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037 ...
-
玫瑰园里，周九良被三位长辈围在中间，气氛有些尴尬，甚至有点剑拔弩张的味道。
他缩着肩膀不敢出声，郭德纲不能眼瞅着那俩亲戚再打起来，赶紧道，“谦儿哥，傅老哥不是那意思，他也是一时着急口不择言，我家这些个孩子都什么模样儿啊，一个个自己都拾掇不好，哪有那个本事呢，你说呢傅老哥？”
于谦听他说话了，明显是给傅春华一个台阶下，索性不说什么了，至于傅春华瞧见郭德纲乐呵呵的模样，也知道刚刚自己的话有些过分了，就是一时气不过，俩儿子都折在德云社了，能不上火吗，顺着台阶就踩下来了，扯了扯嘴角，嘴硬道，“我自己的儿子自己了解，老二从小就是个不着调的，可小山不一样，他一直听话懂事儿，怎么可能也跟着他二哥一样犯浑呢！这其中肯定是有什么误会！”
周九良抿唇不语，低着头背着手，听他这么说，掀了掀眼皮，不敢出声，心里却琢磨上了。
还误会，自己都被傅恒山骗到家里吃干抹净了，这要有什么误会，那估计就剩下傅老爷子太高估自己儿子的眼光这一种可能了。
于谦本来就看不惯傅春华，也不知道当年自己表姐怎么想的，跟他爱的死去活来，倒也是，傅春华年轻的时候长得帅，按现在的话那就是一小鲜肉，人也体贴，对表姐好的不得了，可就是脾气
不好，性子倔，不乐意接受新鲜事物，既然都在北京，又有着亲戚关系，多多少少总会来往来往，加上表姐父母过世之后，拿自己当亲弟弟那么看，自己也乐意带着傅家孩子们玩儿，但不代表能容忍他这么侮辱德云社的孩子啊，忍不住道，“姐夫，你自个儿的儿子什么德行你自己不知道啊，那老二老三是双胞胎，前后差不了十分钟，能误会到哪儿去？当初老二为了辫儿过来要死要活的，你管不住，怕对不起他妈，没辙了由着他性子去了，这怎么老三就指定成了误会了啊？周航这孩子我了解，他的搭档是我干儿子，当初还是我跟高峰说觉得这孩子稳重老实，推给我干儿子做搭档的，按你这么一说，那我看走了眼，这孩子表面老实，内里是个耍心眼儿的，憋着劲儿抢你家那点财产呢？”
他不说财产还好，一说财产，傅春华就跟吃了枪药一样，瞪着周九良道，“说到这个，你别以为我真会给你钱！告诉你，我知道你们这几个小东西怎么想的，从老二那时候我就看出来了，你们就想憋着劲儿从我这儿弄钱呢！我一分钱都不会给你的！”
周九良冷不丁被他说了一顿，一头雾水，抬头看着他，眨巴了半天眼，只能默不作声，一头问号。
傅伯伯是不是气糊涂了，这说的都是什么啊？
“老哥哥你这说到哪儿去了，这是我德云社的孩子，哪能要你的钱呢，你就给他，他也不能要，这玩笑太过了啊，太过了，”郭德纲赶紧给周九良解释起来，横竖不能让他觉得是自家孩子理亏啊，总得给徒弟撑起面子才成，“要不然把老三也叫来，看看他俩到底怎么回事儿，是不是误会，要真有什么误会，您想怎么着都成，再不济，我让这孩子给你磕头认错都行，您别气坏了身体怎么都好说。”
“对，我看行，凭什么你跟这儿说我们孩子不好啊，哦就你那儿子哪哪儿都好，我们家孩子没认识你儿子之前一个比一个乖呢，不说别的，从小儿你那老二就欺负我们小辫儿，把孩子差点揪秃了你怎么不说呢！”于谦一听郭德纲的话立马拍桌子了，作势要给傅恒山打电话，嫌傅春华护犊子护的太过分了，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劈头盖脸骂周九良，这凭什么啊，刚把手机掏出来，就看傅春华说话了——
“把他叫来有个屁用！他来了还不是护着！非得把我气死才行！”傅春华哪敢让他们把傅恒山叫来啊，他来德云社算账就是背着儿子过来的，自己的儿子脾气自己还不知道吗，老三看着性子温和，但真给他惹急了，比老大老二都难哄，这辈子怕是别想看他回家了，赶忙拦着，“得得得！我就白来！你们就惯着，也不怕让别人挖出来砸了自家的招牌！”
“你不出去乱说，我们招牌砸不了，”于谦没好气的看他一眼，嫌他没事儿找事儿，这明知道自己斗不过儿子非得过来瞎折腾，骂孩子一顿就能解决事情了？比以前还抠呢，上回是给他面子没好意思怼，现在还惯出毛病了，得亏傅家就仨儿子，再多一个还不得过来拆了德云社啊！
“我走了！你们自己家的孩子，自己看好点儿！这事儿是好事儿啊？挨个传还挺美的？！”傅春华过来便宜没占着还被于谦怼了一顿，也知道这事儿一个巴掌拍不响，自己过来就是想给周九良一个下马威，最好把他吓跑了才成，结果遇到于谦和郭德纲这么护犊子的主儿，一个也对付不了，回头让儿子知道了白白落一埋怨，气鼓鼓的甩手走人，不管了！
“我们自个儿家的孩子不劳你操心，你管好自己儿子吧啊！”于谦就知道他什么都管不了，还非得要管，从年轻就这毛病，多大岁数了还看不透，儿孙自有儿孙福，这是自己表姐过世的早，否则啊，他今天估计来都不敢来，只能憋着认命！
傅家老爷子专门捡软柿子捏，郭德纲也知道他性格，不过就是看在跟于谦的交情上不去计较，再说了，自己弟弟还跟人家二儿子在一块儿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看他们都走了，瞟了周九良一眼，跟于谦把傅春华送走，又回来了。
周九良压根儿没敢动，依旧乖乖站在书房里头，看他们回来了，才低着头愧疚的道，“师父，大爷，都是我不好，我对不住你们……”
郭德纲知道他是个懂事的孩子，感情这事儿谁也说不了什么，只是觉得心疼，自家孩子被撅了一顿，能好受吗？叹了口气道，“九良啊，你虽然不是我的儿徒，可也算是打小儿就跟传习社里长起来的，当初汇报演出我就觉得你有天份，是个好苗子，你于大爷也看好你，特意让你跟孟鹤堂在一块儿搭档，这些年我也知道你俩努力，所以今年让你俩进三宝，意思也很明显，俗话说了，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我虽然是你师父，可这生活上感情上我不能给你做主，你父母把你交给我了，我为了负责任也得问一句，你想好了啊？跟老三，就那么好？”
周九良知道郭德纲的意思，心里头既感动又愧疚，实话实说，“师父，我明白您的苦心，这事儿……真不是我想去勾搭三哥的……就是自然而然就……在一块儿了……”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郭德纲也就明白了，问了也是白问，孩子有自己的主见，师父也不可能替他们过下半辈子不是，别说他了，自家那个不成器的弟弟不也一样吗，要死要活到最后还不是分不开了吗？认命了，“行吧，你话都说到这儿了，我还能说什么呢，可这路比咱们曲艺还难，你自己心里头得有数，能不能长久，看你们的造化，我丑话说在前头，傅家有钱，傅家儿子哪怕就什么都不干，坐着就能在家数钱玩儿，人家不怕这个，就算是玩儿够了一扭脸，傅家照样给他安排个门当户对的姑娘结婚去了，你呢？你得给你自己想想啊，孩子，咱不能把自个儿的后路都堵死咯，我是怕你扛不住啊。”
说白了，张云雷有他这个姐夫，打小养活的孩子，就跟自己亲生的一样，郭德纲死活都不能撒手不管了，但周九良毕竟还是差了一截，五个手指头还长短不齐呢，再喜爱的徒弟也不能个个儿当亲儿子那么顾，他真的照顾不过来，所以只能给他们说透了，说明白了，才放心。
“师父，我明白，我都想好了，将来就算是栽跟头，我都认了，”周九良深吸一口气，坚定不移的开口，抬起头看着郭德纲的眼睛，没有一丝退缩。
“行了行了，老郭你就别吓唬他了，”于谦听他俩说的这么正儿八经都觉得瘆得慌，赶紧插话，拍了拍郭德纲的肩膀，看向周九良，“你别怪你师父话说的狠，也别怪你傅伯伯说话难听，这事儿搁谁身上谁都上火，也就你们俩高兴，九良啊，我倒不是不放心小山，这孩子我了解，比他二哥稳重，要我有一姑娘我就是拼了命也得给他，你跟着他我其实放心，不过就像你师父说的那样，你家里头的事儿，我们都没法儿给你担着，将来别落埋怨，懂吗？”
“大爷我明白，这些我都想过了，我能承担的了，”周九良知道他们都是关心自己才愿意说这种实在话，换了旁人谁会跟你交这个心啊，感动极了，“师父，我保证不影响工作，哪怕将来就是过不下去了，也不能给您添麻烦，不能要死要活的瞎折腾。”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我就希望你们都好好儿的就成了，你自己高兴就行，师父知道你有分寸，比你那些个师哥都稳重，行了，以后就好好演出，好好过日子，真有想不开的事儿了，就过来跟我聊聊，别都憋着，啊？”郭德纲知道这几个孩子懂得感恩，也真心实意的希望他们好，点点头道，“得了，没什么事儿跟家里吃点饭，下午还得回去演出呢，别耽误了，啊？”
“哎，”周九良答应一声，心里一块石头也落了地了。
在玫瑰园吃了饭，他就赶紧往小剧场赶，幸亏说的攒底，没迟到，晚上照例等傅恒山来接自己，下了班就一溜烟去停车场了，正看到他在车上看手机呢，赶紧上了副驾驶，“三哥。”
“嗯，”傅恒山一整天都在公司忙业务，这会儿才空出时间看看手机，抬头看他，笑着去揉揉他头，“今天怎么样？累不累？”
“不累，”周九良摇了摇头，犹豫了一下，才道，“……今天我去玫瑰园了。”
“嗯？怎么了？你被郭叔骂了？”傅恒山有点纳闷，他知道除了那几个常住玫瑰园的徒弟，其他人都是犯错误才会被郭德纲叫去的，赶紧道，“你犯什么错误了？演出说错词儿了？”
“没有，就是……”周九良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才好，想了想道，“于大爷还有傅伯伯也去了……”
傅恒山一愣，没想到自己亲爹会拉着表舅找到郭德纲，立刻皱紧眉头，上下打量他，“我爸找你兴师问罪去了？他有没有骂你？郭叔和我表舅说你了？是不是受委屈了啊？”
看他急成这样，周九良就觉得今天自己对师父说的都不是大话，傅恒山是真的对自己无比重视，赶紧拉住他手，安慰道，“没有没有，就是傅伯伯说了我几句……于大爷还替我说话呢……傅伯伯说不过于大爷，后来一生气就走了……”
“原来是这样啊，吓我一跳，”一听自己亲爹吃瘪了，傅恒山半点担忧都没有，忍不住笑了笑，“我表舅以前就看不惯我爸，会怼他也是正常的，估计我爸以为拉着我表舅能占点便宜，结果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对了，我爸有没有说什么话侮辱你？你别往心里去，那都是气话，他平时不这样的……”
“没有，傅伯伯也没说什么……”其实从头至尾傅家老爷子也就说自己勾搭傅恒山那儿有点过分，说是过分，周九良觉得更多的是别扭，毕竟自己也不是什么天姿国色的，哪谈的上‘勾引’二字啊，挠了挠头道，“傅伯伯说我勾搭你，还说……不会给我钱的，说咱俩憋着劲儿想骗
他钱……”
听到这儿，傅恒山忍不住失笑，没辙的道，“我爸说你勾搭我？我勾搭你还差不多呢，要不是靠着这几年喂下去的饭，你怎么可能上套儿啊，不给钱就不给呗，他说的没错，我是想骗他钱，你没想过。”
周九良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忍不住道，“你们家都什么人啊，你跟二哥就这么想骗傅伯伯的钱啊……”
“那可不呢，谁让我俩喂的都是精品，可不得费钱吗？”傅恒山觉得自己跟二哥比起来还是很划算的，二哥那个排骨精，算了吧，哪有自己的小团子手感好呢，“这回你也别怕了，我爸说不过我表舅，也没办法让我妥协，他就想拿你出出气，又不敢得罪郭叔，你听过就当过去了，以后也别瞎琢磨这事儿了，啊？”
“嗯，”周九良点点头，乖乖答应了，看着他的侧脸，想起师父对自己说的那些话，有所触动，忍不住道，“三哥，我真的喜欢你。”
傅恒山一愣，扭头看他，瞧见周九良满脸的认真，不由得笑了，凑过去捏了捏他脸颊，“我也真的喜欢你。”
“嘿嘿，”得到了回应，周九良觉得心里溢满了甜蜜，笑的眯起眼睛，心满意足。
或许傅家老爷子说的对，若是早些发现自己的心意，那他愿意做勾搭傅三哥的那个人。
越早越好。
作者有话说第38章 037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