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界第一杂货店》漪九

16、第 16 章

　　哪吒跑得很快，但耐不住于老师电话挂得快。

　　他踩着风火轮火急火燎的回到杂货店，让小狐狸从自己书包里拿出练习册，搬好小板凳坐好，于老师已经打第三个电话过来了。

　　哪吒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让自己看起来可爱一点，这才接起了于老师的视频。

　　“老师。”哪吒对着手机上突然跳出来的一张大脸笑得甜甜的。

　　于老师狐疑的看着他，“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刚刚在干嘛？”

　　哪吒说：“刚刚……”他转移话题，“老师你吃饭了吗？”

　　“吃了。”于老师也没纠结，又问道：“给我看看你作业做多少了？”

　　哪吒的目光移到了摊在自己面前干干净净的练习册上，犹豫片刻，他对于老师说：“老师你晚饭吃的什么啊？”

　　于老师这次可没接受他的热情提问，“你是不是还没做？”

　　哪吒缩了缩脖子，眼神飘忽，底气不足道：“老师，我刚才在做……语文作业！”

　　“什么？”

　　耳边传来一声近似于咆哮的吼声，哪吒连忙把手机拿远了一点。

　　接受了长达五分钟的耳朵摧残以后，哪吒面无表情的关上了手机视频。

　　他脚边的小狐狸肚皮朝上，四肢在空中抓了几下，看起来乐不可支的样子。

　　杨戬站在门边，说道：“打完电话了就进来。”

　　哪吒趴在凳子上，有气无力的说：“二哥，你肯定是故意的。”

　　这通电话明明是打到另一个手机上的，是杨戬用法术把手机换了。

　　杨戬神情一顿，倒是没有否认，说：“既然选择了做小孩子，总归是要有个样子。”

　　哪吒：“……”是他自己选的要做小孩吗？

　　——是。

　　哪吒瞥了一眼地上的小狐狸，问道：“进去干嘛？”

　　孙悟空到杂货店的时候，店里空无一人，只有一条狗和一只狐狸趴在大门口，双眼无神的望着外面。

　　孙悟空：“……”

　　他进了店里，女鬼却飘在外面不敢更进一步。

　　因为门口的两条狗都紧紧的盯着她，如果只是普通狗也就罢了，但这两条狗看起来都是有攻击性的，那条大狗还好些，小的那条白色萨摩耶对着她咧了咧嘴角，露出尖锐的细牙来。

　　女鬼有些怕。

　　孙悟空在屋子里丢下一句：“别欺负鬼。”就消失不见了。

　　小狐狸蔫蔫儿的趴回了地上，仿佛刚才那个眼神凶狠的不是她。

　　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空间里，低矮的山丘林立在左右两侧，自岩石上长出几棵树来。抬头是望不到天的，一片雾似的白，有些晃眼。山脚下有一条小溪淙淙的流过，在中途分了个岔出来，一条蜿蜒向无尽的前方，一条横过另一座山去。

　　中间良田算不清多大，远处有零星的几点碧绿，近处却只有棕褐色的土壤，干巴巴的一片，上面俯身弓着两个身影，看起来很像是在种田的样子。

　　哪吒不满的大喊：“为什么我们要在这里种田，种子撒下去不就行了？”

　　杨戬悠悠道：“整日坐着，有些无聊。”

　　哪吒：但我不无聊。

　　孙悟空把他们的话听了个真切，后退两步，纵身想离开。

　　“大圣！”哪吒转头看着他，“你去干嘛？”

　　“二哥说一会儿我们要种桃树，是从蟠桃园里折来的枝丫。”

　　孙悟空停住了脚步。

　　蟠桃园的桃子？

　　他转身飞到了哪吒身边，“种田好，种田好。”

　　他们在里面忙碌的许久，种了田地和果树，出来时却才过去不过五分钟。

　　一出来，就听到杂货店门口有人大声嚷嚷：“别以为放两条狗在门口我就怕了！人呢，快给我出来！”

　　哪吒听着这个声音莫名有些耳熟，转头一看，竟然是官家那位大少爷。

　　他们三个是突然出现在了屋子里，官言简吓得一顿，脖子一缩连忙退后了两步。

　　地上趴着的两只动物鄙夷的看了他一眼。

　　他动了动腿，又壮着胆子上前两步，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小心翼翼的看着杨戬问道：“大师，我能不能进屋说话？”

　　此时已是初秋，傍晚六点多的时间，天色已经将黑欲黑。

　　杨戬点了点头，“进来吧。”

　　门边的两只动物让了一条路给他。

　　官言简从它们中间走过，低下头目光一直黏在白毛的小狐狸身上。

　　他皱着眉嘟囔道：“怎么感觉这条萨摩耶我以前见过啊。”

　　杨戬、哪吒、孙悟空：“……”

　　哪吒对小狐狸招了招手，“过来。”

　　小狐狸很显然也是听到了官言简那句话的，她对着官言简呲了呲嘴角，跑到了哪吒身边。

　　哮天犬走到了杨戬身边。

　　杨戬问官言简：“可是有事？”

　　官言简讪讪摸了摸鼻子，抬手对着杨戬拜了拜，“先生。”

　　“我今天来是有两件事，一是为感谢先生的救命之恩。”

　　“二是有一桩生意想问问先生有没有兴趣。”

　　杨戬问他：“什么生意？”

　　官言简看了看哪吒，似乎觉得在孩子面前这话不好说，哪吒眨了眨眼，说：“你说吧，我见过的妖怪可比你吃过的饭还多。”

　　官言简嘴角抽了抽，他深深的觉得自己被鄙视了。

　　但是谁愿意见妖怪啊！

　　他说：“这桩生意是我一个朋友家的。”

　　官言简是个富二代，他的朋友自然也是。那个朋友的母亲上个月因为车祸去世了。自那以后，他开始频繁梦见他的母亲，有时是为了叫他给她烧纸钱，有时是跟他说他交的女朋友不行，是为了图他的钱，揪着他耳朵命令他必须分手。

　　缺的东西他倒是给他母亲都补上了，唯独跟女朋友分手这个，他是真的做不到。

　　从上周开始，他不再梦见他妈了，他还松了一口气，觉得是他妈放弃了，结果没想到，他妈只是换了种方式折腾，去那个女孩梦里闹腾去了，吓得那个女生哭着要跟他分手，说不能让他妈地下不安宁。

　　照理，这个事情，官言简他们这一圈朋友也就当个笑话听了过去了，但是上周官言简自己出了事，让他不得不信这事是非自然力量。

　　他实在不忍心看自己朋友憔悴得胡子拉碴的样子，就想到了杨戬。

　　官言简说完，小心翼翼的看着杨戬，问道：“先生，这件事，你能出手吗？”

　　杨戬作沉思状。

　　而实际上，传音入密里：

　　哪吒问道：“生意？有钱！”

　　孙悟空说：“俺老孙觉得能出手，既然他找上门了，说明这因果牵扯上了咱们。”

　　杨戬：“……”然而实际上这因果跟他们并没有什么关系。

　　但他开口说的却是：“明日你再过来吧，把你那位朋友和他女朋友也一起带过来。”

　　官言简一听这个意思就明白他是答应了，眼睛顿时一亮，“好！我明天就带他们过来。”

　　官言简离开的时候，目光不由自主的又落在了哪吒脚下的小狐狸身上，他忍不住问道：“哪吒小朋友，你这条萨摩耶是在哪里买的啊？”

　　他话音刚落，就看到那条“萨摩耶”如闪电一般冲到了自己脚下，张开嘴，一嘴咬在了他腿上。

　　官言简：“……啊！”

　　哪吒还没说话，小狐狸已经回到了他身边，他低头瞪了她一眼。

　　“官少爷，我的狗狗已经打过狂犬疫苗了的，你别怕。”

　　官言简：“……”这是重点吗？他的腿被咬了啊，疼死他了。

　　但是他看了看对面的三人，不敢多说什么，只能转过身，倔强的一瘸一拐的离开了店里。

　　哪吒看着官言简的背影，有些疑惑的问小狐狸：“人间不是有句俗语叫一日夫妻百日恩吗？你怎么回事？”

　　小狐狸：“我又不是人。”

　　孙悟空这时才对着一片虚空说：“出来吧。”

　　女鬼从空中逐渐显露出实体，飘在门边。

　　杨戬看着她，觉得有些奇怪，“你在人间停留了十年？”没被超度，也没有鬼差来抓她。

　　女鬼点头。

　　孙悟空坐在柜台上，看着女鬼道：“你在世间的因果已经了了，当年杀了你那人已经遭了报应，车祸，面目全非，如今投胎转世入了畜生道，你可还有其他心愿未了？”

　　他说这话时是难得的正经，身上笼了一层淡淡的佛光，眼中流露出慈悲之色。

　　女鬼听完他的话，怔怔的看着前方，眼中流出血红色的泪水来。

　　哪吒不着痕迹的后退了一步。

　　杨戬低头看了他一眼。

　　“我，没有其他心愿了。”女鬼说。

　　她的父母早已去世，这世间唯一让她有挂念的就是那个杀人凶手了，如今知道他遭了报应，她心里的结也了了。

　　孙悟空双手合十，“那贫僧便为你超度了。”

　　他手中一闪，一串佛珠挂在了手上，随着他嘴中念念有词，佛珠上的光渡到那女鬼的身上。

　　片刻后，孙悟空念完了经，那女鬼消失在了原地。

　　“这次可对了吧？”孙悟空收了佛珠，脸上松了一口气。

　　哪吒说道：“可真是奇怪，她在人间留了十年，却是一点杀孽也无。”

　　杨戬说：“也没有道士来收她。”

　　哪怕如今人间界已经走到末法时代，但修行之道从来不缺有缘人，但自他们来陈塘区以来，不说道士，连妖鬼都没多少。

　　孙悟空说：“怪这地方太过干净了些。”

　　但其实越是干净的地方，越容易藏污纳垢。

　　而最脏的东西就藏在这间杂货店底下。

　　哪吒跺了跺脚，说：“如今这样子，肯定会有人注意到这里了，再过几日，其他的事情就不用我们管了，人间因果，他们做人的自己论断。”

　　杨戬和孙悟空不置可否。

　　这天夜里，哪吒站在房顶，迎着夜风，总觉得自己仿佛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他冥思苦想了一夜都没想起来。

　　一直到早上7点，他看到自己的书包规规矩矩的摆在桌上，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昨天没有做数学作业！

　　官言简开着车，顺着自行车流一路划行到了杂货店门口。

　　他车上带着三个人，后面坐着的是那一对快要被强行拆散的情侣，副驾驶坐着的是要跟着过来看戏的损友。

　　四个人坐在车里看着杂货店门口蹲着嚎啕大哭的小孩儿，他面前还站着个年轻人，手里提着他的书包。

　　“我不去上学！我不去我不去！我的数学作业没有做完！”

　　哪吒几乎是喊着说完了这几句话，来往的人都忍俊不禁的侧目而视，坐在车里的几人也听了个一清二楚。

　　坐在副驾驶的应怀石捧腹大笑，“官少爷，你确定你说的大师是这家？大师的弟弟没学捉鬼驱邪，原来是要做数学作业的吗？”

　　后座的两人也没忍住笑出了声。

　　官言简转头瞪了他一眼，“你能不能不这么肤浅？你懂什么？这叫大隐隐于市！”

　　他是自己真正见识过杨戬本事的人，说起这话来很有底气。

　　正说着，杨戬从店里出来了，他穿了一件白色衬衫，清爽干净，眉目俊朗，面容清冷有一股不容亵渎的气质。

　　官言简看着他低下头对着哪吒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地上的小孩儿瞬间就站了起来，拿过了孙悟空手里的书包，乖乖跟着他走了。

　　他转头，看到应怀石一脸痴呆相，眉毛一挑，说：“这位就是我说的大师。”

　　应怀石咽了口口水，眼睛紧紧的黏在杨戬身上，喃喃道：“我感觉，我好像恋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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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杨戬：你想屁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