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宾今天打脸了吗？》喜新晴

62、第62章 我的人

　　梁仪感觉车里有人在看她，像野兽一样警觉了起来，但是今天她此刻满心都是沮丧，这种警觉并没有促使她掉头就走。

　　她现在有一点无处发泄的愤怒，又有一点打破规则的恐惧。

　　如果你不想经历过程就不要开始。那位性格乖张的老头如是说，他常年脸色阴郁地躺在那张油漆剥落的椅子上，盯着梁仪企图从她脸上探究出什么来。好几次梁仪都觉得后背凉飕飕的，她觉得老头是想喊自己去训斥，但是最后他什么都没做。

　　现在她的感觉糟糕极了，她决定去找章应，像本能地寻求安全之所一样。

　　这里真的好大啊。梁仪从来没见过这么大“小区”，进门的时候假山瀑布非同寻常的尺寸并没有让她有什么明悟，她就在门口看了一眼就进去了，谁知道进来以后发现里面跟假山瀑布的尺寸成正比……

　　章应姥姥家的住址是并不是卜算的来的，而是章应自己告诉她的，起初是为了邮寄黄鼠狼那里的新鲜食物，后来章应半开玩笑地说，要是有天找不到我跑了，得给你一个找麻烦的地方。然后他就把父母家、姥姥家、自己家的地址告诉了她，梁仪还郑重其事地拿笔记下来了。

　　终于找到步行到章应姥姥家，这栋别墅外观比较欧式，比合租别墅要大两三倍，外面有镂空铁铸围墙，每两根柱子中间都是迂回曲折花纹，顶上全是尖角，每隔一段距离有监控摄像头。梁仪找到入口的门铃，按了三下，但是一点反应也没有，又等了几分钟，发现门上的屏幕也没画面。

　　可能是门铃坏了吧。梁仪就往旁边走，看看那里有没有别的门。

　　她用眼睛丈量了一下铁围墙，纵身一跃，毫不费力地掠墙而过，落在修剪整齐地草坪上。

　　章应和徐溪正在背面的二楼小阳台上交谈，阳台悬空出去大约有两米宽，放着两把椅子，但是他们俩都没坐，各自占着。

　　“该不会今天所谓的相亲主角其实是我吧。”章应靠着护栏壁半开玩笑地说。

　　徐溪就笑着说：“那是当然。”她上身趴在阳台沿，长发垂落。她说出真相：“周奇和孟璐的事情早就定了，不需要相亲。我们俩嘛，仅仅是相亲罢了。”

　　“你一点也不抵触？”章应问她。

　　“当然了。”徐溪用轻松的语调说，“我只想下半辈子接着衣食无忧，自然没什么意见，和谁结婚都一样，长辈安排的人各方面不会差，结婚之后各玩各的就好。”

　　“你不是这样想的？”徐溪就反过来问他，“你愿意和女朋友结婚，哪怕她以后可能会怨你？”

　　章应就说：“还没到结婚的程度。但至少我不能一边和她谈恋爱，一边物色结婚对象。这违背我的道德。”

　　“奇怪的道德。”徐溪就说，“你没发现无论是你这边还是我这边，都只对自己人讲道德吗？其它的只能称为名声。”

　　“大概我是个叛逆的人。”章应笑着目视远方，没说别的。

　　“我大伯母说你是个乖仔。”徐溪端起桌上放的那杯香槟对他抬抬手，不经意露出手腕的纹身，“比如从小非常懂事上进，很符合一个商业巨鳄的成长轨迹，可以写成回忆自传的那种励志人士。而我上学时纹身，打架，为了绝版包逃课，绩点一塌糊涂，为了泡男人和别人打破头……”

　　“其实大人总是搞不清楚谁是坏孩子。”徐溪品着那瓶金黄色的酒，含着看热闹的心态，对他挑了挑眉，“就像直男无法分辨绿茶。”

　　章应听到徐溪反击自己，就转过来看了她一眼，他习惯于保持一种懒散的站姿，看起来有几分欠揍，夕阳西下的红染在他脸庞后背，像是有些忧郁和不在意。

　　徐溪就说：“你这样子就是想反抗到底，先不说经济的问题，因为女友导致家庭关系破裂会让她处境更尴尬，这样的环境谁想嫁给你？你和你姥姥天生就是一边的，十年二十年关系就修复了，而她只会怨你老婆。而对于你老婆，除了你别人都是外人，当她觉得难受了只会怨你。”

　　“我说的只是实话。我家也不至于非得吊死在你这颗树上，拆散你和你女朋友。”

　　章应沉默不语。

　　“你是谁？”忽然徐溪惊叫一声打断了章应的思考。

　　白色运动衣的女孩从下面爬上来，露出上半身，双手放在阳台内侧，长得乖乖软软的模样，眼睛圆而黑，像只小动物，赫然就是梁仪。

　　章应看着她。

　　她也看着章应。

　　“她说的是真的吗？”梁仪看着他，眼里平静无波，脸却面无表情，像暴风雨前的宁静。

　　“你先进来。”章应怕她摔下去，上前拉着她，往下看了一眼，才发现她双脚踩在墙壁一处凸起上，站得很稳。

　　“你和我在一起就家庭关系会不好，然后你就会离开我是吗？”梁仪从他们的对话解读出自己想要的重点。

　　“不是的。她瞎说的。”章应关切地促催她，“先上来。”

　　梁仪轻巧地从外面跃进来，对着徐溪宣布：“我是他的女朋友，先来后到，你本来就不能和他相亲。 ”

　　徐溪噗嗤一笑：“这是你女朋友？够野。”说着她打量了一下对方。

　　她，裙装精致，美艳无双，对方，一身粗糙的白色运动服，还沾着阳台的灰。完全不用比较。

　　女人，打扮输了就先输了一半，抢男人的时候谁丑谁尴尬，和男人喜欢谁一点关系没有，她不喜欢章应，但是更不喜欢输。

　　事情并不如徐溪想的那样，梁仪目不斜视地拉着自己男朋友的胳膊，根本没看她，强调：“快说，你是不是不喜欢她。”

　　“我刚才已经拒绝她了。”章应的重点还停留在爬楼上，“你爬上来很危险，怎么不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

　　“你要当着我的面再说一次。”梁仪执拗地说。

　　“我马上说。”章应当然是原地投降。

　　“我是说，当着所有人的面说。”梁仪站在他面前，坚定地看着他，“尤其是当着来相亲和安排你相亲的人说。”

　　徐溪歪了歪头，不甘心自己被忽略：“不说会怎样？你会跳楼？”

　　“当然不会。”梁仪瞥了她一眼。不知道是不是今天打破了规则，她看这个人哪哪不顺眼，明知道对方并不是她的情敌，却完全没有平时无所谓的感觉了。

　　徐溪就鼓了鼓掌，似乎有点嘲讽：“那你加油咯。”

　　“你在嘲讽我？为什么？你觉得不合适？”梁仪接着问她。

　　“岂止不合适，我觉得你这个要求特别无脑。”徐溪对着一个从天而降的陌生人，并不掩饰自己的傲慢，从小就是焦点女孩，被忽略比被相亲对象拒绝女朋友还非要宣示主权更难受，“你该不会觉得，他牵着你的手，从这里出去，告诉他的亲戚朋友，还有周家未来的亲家，他不要在圈子里找老婆，只喜欢你一个，这种行为很浪漫吧？”

　　“少看点言情小说吧，我都替你尴尬。”徐溪笑了两声，“如果你是聪明人的话，现在他送你出去，你就当不知道这事，今天过了还不是一样的谈恋爱。”

　　“你刚才也听到了，他拒绝和我相亲，根本就没有背叛你，你这么做对谁都没好处，还会让大家没面子。又不是商量明天要结婚，这种模棱两可的事就让你不爽了，你以后怎么做他们家媳妇呢？”

　　“你也觉得不好？”梁仪没理徐溪，看了看没说话的章应。

　　章应其实并不介意把梁仪介绍给他们，他考虑的是如果他们冷漠以对，梁仪会不会很难堪。今天也确实不是好时机，如果要介绍的话，也应该用更稳妥的方式。

　　某一瞬间，他闪过了周奇女朋友来家里的情景。当时他没留意，现在回想起来，那个女孩八面玲珑融入气氛的努力像一根刺，扎在章应心里，预示着梁仪的未来。

　　“不，我是怕你受伤害。我想改天再把你介绍给家人。”章应如实说，一段恋爱里不必要的欺瞒往往会作出大事，“如果今天温和一点的话，他们更容易接受，如果激烈一些的话，他们可能会觉得没面子迁怒你，说些不好听的话。”

　　“他们是我的家人，你是我的女朋友，无论如何，我都会希望大家能和谐相处。”

　　“不过，我知道你今天心情不好，你不用体谅任何人，我会当着所有人的面说我只喜欢你。”

　　徐溪就激将梁仪说：“噢？那让我看看你怎么逼自己男朋友做蠢事？”

　　梁仪回头往她这里走了两步，逼近了一些：“你刚才提到面子，那你说说看，我的男朋友跟别人相亲，难道我不要面子的吗？”

　　徐溪就呵呵一笑：“就凭你？”

　　她一把钳住徐溪的手：“算你运气不好，其实我遇到过很多比你更过分的人，我从来没有反击他们，因为我觉得没必要，但是今天的我突然觉得很有必要。”

　　“你要干嘛？放开我。”徐溪感觉对方力气很大，用另一只手去掰开梁仪的手，那只抓着她的手却纹丝不动。

　　“章应不用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我可以做我想做的事。”梁仪伸出她空出来的另一只手，虚虚地抚了抚章应的脸，温柔地对他说，“手给我，我要出去告诉所有人，你是我的男朋友，你不用和任何人相亲，我们分手之前你都是我的。”

　　章应看着她，把手递了上去，刚才的考虑让他抛诸脑后。或许他根本不该考虑，什么不接受接受的，结婚不结婚之类的，都见鬼去吧。只要现在他们俩喜欢彼此就好了。

　　他放弃了思考，梁仪给了他勇气。他又不是周奇！

　　章应不合时宜地觉得自己进入了偶像剧，但是和梁仪的剧本互换了。

　　徐溪对着章应吼：“你发什么呆呀？还不快过来帮我，你也疯了是不是？”

　　章应把手放在梁仪手里，发自内心开心地笑起来，对着徐溪说：“看不出来我是支持她的吗？”

　　徐溪就接着咬牙：“你们俩都疯了！”

　　章应哈哈大笑：“来，让我带我的女朋友去参加快乐的家庭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