面纱?”
      慕容渃好笑道:“面纱无非两种用途。一是遮美,二是遮丑。哥哥认为,我遮了作何?”
      萧冉淡笑,为慕容渃斟了一杯茶。他袖口为金丝所绣蟒龙,华丽而不张扬,精致却不耀眼。斟茶之时,动作简单,却毫不掩饰富贵之气。
      慕容渃咋舌,却并不喝。原因很简单,喝茶要摘面纱。
      慕容岄折扇一开,对纱帘后静坐的佳人道:“茗玉姑娘的琴技,实是梁州之首。今日一曲,怕是要绕我游芳阁三日呢。”
      纱帘微起,一艳丽女子从中走出,朝三人微微低首,言道:“慕容公子赏脸,茗玉愧不敢当。”
      萧冉道:“茗玉何必自谦?若是身体有所不适,就先回浣花楼吧。”
      慕容渃心里嘀咕,果然是梁州有名的浪荡王爷。一个女子身体不适,都比人家自己清楚。回浣花楼?不会是回你老家吧?
      萧冉忽道:“听闻二小姐乃太傅义女,琴棋卓绝。不如二小姐亲弹一曲,以敬茗玉姑娘。”
      慕容渃暗笑,现在坐在这的可是江湖上有名的刁蛮丑女。天皇老子的面子未必都会给,还会听你一个区区王爷的话?
      于是,眼都没眨地大拍一声桌子,傲慢道:“我慕容渃堂堂千金小姐,为何要给一个青楼里的奴才献曲?”
      慕容岄极其配合地叱道:“渃儿,不得对王爷无礼。”
      茗玉脸色微变,微微低首,对三人道:“慕容小姐说得是,茗玉受之不起。午时将过,茗玉就不打扰三位了。”
      说罢,一人慢慢地从厢房里退了出去。步子缓而沉,八成是听了慕容渃的话心里难受着呢。
      慕容渃暗地里内疚了一下下,而后继续讥讽道:“曲子平庸至极,竟难为还有人听了废寝忘食。”
      萧冉看了一眼慕容岄,眼神飘忽。
      慕容岄扇子一合,笑道:“王爷切莫见怪,小妹性情恶俗,不谙世道。”
      萧冉淡笑,徐徐捧起茶盏,吹起茶纹,而后放下。
      他面白如玉,冷茶时眼睫竟是一动也不动。无论慕容渃说得是什么不堪入耳的话,他依旧能面色不该,云淡风轻。
      慕容渃暗叹,这是皇家气度,皇家气度啊。
      想来自己扮广筵之时,听到别人说自己像女人,还要装个既生气又海涵的样子。早知如此,就该学他这样,尽情地彰显自身气度。慕容渃啊,慕容渃,你糊涂。
      不知不觉,慕容渃盯了萧冉有半晌。慕容岄咳了一声,慕容渃才装作恍然觉得失礼,又扭过头去。
      慕容岄道:“你来梁州作何?”
      慕容渃叹气道:“义父被关进天牢,我能见死不救吗?”
      萧冉闻言,道:“二小姐欲如何救太傅?萧冉可助一臂之力。”
      慕容渃两手相握,举到胸前,痴迷地望着萧冉,动情道:“王爷好意,慕容渃心领了。但是劫囚关系甚大,不敢劳烦王爷。”
      刚说完,慕容渃自己肉麻得,恨不得当场吐昏过去。
      慕容岄想笑,却是一脸肃穆。严厉道:“不准去。堂堂慕容山庄二小姐,干起劫囚的事。传出去,丢不丢人。”
      慕容渃无限悲哀地低了头,喃喃道:“要不然怎么救义父?”
      萧冉淡笑,道:“其实太傅这件案子,漏洞百出。二小姐可曾细想过,既是太傅大人查出的罪证,又何至于被此案所牵连?如果二小姐信得过萧冉,就不必劫囚了。”
      慕容渃深情款款地看向他,道:“王爷说真的?”
      萧冉避过她的眼光,眼睫微阖,似乎带些许羞涩。
      慕容渃暗笑,我装,你也装,这演得也太真了吧。
      须臾,萧冉起身,对慕容岄拱手道:“慕容兄,王府还有些琐事,萧冉先行一步。”说完,看了一眼慕容渃,又接道:“太傅之事,自当全力相帮。”
      慕容岄折扇一合,也回礼道:“那有劳王爷了,慢走。”

      萧冉一走,慕容渃就嘘了一口气。瞥了一眼慕容岄,责怪道:“有外人在,你也喊我过来。”
      慕容岄讥讽道:“方才也不知是谁看着人家王爷,怎么说来着,浑然忘我、目不转睛?”
      慕容渃瞥了他一眼,走到琴边,拨弄了几下琴弦。
      慕容岄看着她道:“萧冉虽不如舒延,却也是夫君之良选。你眼光之高,应该不会忽视掉这么个人物吧?”
      慕容渃想到什么,抬头问道:“哥,萧冉他会不会武功?”
      慕容岄肯定道:“会,且不在我之下。”
      慕容渃脸色微变,道:“那,哥可看得清我容貌?”
      慕容岄折扇展开,反问道:“你说呢?这么薄的面纱,就是眼睛好点的,也看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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