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第 51 章（捉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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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嚯！”普伽一看到叶青青就惊呼出声，“什么情况，已入天华？怎么并无天劫？”
“嗯，我这个情况……”
“嗳，不说这个，”普伽略过这个话题，索性不勉强叶青青为难解释，转过头看向白肃真，“老衲那小师侄是被你打伤的？他已经识海封闭三日了，到现在还没醒。今日一早老衲查看，发现他愈来愈虚弱。另外，外面情况乱了套，已是横尸满城。”
白肃真轻哼一声算是默认自己打伤了法海，至于横尸满城，他搭话的兴致都提不起。
“不是因为哥哥。”叶青青拉了拉白肃真的袖子，对普伽客客气气道，“先去看看禅师，再说外面的事。哥哥只是击退了法海禅师，充其量震伤肺腑，一日便可自愈，不可能造成三日昏迷。”
她怕白肃真多想，便一边跟着普伽走，一边悄悄对白肃真传音撒娇道：“哥哥不要什么都认，肯定不关哥哥的事。我们去看看好不好，我有预感，不会再受到他的影响了。”
“好。”叶青青知道他会不高兴，但他还是简简单单地答应了她的要求。
他总是这样，只要是叶青青想的，他总会说好，从未疑问，全无怨言。
叶青青知道他并非表面上表现的那样冷淡平静。
通感时，她共感到他心中的情感——他对自己的渴望浓烈而炽热，悲伤时也会绝望，也会害怕失去。
她偷偷看他的神色，见他一如从前那般，仙气飘飘，步履稳缓，牵着自己手的力度都是恰到好处，根本看不出半分不虞。
叶青青像是偷偷打开藏着秘密珍宝的盒子的孩子，窃喜于只有自己才尝过那紧闭的盒子中，甜丝丝的糖。
“哥哥。”叶青青用指尖轻轻拨了拨他的掌心，用食指滑过他的内侧手腕，故意放缓了语速，“是不是吃醋啦？”
白肃真被她的小动作撩拨，心中的酸楚中升起甜腻腻的味道。
他叹气，用指侧轻刮了一下叶青青的鼻梁，指尖滑过她的鼻尖：“顽皮。”
普伽能感觉到身后跟着的俩妖的小动作，想到自己追着跑了两百多年的那位，眸色有些黯然。
“他在这里。”普伽扣响房门，叶青青听见屋里的许晗雯应声。
普伽闻声推门，示意两妖跟他一同入内。
法海躺在榻上，身边坐着正在洗毛巾给他换额头上湿毛巾的许晗雯。
她看见叶青青，点了点头，眼下乌青有些明显，神色暗淡，眼睛很红，似乎才哭过。
叶青青已经习惯了这个世界崩到姥姥家的人设和剧情，对这种许晗雯在照顾法海的画面反应不大。
“怎么样了？”她目光扫过面色绯红，体温烫得竟然能让湿毛巾腾出水汽的法海，问许晗雯。
“禅师一直在发热，体温高得厉害，我怕他烧坏了，就给他用冰水冷一冷。”许晗雯换完毛巾站起身，抱起冰水盆，一拐一拐略有些腿脚不灵便。
叶青青想起她先前脚踝受伤，便上前接过水盆端着放在一边，扶着她坐在凳子上。
“我只看看，哥哥不要多想。”她转过身对站在门外，冷着脸不肯进来的白肃真传音，“我有个猜测，想证实一下。”
“好。”白肃真闻言，抬步进门，走到许晗雯身边坐定，把玩桌上茶杯，不再做声。
叶青青看着他轻轻抚摸杯沿的手指，心里软软得，忍不住想勾起唇角。
回头想想，他一直是这样，心里有事的时候，就会指尖轻摩挲着杯沿或者椅子扶手的侧面。
她移开目光，停住思绪，低头看躺在榻上，双眸紧闭，像极了煮熟虾子一般的法海。
他太烫了，不用触碰，只是看着就知道他体温远超常理得高，活像一个燃烧着炭火的火炉，不断向外散发着可观的热量。
叶青青亟待证实自己的猜想，伸出手指，点向他的眉心，尝试连接他的识海，读取他的记忆。
然而就在她微凉的指尖触及他的瞬间，床上昏睡的法海忽然睁开了眼睛。
不知是不是错觉，叶青青忽然觉着他的眸色更淡了，整个人的气质也发生了巨大变化。
这种变化带来的感觉，令叶青青立刻确认了自己的猜想——现在的法海，就是那个星龙记忆里的金莲世界。
白肃真几乎是在法海睁眼的瞬间到了叶青青身后，环住她的肩膀，目光森寒垂眼，与躺着的人对视。
他敏锐地察觉到——这个人不再是先前那个单纯无害的小孩儿。
他是那个，曾将叶青青神识扯入意识界，企图让她忘记与他相识的、那个自称“本尊”的东西！
“蝼蚁。”法海乜了一眼浑身冷气森森的白肃真，淡定地起身，优雅地理了理衣襟。
气温在他醒过来后变得更高了，屋内的人皮肤开始出现被明火烘烤的疼痛感。
“青大人。”他负左手而立，伸出右手向叶青青，接近于浅蜜色的眸子迷人至极，像极了午后暖阳，“跟我走吧，您已经想起来了一些吧？”
嘭！
叶青青身周忽而寒风爆起，冰晶雪刃带着白肃真身上的冷香直向法海面门攻去。
法海的身躯被这饱含杀意的劲气重重抽飞出去，砸在屋子墙面上、墙体应声轰塌，烟尘四起，他则并未落向地面，而是周身金光大作，向上空飞掠。
白肃真在同一瞬间追着飞出，带起银光残焰，狠狠撞向空中翻掌劈下的法海。
叶青青和普伽，第一时间做出反应，护住了医馆与呆愣住全不知怎么回事的许晗雯。
天空之中一金一银两道光已战在一处，疯狂撞击同时不断飞向高空。
天穹之上，乌云被两道光深深刺穿，之后重新翻滚着闭合，遥遥听，两方战处，像是天外天上炸雷四起，惊鼓震天。
好在医馆及附近早已没有其他人。
现在临安城内疫病肆虐，而且这种疫病来势极猛，感染后快速死亡，根本来不及救治，也完全没有治愈的希望。
人间政权已接近崩溃，街上横尸血水无人管，哪里会有人听见异响看热闹。
“哎！到底怎么回事！”普伽目光追着他们远去，没好气道，“现在还有心思争风吃醋！天下人都要死绝了！”
“大师稍安勿躁，”叶青青的心早就跟着白肃真飞走了。
她虽不至于讨厌这个世界的法海，但她只在乎白肃真的安危。
然而就在刚才，她看见天空中不详的黑云，忽然想起了什么。
她紧皱眉心，沉吟道：“我似乎知道这所谓的疫病是什么。”
她凝神细想，捕捉意识中丝丝缕缕的想法，忽有明悟，试着以在星龙记忆里看到的方式，用意念向四周探查，果然看见四面八方，蛛丝般密密麻麻的气丝，正在自发地从各方汇聚，缓缓融合成两条大约手指粗的气流，涌向她身后的两人。
“大师能看到那个吗？”她指了指由气凝成的一条流淌的线，那条线的另一端就黏在普伽身上，源源不断地从四方虚空引气缓缓注入普伽身体内。
“什么？”普伽烦躁极了，平日抑扬缓和的雅音此刻没了习惯的调笑意味，“这里有什么吗？”
他满腹焦虑地想：现在天下大乱，月娘不知所踪，当世最强的是青白两妖仙，只有他们或有救世之力。偏偏那个不争气的师侄着了魔似得，非要招惹他们，简直有病。
叶青青见他神色不像作假，心说果然。
随后，她心情复杂地看向许晗雯。
许晗雯的身上，也连接着一条气流。
作为毫无修为的普通人，竟然也在吸收气。
叶青青感受到，天地之间无数的生命，正在被动的失去“气”。
这些气带着他们的生命力，被一股无法察觉的强大力量抽拉着脱离他们的肉身，流向一些被选中的生命体内。
无数的气的涌流看起来像蛛丝织成的轻纱绢带，带着淡淡珠光，遍布整个世界。
叶青青试着伸出手去摸普伽的那缕气，甫一触及，那气带像是被旋涡裹住一般，以先前数十倍的速度被吸入叶青青身体。
她大惊，试着甩脱，却发现无论她再怎样施为，都无法摆脱那已经被她不经意夺取的细细气带。
它源源不断地流淌入叶青青体内，像烟雾的气带融入体内没有带来任何不适感，反倒舒服极了。
融入体内的气快速在她识海之中形成云雾，渗入游飞的小星龙体内。
随着气的入体，星龙发出了无意识的龙吟，腾转身躯，似乎正在渐渐变强。
她的意识再一次与叶青青本体意识连接，叶青青听见了她意识中的声音。
“救他……”
救谁？
“救他……”
来来回回不断重复，只有这样一句。
叶青青被她死气沉沉，满是哀伤的声音感染，心中也渐渐升起压抑与痛苦。
她讨厌这种被左右与星龙共情的感觉，先前的几次不快经历，令她不自主地反感。
叶青青关闭识海，强行掐断了她们之间的联系，转头一看，大惊失色。
失去气带的普伽身上，开始向外渗出乳白色的气丝。
那些细细密密的气丝慢慢从他的皮肤上剥离，互相纠缠着，撕扯着向外拉他的生命力，偏偏他全无察觉。
叶青青忽然明白了什么，她试探地靠近普伽，果然看见那些气丝像有了生命似的，疯狂向她的方向蠕动。
她急忙倒退几步，引得普伽一脸疑惑。
“大师，我知道这病的原因了！”她一边说，一边快速用自己的灵力凝成屏障，将普伽包裹在其中，试图阻止他身上不断剥离的气与生命力。
值得庆幸的是，她的水灵之力果然具有极强的封绝效果。
她一边细细向普伽解释，一边封住他外溢的气。
“你是说，老衲身上的气正在流失？”普伽不可置信地内视己身，好无所觉，“怎会，老衲并无异常感觉。”
“如果不予理会，我想很快就会有感觉。”叶青青隐隐有了猜测，她将封障完成，仔细检查，发现普伽身上不再溢气，终于舒了口气，“不管是人为还是天灾导致的这次灾难，‘气’便是这次的关键，我有些推测，必须要与哥哥说。大师，在之前你身上有一条不断注入的气流，由四面八方聚集而来的丝丝缕缕散气凝成。若我猜想不错，这世界在主动选择一些生命，令他们不自觉地夺取其他人的气和生命，使他们快速变强。”
“我不小心夺走了属于你的气带，似乎同时令你失去了‘夺取者’的资格，变成了被夺取的一方。”
她转过头，看向眼下乌青，明明眼底有恐惧，却稳着身形，攥着拳头，面色绷着尽可能表现得冷静的许晗雯。
叶青青是真的愈发喜欢她了。
“晗雯，我是妖，你怕吗？”她看向许晗雯，用同样的方式开始为她张开保护屏障，随口问。
虽然许晗雯现也是夺取者，但难保她的气带不回被别人夺走，如果她在叶青青不在的时候，她失去注入的气，没有修为的她一定会快速失气，很快丧命化为血水。
“不怕，我熟识你，我相信你。”许晗雯咬着牙，想要上前握住叶青青的手，“我虽听不懂你们说的话，但是我知道你并无恶念。”
叶青青向后退了半步，躲开许晗雯的示好，怕她多想，赶紧接受道：“你身上有夺取别人的气带，我与你接触，很有可能会夺取那条气带，让你暴露在危险中。”
许晗雯理解地点点头：“不要担心，小叶，我能照顾好自己。”
“我给你们二人都留下了避免自身气流逝的膜，也在这间屋子周围布了结界，你们不要离开，等我回来。”她走到破损的洞口，使用木灵力，催生出一株巨大的藤蔓，编制成墙，堵住了破口，最后向普伽说，“我总觉得，先前那个寄生蜈蚣和醉心花与这次的灾难有些关系。我担心这种情形下，会有什么法门可以类似它们的作用夺取你们的气，所以你们不要离开我的结界。”
“我去找他们，等我。”
说完，她化为青光，朝天空之上不断炸响的云上疾飞而去。
白肃真长身悬于黑云之巅，发簪不知所踪，乌发飞舞，玄色衣袂翻飞，眸中的寒意几乎凝为实质。
他唤出的九柄长剑不断以极其刁钻的角度夹击手持金色法锥的法海，自己则手持银色光鞭，与法海唤出的金色禅杖斗得难舍难分。
风云翻滚，光华刺目。
金铁撞击与爆响此起彼伏，一人一妖都恨毒了对方，一招一式皆向对方命门攻去，恨不能将对方碎尸万段。
“住手！”叶青青招出白肃真赠予她的长鞭，鞭身裹着青光猛地挥出，震退法海的禅杖。
白肃真得空，立即回转闪身，银鞭如毒蛇般带着残焰，直直射向法海后心，欲直接将他击穿。
法海与灵剑正斗得不可开交，分身乏术，根本没想到叶青青会忽然击退禅杖，令白肃真抽身猛攻。
他要转身应对已来不及，鞭头顷刻便至，带着刺耳破空声，眼看就要将他肉身直接毁去。
“保护他……”
叶青青识海之中的星龙猛地睁开双眼，一股强大的力量自叶青青眉心破出，直直冲向白肃真的鞭身。
啪得一声！
白肃真的本命灵鞭，竟直接断裂化为筛粉，爆炸开来。
本命灵器被毁，白肃真登时灵力倒转，受残劲冲击，猛喷一口鲜血向后疾飞。
“哥哥！！”
叶青青在看到白肃真吐血瞬间就发了狂，她狠狠一鞭抽向法海，直接卷断他的一条手臂。
她的插手令法海阵脚大乱，白肃真的一柄长剑趁机刺穿了他的左下腹，擦着他的丹田边而过，若非他千钧一发之际侧转，丹田定受重创。
“你再伤他，我就杀了他！”叶青青尖叫出声。
她猛地收回长鞭，朝白肃真疾飞而去。
“哥哥！”她如今修为完全不弱于白肃真，不过转瞬就已至他身边。
然而她却不敢触碰甚至不敢靠近他。
有普伽的前车之鉴，她将意念第一时间就落在了白肃真身上，清晰地看见他四肢与躯干之上竟然总共粘着五条不断灌注着气运与生命力的气带。
看着他唇角鲜血，她心疼至极，却不能碰触。她怕自己会夺走他的气带，令他也身陷危险。
“无事。”白肃真用眼神安抚叶青青，哼笑一声，用拇指轻抹去唇角鲜血，召回长剑护在他们身周，冷冷看向左臂垂落，腹部鲜红一片的法海。
“本座当你如何了得，不过如此。”白肃真披发迎风，身下黑云翻滚，眸光森冷，像极了地狱修罗。
“呵，此界肉身无法承载本尊力量万万分之一，亦有法则约束于本尊，否则你这蛆虫，还能这般猖狂？”
白肃真闻言嗤笑，刚欲上前再战，只听叶青青传音对他快速说了些什么。
他面色微变，略一看向叶青青，似乎传音问了她什么。
法海看见叶青青飞向他们的时候，心已经乱成一片。
他又恨又怒，却无法抑制看见她朝自己靠近时的欢喜。
被她所伤，他心痛至极。
他知道先前护他，震碎白肃真本命灵器的是青大人，他对她的气息实在太过熟悉。
可伤他的，也是她。
他的心中，作为肉身的、原本陷入沉睡的法海本体意识似被那狠狠一鞭唤醒，开始不断挣扎。
天道金莲知道，受限法则的他无法直接取白肃真性命，尤其是在她保护下。
他只能恨恨咬牙，劝自己忍耐，告诉自己，只要再过十日，这世界就会筛蛊完成，迎来最后的祭品之战。
法海深深看了一眼叶青青，千言万语堵着，如鲠在喉。
他浅蜜色的眸中伤痛太过刻骨，叶青青不愿直视被他影响，别开目光。
“青，你很快就能好起来，你会想起我，回到我身边。”法海受伤地苦笑，身影化为金光散去，只留下清朗温柔的声音，“到那时，我会一如从前，与你永远相伴……”
叶青青闻言心叫不好，余光偷瞄白肃真，果然看见他再也压不住怒意的眸光，冷冷落在自己身上。
叶青青几乎下意识哆嗦了一下，麻溜地飞到白肃真身前，在保证安全距离不会夺取他身上气带的位置，垂手乖乖站直，微收下颌抬眼看他：“他说的不是我，夫君，你知道的。”
白肃真悄悄勾了勾唇，收回长剑，眸中冰雪迅速消融。
“嗯，为夫知道。”他低声道。
作者有话说第51章 第 51 章（捉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