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界第一杂货店》漪九

4、第 4 章

　　哪吒从后门出来正好看到杨戬要跟着个一身黑的人上车。

　　“杨……二哥，你去哪儿！”哪吒三步并作两步跑到车前，仰头问杨戬。

　　黑色西装的男人看向杨戬，用眼神询问。

　　杨戬道：“舍弟。”

　　西装男点点头，不禁多看了哪吒两眼，夸奖道：“令弟生得十分可爱，眉宇间也有杨先生的影子。”

　　他本是想拍个马屁，却不想这句话正好撞在了那两人的枪口上。哪吒和杨戬不约而同的冷眼看向他。

　　西装男：“……”冷汗直流。

　　气氛一时有些僵硬，三人站在车前谁也没有动作，最后还是西装男先开口了：“呃，杨先生，我们现在去吧？我家老爷还在等着您。”他低下头看了看面无表情的哪吒，问道：“令弟可要一同前往？”

　　还没等杨戬回答，哪吒就先点头了，“要！”

　　西装男看了看杨戬，见他没有反对，打开车门对他们说道：“二位请上车。”

　　杨戬和哪吒上了车，西装男给他们关上了车门，就听到背后又传来一个声音：“你们去哪儿？”

　　西装男回过头，就听到杨戬跟他介绍道：“家兄。”

　　西装男一顿，那人走到他面前，看起来颇为懒散，但他双目紧紧盯着自己，让西装男额头上都冒出了汗水。

　　孙悟空上下扫了他一番，眼里闪过一丝兴味，说：“俺，我也要去。”

　　西装男只觉得自己头上的汗珠如豆大，马上又给他打开了车门，“请。”

　　车上路的时候，西装男坐在副驾驶松了口气，他从怀里拿出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一抬头看到车内后视镜里，三双眼睛齐齐盯着自己。

　　西装男嘴唇一抖，“三位……”

　　“叫我杨戬便可。”

　　“我叫哪吒。”

　　“孙悟空。”

　　西装男：“……三位叫我于林就行。”

　　后座的三人没有任何其他表示，于林只好自己开口打破尴尬：“三位的名字还真是很特别啊，一听就是……亲兄弟。”

　　“过奖。”杨戬淡淡道。

　　哪吒倒是笑眯眯的问他：“你家主人找我二哥有什么事啊？”

　　于林眼皮一跳，不自觉的就开口解释道：“昨日我家老爷在路边看到一位老人家抬着块木牌走着，就发善心送了他一程。我家老爷当时看到杨先生的字就大为惊叹，赞不绝口！后来从那位老人家口中知晓了这字的来处，于是他特意派我上门询问。这一问就正好问到了原主杨先生，缘分，也是缘分。”

　　哪吒嘴边还挂着可爱的笑容，眼神却是不符合年纪的意味深长，说：“那你找我们可找对人了。”

　　“呵呵，是，是。”于林嘴上笑着，心里却想到，这小孩还真是不谦虚。

　　杨戬这时提醒哪吒道：“坐好。”

　　哪吒笑容顿时垮了下来，靠在了椅背上，不再说话。

　　孙悟空在一旁闭着眼，表情隐隐不耐。

　　于林被这奇怪的三兄弟弄得心里发虚，索性也闭上了嘴，不再多言。

　　车子绕过了城区，十五分钟后停在了一座庄园里的别墅门前。

　　三人下车，眼前的别墅有三层，看起来气派又别致。然而，他们三个只注意到房顶缭绕着的隐隐妖气。

　　哪吒微微鼓了下腮帮子，喃喃道：“小妖怪啊。”

　　于林没听清他的话，还以为他是被眼前的场景震撼到了，不禁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来，对他们三人道：“三位，这边请。”

　　孙悟空此时眼里的兴味淡了许多。

　　杨戬从第一眼看到于林就察觉到了他身上缠绕的妖气。他应当只是与那妖有过短短几次的接触，那气息在他身上很微弱。但是于林说起他家老爷，杨戬心里顿时有了别的猜测，这才同意了他的邀请。

　　哪吒和孙悟空自然也是因为同样的原因才对此行有了兴趣。

　　只是如今从这宅子外面来看，这小妖只怕是刚成人型不久，至于到底是如何，还要进去屋子里看看才清楚。

　　进了客厅，于林请他们三人在沙发上坐下，说道：“三位先请坐，我家老爷在书房，我去请他下来。”

　　于林上楼去，厨房有人给他们送了喝的过来。

　　“三位请。”阿姨给杨戬和孙悟空一人上了一杯茶，到哪吒的时候，则是一杯饮料。

　　哪吒低头看着自己手里这杯黑乎乎还冒着气泡的水，眼里疑惑。

　　他小心翼翼的把杯子凑到鼻子边闻了闻，然后才放到嘴边，伸出舌尖慢慢的尝了一下。

　　舌头上传来刺刺的疼痛感，哪吒立刻把舌头缩了回去，神情凝重。

　　杨戬见状，问他：“怎么了？”

　　孙悟空也看着他。

　　哪吒说：“这杯水，会咬人。”

　　“但它没有妖气……”哪吒忍不住抬手挠了挠自己的脸颊，眼里难得出现了疑惑的神色。

　　“这是在做什么？”楼梯上传来一个雄浑苍老的声音。

　　他们三人没有回头，而是等着他自己走了过来。

　　于林搀扶着那个老人坐在了一边单独的那张小沙发上。

　　那老人一坐下就慈祥的看着哪吒，笑得和蔼，问道：“不喜欢喝可乐？”

　　哪吒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回道：“不喜欢。”他忍不住又用舌头抵住了自己的牙齿，只觉得舌尖上那股不适感怎么也消不掉。

　　老人于是吩咐于林：“去换杯……”

　　“我要茶。”哪吒顿了顿，“多谢。”

　　“给这个小朋友换杯茶来。”

　　于林去了厨房，老人对他们说道：“是我请你们来的，我姓官，三位的名字于林都已经跟我说过了，很有特色。”

　　他看着杨戬，问道：“这位就是写了那块木牌上的字的杨先生？”

　　杨戬回道：“正是在下。”

　　官老先生的眼睛顿时一亮，言语也变得激动起来：“不知先生是师承何处？我观先生之字，自有风骨，又遒劲有力，实在是让我佩服！”

　　杨戬听他说完，直截了当地问道：“老人家是有何事？”

　　见他这么直白，官老先生也不再卖关子，“我想求一幅先生的字。”

　　他平生没什么别的爱好，唯独对字画有所追求，所收大家之作也不算少，故能遇上的满意的作品也越来越少，昨日见到杨戬的那四个字，顿觉惊为天人。他心中想到，若非从小练习，长期不荒废，只怕这字达不到这样的水准。

　　孙悟空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仰头靠在沙发上，双眼半阖，似乎是快要睡着了。在别人看不见的空中，他四处将宅子转了一圈，回到杨戬面前站定，说道：“俺老孙果然没猜错，就是只小狐狸。”

　　杨戬瞥了他一眼，对官老先生说道：“老先生近来都是独自一人在家？”这位官老爷身上的妖气，可要浓郁得多。

　　于林此时已经端了茶过来递到哪吒手中，哪吒对他说了谢谢，又看向官老先生道：“爷爷的儿孙都不回来陪陪爷爷吗？”

　　官老爷子脸上的神情放松了一下，眼里笑意见底，也没在意杨戬没回答他的问题，说道：“我孙子今年读大学，就在省里，最近交了个女朋友，两人时常回来看望我。”

　　正说着，外面传来了声音：“爷爷，我们回来了！”

　　官老爷子立刻说道：“是他们回来了！”转过身伸长了脖子往外面看去。

　　旁边沙发上的三人神色各异，孙悟空眼底兴味浓厚，杨戬是一如既往的神情自若，哪吒皱却了皱鼻子，传音入密对那二人道：“这狐狸身上味儿怎么这般重？”

　　孙悟空哈哈笑道：“还好哮天犬没跟来。”若不然，岂不是要当场被熏晕过去。

　　杨戬声音淡淡：“这狐狸年岁尚小。”也不过是两三百岁的幼龄。

　　“没有杀孽，倒是奇特。”哪吒喃喃说道。

　　“快了。”杨戬说。

　　哪吒还不解他话里是何意，只见到官老爷子的那个孙子牵着那化了人形的小狐狸从外面走了进来。那男子身形高大，只是看起来很瘦，仿佛风一吹就能倒了；而挽着他手的那女子美艳不可方物，紧紧的贴着他，看起来很是依赖。

　　哪吒有些惊讶的看着官老爷子的那个孙子，他脸上罩着的黑气浓郁得都快看不清他的面容了，头顶更是有一团乌云环绕。

　　孙悟空眯着双眼冷哼一声：“这小狐狸倒是胆大包天。”竟是直接就吸食了成年男子的精气，想借此来修行。

　　随着他们两人越走越近，进了屋，坐在沙发上，哪吒的神情也越来越凝重。

　　官老爷子介绍道：“这就是我孙子官言简，这个是他女朋友，胡丽。”又对他孙子介绍他们三人：“这三位是我今天请来的客人，孙悟空，杨戬，哪吒。”

　　他一一说完他们三人的名字，官言简忍不住笑出了声：“噗……你们三个这名字也太特别了。”关键是看起来还很符合神话故事里那三位的形象。

　　他旁边的胡丽神情却是一僵，随即有些不自然的问官老爷子：“爷爷，您找他们来是为了？”

　　她声音娇滴滴的，听得人骨头都要酥了，哪吒却嫌恶的抖了抖肩膀，“不管过去多少年，我第二讨厌的果然还是狐狸这种生物。”

　　孙悟空疑惑问道：“哦？第一讨厌的是什么？”

　　哪吒轻哼一声：“自然是龙族。”

　　杨戬瞥他一眼：“龙族却也未必欢喜你。”

　　孙悟空眼珠子一转，却是帮哪吒说话道：“一身腥臊味儿的生物，俺老孙也不喜欢得紧。”

　　这两人与龙族之间的纠葛杨戬清楚得很，他索性闭了嘴不再说话。

　　就在他们传音入密的这个功夫，官老爷子就把他请杨戬三人来的缘由跟官言简和胡丽解释清楚了。

　　“那爷爷赶紧让他给你写一幅字不就行了？”官言简见那个杨戬高大英俊，自己女朋友的眼睛一直黏在他身上，他心里已经有些吃味了，说话难免带了些冲劲。

　　哪吒故意奶声奶气的问道：“我二哥为什么要给你们写字啊？”

　　官言简：“……”

　　胡丽在一边媚眼如丝的看着杨戬，娇声道：“小朋友，这字自然不是白写的。”

　　官老爷子警告性的看了官言简一眼，对杨戬道：“先生别介意，我家这孙子说话并无恶意。”他又对于林使了个眼色，于林从怀里摸出一张支票和笔来。

　　官老爷子在上面填了个数字，把支票推到杨戬面前，“我向先生求五个字，一字万元，如何？”

　　杨戬还没说什么，他身旁的孙悟空和哪吒已经传音入密给他了，说：“五万！写！”默契十足。

　　孙悟空说完，又道：“人间界这些年变得越来越奇怪了。”

　　哪吒点头，深有同感，他好奇问道：“这算一字千金了吗？”

　　杨戬说：“并未。”按理，他是不应当为了这点钱来出卖自己的手艺的。只是如今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况且这人给的钱恰好又是店铺装修进货的本金。杨戬是个大丈夫，能屈能伸。

　　“官先生现在就要吗？”

　　官老爷子见他同意，眼神变得急迫起来，他问道：“先生现在可能写？”

　　杨戬道：“能。”

　　官老爷子立刻吩咐于林：“笔墨纸砚准备。”

　　官言简见他爷爷这么激动，心里其实很是不以为意。他可不觉得这个年纪看起来跟他大差不多的年轻人能写出什么好字来，之所以不阻止他爷爷，不过是觉得五万块买老人家一个欢心也并没有什么不妥。

　　他身旁的胡丽心里却是有着别的计较，自从进了屋，她的眼睛就没再离开过杨戬身上，她们狐族天生颜控，就算要祸害男人，却也不是什么人都入得了他们的眼的，这兄弟三人没一个差的，但她最喜欢的，还是看起来如同高岭之花的杨戬，这样的男人攥在手里才有成就感。

　　孙悟空把那狐狸精的神情看得分明，几次传音入密给杨戬：“我看这小狐狸是打上你的主意了。”语气里不无幸灾乐祸。

　　于林很快就准备好了笔墨纸砚。几人从沙发上起身走到一旁的桌前，杨戬站在正中间，拿起毛笔开始写字。胡丽此时已经放开了挽着官言简的手，她站在孙悟空旁边，不时将身子往孙悟空身上偏去。

　　哪吒站在杨戬另一边，一转头就看到胡丽紧紧贴在孙悟空身上。

　　哪吒：“……”做大人好难，还是做小孩子好。

　　杨戬一笔一划心无旁骛的执笔写完了五个字。

　　官老先生站在他对面，抖着嘴唇，连连点头：“好！好！好！”

　　一气呵成，行云流水，且字迹之间可见下笔者的力度，每一处都恰到好处。

　　杨戬写完，将纸转到官先生那边给他看。

　　家和萬事興。

　　官老先生盯着这五个字，良久，叹了口气，对旁边的于林挥了挥手：“先拿出晾干吧。”

　　官言简连忙过去扶着官老爷子，“爷爷，您这又多想什么呢。”

　　官老爷子欣慰的拍了拍他的手，抬头看着他，说：“还好，你没事，还在爷爷身边。”

　　这话里有话，在场的几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哪吒仰头看杨戬，眨巴着眼睛传音入密道：“要问吗？”这事肯定跟那狐狸精脱不了干系！

　　孙悟空已经退到了哪吒身旁，离那狐狸精远远的，他不耐烦道：“有何好问，无非是这妖孽作祟，让我今日便打杀了她！”

　　杨戬见胡丽就快靠到自己身上来，不着痕迹的快走了两步，躲开了她，提醒孙悟空道：“她如今身上并无杀债，打杀不得。”

　　孙悟空哼了一声，冷冷的瞪了一眼还想要靠近他的胡丽。

　　胡丽被他瞪得身形一顿，忍不住打了个冷噤，随即又壮起胆子瞪了回去，心道，哼，区区一个人类，我还怕你不成！

　　哪吒：“……”她完了。

　　趁着这会儿功夫，杨戬和坐在沙发上的官老爷子已经说起了怎么付钱的问题。

　　杨戬将支票放在桌上，问道：“可否直接把钱给我们带走？”支票他们不会用。

　　官言简不由得认真上下打量了一番杨戬，这是几辈子没有见过钱了？

　　官老爷子神色没有变化，把于林唤了过来，“去，准备五万现金给杨先生带走。”

　　于林动作很快，不过五分钟的功夫就拿着一沓百元大钞过来了。他把钱递到了杨戬手上，杨戬接过钱就对官老爷子道：“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官言简嘴角抽了抽，没有说话。

　　官老爷子也没有多留他们，“于林，送一下杨先生三人。”

　　“三位，这边请。”于林引着他们三人往外走。

　　胡丽坐在官言简身旁，不甘心的看着杨戬的背影，她都还未曾跟他说上话。胡丽眯了眯双眸，垂在一边的左手手指轻轻一动。

　　走出宅子的杨戬三人动作一顿。

　　于林疑惑问道：“三位？”

　　杨戬神情微冷，说：“无事。”

　　哪吒传音入密问道：“她给二哥贴的是个追踪符？”

　　孙悟空幸灾乐祸笑道：“小狐狸这是想夜会杨小圣。”

　　于林走在杨戬身边，只觉得自己周围的空气越来越冷，明明是燥热的初秋，他却生生冷得心里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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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狐狸，你完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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