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心》米约

14、我从来没有

　　吃过生日大餐去唱K，然后再去吃夜宵，闹到近凌晨那几个家伙还嫌不过瘾，嚷嚷着要去我的小公寓打通宵升级。
　　“一二三……刚好八个人！可以开两桌！”费喜兴致勃勃地说。
　　我没辙，只好把他们领到我家。没打多久，因为都喝了些酒，大家明显的都有些精神不济。

　　“不打了，我们玩游戏吧！”孟出其甩了牌道。
　　“玩什么？”
　　“真心话大冒险！”费喜说。
　　我撇嘴：“不玩，早玩腻了！”
　　“我看你是怕我们问出你的秘密吧？哈哈。”
　　“我能有什么秘密？不管，过生日的是老大，我说不玩就不玩！”
　　“得，寿星娘娘，那您说玩什么？”

　　我想了想：“就玩I NEVER吧。”
　　宁则问：“I NEVER？这是什么游戏？”
　　“来来，大家先围成圈坐好~”我拍了拍地上的圆毯，“这个游戏的游戏规则很简单，每个人轮庄说一件自己从没做过的事情，其他的人如果也没做过就没事，如果做过的话就得喝酒！相反的，如果其他人都没有做过这件事，这个所谓的庄家就得喝酒了。明白了吗？”
　　“好像蛮有意思的。”阿粤首先盘腿坐下。
　　其他人也没什么意见，一一坐好。

　　师睿呈坐在我对面，笑笑说：“这个游戏还挺考验人的诚实度的。”
　　“没错！大家都得遵守游戏规则，做过就是做过，没做过就是没做过，不能撒谎喔！不然小心鼻子变长！”费喜故作严肃地说。
　　孟出其凉凉地白她一眼：“我看最应该担心鼻子变长的就是你吧。”
　　“……”人称小骗子的费喜脸红了红，握拳道，“我以人格担保，绝对诚实！”
　　我忍笑：“好了，大家来抓阄，抓到鬼牌的先开始。”

　　游戏从明敏开始。她抓着那张鬼牌有些无措，想了很久才说：“我从没坐过火车……”
　　大家齐齐做个倒塌的姿势。
　　费喜一脸不敢置信：“你从小到大都没坐过火车？”
　　“没有，我是本市人，从小到大都在本地念书，没有机会坐火车……出游的话一般都是坐飞机……”明敏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费喜还是一脸愕然地喃喃不断：“天呐，竟然还有没坐过火车的人……”
　　“别念叨了，大家愿赌服输，干杯吧~”我豪爽地举起装满啤酒的玻璃杯。

　　按照顺时针方向，第二个庄家是宁则。
　　他狡诈地笑笑，很干脆地说：“我从没念过幼儿园。”
　　“……”
　　众人默。
　　孟出其说：“你们这对都是人才。”

　　又是一杯酒下去，这次轮到孟出其了。
　　她眨巴下眼睛说：“我从没用手机发过短信。”
　　“……”
　　众人这一次沉默的时间有点长。
　　阿粤拿手撞撞我：“你这室友真有性格。”
　　“哈哈，怎么样，有没有被她迷住？虽然她长得很一般，还是很有内在魅力的……”
　　长得很一般的某人斜我一眼，恨恨道：“还不喝你的酒！”
　　费喜抿着啤酒对我投来同情的目光，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击孟出其最在意的长相，我肯定活不久了……

　　秦力安抚地拍拍孟出其的肩膀，深情款款道：“亲爱的，即使在世人眼里你长得很一般，但在我的眼里你是最美的。”
　　孟出其青筋暴凸：“你确定你是在安慰我而不是在我伤口上撒盐？”
　　“既不是安慰也不是撒盐，我这是在赞美你啊，亲爱的~”秦力笑得无比灿烂。
　　我寒了寒，白天看他们眉来眼去的以为这两只在蜜里调油，原来是我看错了，这两只根本就像是有仇啊！

　　这腹黑帅哥说：“轮到我了吧？哈哈，我从没喝过牛奶。”
　　“没喝过牛奶？不可能吧！”大家都不信。
　　孟出其瞪秦力一眼，无奈地举起酒杯一干而尽：“我可以作证，他确实没喝过牛奶，他对牛奶过敏。”
　　众人默了默，老老实实的又喝了一杯酒。

　　终于轮到费喜了，她早想好招，自顾自的阴笑一阵说：“我从没跟异性KISS过！”
　　“……”
　　孟出其没好气地白她一眼：“这么丢脸的事情你还好意思说出来！”
　　费喜白回去：“有什么丢脸的，我这叫纯情！纯情懂不懂！不少废话，你们都快给我喝酒！”
　　“等等！”阿粤突然开口。
　　费喜眯眼看着他：“你不会要告诉我你从没跟异性KISS过吧？”
　　阿粤的脸红了红，粗声粗气道：“这怎么可能！”
　　“那你干嘛阻止大家喝酒？！”费喜怒了。

　　“呃……”阿粤犹豫了一下，一脸疑惑地看向我，“小白，我记得你好像没交过男朋友吧？”
　　“……”
　　“啊啊啊，我怎么忘了小白了！小白都没谈过恋爱，肯定没跟异性KISS过！”费喜哭丧起脸来。
　　孟出其带着笑意的声音幽幽地问：“小白，说实话，你有没有跟异性KISS过？”
　　屋里突然一片安静，大家都在等我的回答。

　　从费喜说出那句话开始就一直垂眸躲避的我不得不抬头面对众人的探询目光。对面的师睿呈笑容淡淡地看着我，仿佛我的窘然都跟他无关。
　　“那天晚上我好像喝了很多酒，我不太记得了。”在厦门时，他对我说的那句话忽然回响在耳边，伴随着潮水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心在瞬间被刺痛。
　　没有回答众人八卦的问题，我漠然地说：“我们玩的是I NEVER，不是真心话大冒险，阿喜，喝酒吧。”

　　屋内又静了静，孟出其首先回神，把费喜的酒杯倒满。费喜看我一眼，不敢多说话，乖乖把酒喝掉。
　　我低头吃了一颗花生米。
　　感觉到阿粤的目光正落在我脸上，我扭头对他说：“阿粤，轮到你了。”
　　他担忧地看我一眼，想说什么碍于周围闲杂人等太多，最终还是没说。

　　轮完阿粤，大家都累了，醉意上来，男生们横七竖八的倒在毯子上就开始呼呼大睡，三个女生则挤在我的床上。我的床大得有些变态，睡四个人不算太挤。
　　孟出其，费喜和明敏很快就随着了，我却了无睡意。
　　床头柜上放着师睿呈送我的生日礼物，一块SWATCH手表。
　　嚓——嚓——嚓——
　　秒针机械走动的声音在静谧的房间里响起，我的心越发烦躁。

　　辗转了好几次，仍是睡不着，感到口干舌燥起床出去找水喝。
　　小客厅里，秦力躺在沙发上，师睿呈阿粤和宁则躺在圆毯上。我站在冰箱旁边，看了他们半晌，拿着水杯走到阳台上去。
　　眼前的世界一片昏暗，风很大。
　　仰望油画般墨黑的天空，我有些恍惚，仿佛回到高二暑假的那个夜晚，又仿佛回到五一在厦门的那个夜晚。

　　“小白。”阿粤不知何时来到了我身边，“怎么还没睡？”
　　“有点烦，睡不着。”我开口，才发现自己的生意有些沙哑。
　　阿粤温柔地望着我，抚了抚我被风吹乱的头发，轻声问：“烦什么？”
　　我突然感到委屈，伸出双手抱住他：“阿粤……”
　　“你是不是喜欢上什么人了？”他难得耐心地跟我探讨起感情问题。
　　我不语。
　　“他不喜欢你？”
　　“我不知道……”

　　阿粤笑了笑，故意激我：“你平时不是挺勇敢的吗，怎么遇到这种事就成胆小鬼了？”
　　“我……难道要我主动吗？这种事我做不来！如果他不喜欢我，我不是丢死人了？！”
　　阿粤叹口气：“你啊，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太要面子了，难怪你二十岁了还没交过一个男朋友……”
　　“死阿粤，你在笑话我吗？”我在他腰上用力掐了一把，“你谈过恋爱了不起啊，还不是被列菲甩！”
　　说到列菲，阿粤的眸子暗了暗。

　　我悔得想咬舌：“对不起啊，我说错话了……”
　　“没关系，都过了这么久了，我也想开了。我和她不合适，长痛不如短痛，分手对我们都好。”阿粤叹口气，认真地对我说，“能遇见一个自己喜欢的人是很难得的一件事，爱情里没有对错也没有尊严，喜欢就是喜欢，与其犹豫徘徊不如好好把握机会……爱情很脆弱也很短暂，一旦错过就很难再找回来了……小白，千万不要怯懦，更不要怀疑自己，你很好，被你喜欢上的男生肯定也会喜欢你。”

　　认识阿粤这么多年，他很爱欺负我，很爱逗我，但关键时刻，他总是这么可靠，给我最贴心的关怀和最中肯的意见。
　　心底满满都是感动，但我不能让阿粤得意，眨了眨眼睛我说：“阿粤，你可以去做知心哥哥了。”
　　“……死丫头，我跟你说了这么多大道理你不好好听，竟敢笑话哥哥我！”阿粤说着就冲过来挠我痒。
　　这家伙，专挑我的死穴，明知我最怕痒了。

　　“哈哈哈，别闹了……别闹了！”我笑得全身发软，好不容易制住他的双手，“我还有话要问你呢！”
　　“什么？”
　　“你和宁则的女朋友是怎么回事？”
　　阿粤脸上的笑马上消失无踪，他只说了一句话：“我喜欢她，可惜……已经错过了。”
　　我沉默了，难怪阿粤整晚都在劝我要抓住时机，不要轻易放手。原来是感同身受。

　　安慰地拍了拍他，他忽然把我揽在怀里，有些悲伤地问我：“小白，你会永远陪着我吧？”
　　我的身体蓦地一震，想起第一次见到阿粤的情景。
　　那已经是很多很多年前的事了，我们俩都还是小小孩。
　　他一个人坐在萧瑟的花园里，呆呆地望着大门，一脸阴郁。寒冬的风像刀子般冷冽，刮痛我的双颊。身穿单衣的阿粤却好像一点都不怕冷，他像一块冷硬的石头一动不动。
　　童年时光已经非常久远，小时候的事情我几乎都忘光了。唯独阿粤那张小小的漠然的脸，深深地印在我的脑子里，一直忘不了，每次想到都心疼。

　　“嗯，我会永远陪着你。”
　　再也不想看到你露出那样绝望的表情，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除了爸爸妈妈之外最重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