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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第 73 章 ...

  •   卧室里,江沅靠在床头脸色还有些苍白,谢城南将人半揽在怀里喂了杯温水,手掌在他僵硬的脊背上安抚性地轻拍着。
      房间里很安静,能听见窗外北风呼啸而过的声音。
      谢城南低头亲了亲江沅的发顶,将人又抱紧一些,希望这样紧密的贴合能让他觉得好受些。
      江沅闭上眼睛安安静静地靠着,就在谢城南以为他已经睡着时,突然开口道:“哥,你抱我去下书房。”
      谢城南看了眼怀里的人,没有多问,沉默着将人抱起。

      江沅让谢城南在书房的挂画前将他放下,伸手推开面前色彩艳丽的油画,露出后面隐藏着的,一个比画框略小的保险箱。
      谢城南惊讶了一瞬,在江沅输入密码时将脸转向一边。
      江沅却坦荡道:“密码是我妈生日,以前没和你提起是因为里面的东西我原本不想去动。”
      保险箱的门应声而开,里面分了三层,最上面一层是装订成册的文件,中间一层放着一排不动产证,最下面一层只有一个造型古朴的盒子。
      “这里面都是我妈留给我的东西。”江沅指着保险柜里的东西说:“除了股份基金和存款外,还有不少房产、珠宝和艺术品。”
      谢城南见他脸色好了些,玩笑道:“我果然是傍了个大金主。”
      江沅轻轻笑了声,将唯一一个盒子打开,露出红底绸缎上一只色泽浓郁剔透的翡翠玉镯。
      他将镯子拿出来,在手上轻轻摩挲,鸦翅般的睫毛低垂着,在灯光下铺了一层薄薄的阴影。
      谢城南看不到他的表情,却能感受到他身上铺天盖地的悲伤。
      “我没有怀疑过我妈是自杀。”江沅顿了下,慢慢说道:“那时候她已经被医生诊断出重度抑郁,精神状态一直不太好,每天都要靠吃安眠药才能入睡。”
      谢城南记得看过的资料里说,重度抑郁症患者往往伴随着厌世的思想,与自杀行为。
      想到这他忍不住往江沅脸上看去,少年原本已经恢复生机的眉眼重又变得黯淡,仿佛整个人都笼罩在一片阴影中,随时都会重归于虚无。
      谢城南心里一震,揽着对方肩膀的手不自觉多用了几分力,江沅却还陷在自己的世界里,似乎一无所觉。
      “她不是临时起意……”江沅回忆道:“她走后江鲲博让人清点遗物,才发现首饰盒里只剩下这个镯子和一封留给我的遗书。
      第二天律师就上门宣读了遗嘱,她把所有东西都留给了我,甚至提前把珠宝和艺术品存放到银行保险库,只给江鲲博留下了这个镯子。”
      江沅自嘲地笑了下:“我把镯子扣下了,江鲲博这种畜生,哪里需要什么念想。”
      镯子在手指的把玩下渐渐变得温热,江沅抬眼看着隔层上整齐码放的文件,似乎陷入沉思中,半响喃喃自语道:“我妈手上的证据,一定是重要到让江鲲博都察觉到了危机,所以他才会见死不救……”
      谢城南拧眉,疑惑道:“我想不明白的是,月华阿姨为什么没有曝光他?”
      江沅将手镯递给谢城南,神情麻木:“因为我妈一直还爱着那个人渣,这个镯子是他们订婚时江鲲博送她的礼物,我妈到死,才把它摘下来。”
      谢城南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评判这样的感情。若是从前他会觉得张月华过于软弱,既然发现感情已经变质为什么不及时止损?
      可是现在……谢城南看了眼江沅,如果被背叛的人是自己,很难说他会做出怎样的选择,至少早已做不到潇洒自如地抽身止步。
      因为太过深爱,所以哪怕变得卑微怯懦,也舍不得放弃……
      江沅眉心微微皱起,似乎想到了什么想不通的事情。
      谢城南替他将眉头抚平,温声问他:“怎么了?”
      “我刚想到一个问题。”江沅转头看他,笃定道:“以我妈的性子,不会无缘无故去查江鲲博,这里面一定是有一个非常关键的契机。”
      说到这江沅停顿了下:“六年前江鲲博突然把江浩带回江家,他的说词是江浩是他酒后乱/性留下的孩子,既然找到了,总不能让江家血脉流落在外。
      我妈那时候虽然有点难过,但还是把人认下了,可是有一天她突然搬出主卧,拒绝再和江鲲博见面。
      你说,她是不是去查江浩身世,顺带查到了江鲲博的事?”
      江沅心思急转,语速渐渐加快,当年遗漏的细节结合上已知的线索,终于串联出一个完整的故事。
      “她查江浩一定会查到黎艳,当时江氏已经收购了卫颖的公司,黎艳也顺理成章进了江氏,我妈既然有所怀疑,肯定会顺着这条线查下去。
      我们能查到的事,我妈当年肯定也查到了,甚至可能比我们知道的更多。卫颖收购那块地的资金如果真的是江鲲博提供的,那江鲲博一定是挪用了江氏的资金。
      我们查不到当年的账,我妈却可以。她手里持有江氏的股份,名义上是董事会成员,同时她还是董事长夫人。
      挪用巨额资金这件事,足够让江鲲博从董事长的位置上滚下来,如果董事会的人不松口,甚至可以送他去坐牢。
      还有卫颖公司收购那块地的价格,和江氏收购他们公司的价格之间肯定还有一笔不小的差价,这些钱显然是被江鲲博和黎艳瓜分了。”
      江沅的眼睛里闪着光:“所以我妈藏起来的,很可能就是江鲲博挪用巨额资金,甚至还有他和黎艳狼狈为奸的证据。”
      谢城南拧眉想了想,发现这么一来事情的确就说得通了,现在最关键的是:“月华阿姨究竟把东西藏在了哪里?”
      “两种可能。”江沅看着保险柜里的资料缓缓道:“一种可能是,东西在某一套房产里,可是这样目标实在太大了……还有一种可能……”
      江沅伸手从里面拿出一份文件,谢城南定睛一看,发现是一份珠宝艺术品清单。
      “这是我妈寄放在银行保险库里的东西。”江沅的视线在清单上一样样扫过:“江鲲博曾经旁敲侧击问过我,有没有去保险库里清点过这些东西,我当时怕睹物思人,根本没打算进去。”
      “你怀疑东西在里面?”谢城南恍然:“那里面的确足够安全,即使江鲲博怀疑东西在那里,他也没法去验证。”
      江沅合上手上的文件,抿嘴道:“清单上看不出问题,我们明天进去找找看。”
      大概是找到了努力的方向,江沅终于从浑浑噩噩的状态中解脱出来,重又变回那个利落果决的江小少爷。
      少年语气坚定,一字一顿道:“我一定会找到证据,亲手把那个人渣送进监狱!”

      第二天一早,江沅和谢城南带着清单赶去银行。
      作为重要客户,行长验证过江沅身份后亲自将他们送到保险库前,介绍道:“里面屏蔽了手机信号,但是有专用的通讯设备,二位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通过内线和我们联系,我就先不打扰二位了。”
      江沅道谢后录入指纹和密码,带着谢城南进了保险库。
      保险库大概有二三十平方,三面都是不同型号的柜子,江沅根据清单一扇扇柜们打开核对,饶是谢城南知道小男友身家丰厚,还是被眼前无法估量出具体价值的收藏震住了。
      成套的珠宝首饰、古董珍玩,从东方文明到西方艺术,几乎囊括了所有品类。
      江沅原本一心只想找证据,翻看了一会儿也渐渐有了兴趣。
      他先是拿了块收藏级别的男士手表套在谢城南手腕上,过会儿又找到对古董蓝宝石袖扣往谢城南衬衫袖子上比划。
      谢总裁站在那哭笑不得,越发觉得自己像个被金主包养的小情儿。
      谢家虽然这些年又赚了不少钱,可那些有底蕴的古玩艺术品从来都是有市无价,重金难求。和小男友这一仓库的藏品比起来,现在的谢家可以说是除了钱一无所有。
      江小少爷豪气冲天,光不同颜色的宝石袖扣就挑了五对放在一旁,还有配套的手表和领夹,像是恨不得全抱回家让男朋友每天不重样地换。
      谢城南揉了揉额角,看着眼前这堆送到拍卖行每件至少百万起拍的饰品,头疼道:“宝宝,你还记得我们是来找什么的吗?”
      江小少爷又啪嗒一声替他扣上个满钻男表,笑容轻快,眼眶却突然红了:“你等等,等我拆完礼物。”
      谢城南有些疑惑。
      “这是妈妈留给我的生日礼物。”江沅将表盒里压着的一张卡片递给他看,上面一个娟秀的字迹写着:亲爱的儿子,二十岁生日快乐。
      江沅将盒子一个个打开,谢城南这才发现原来每一款男士饰品里都藏着一张卡片,用同样的字迹写了不同的年岁。
      这是一个母亲在痛苦而不得救赎的日子里努力留下的牵挂和不舍,她在短暂清醒的时光中将爱意留存在这些礼物里,只为了让它们陪伴她心爱的小男孩度过漫长的孤独岁月,慢慢长大成人。
      江沅眉目舒展,眼里有一层浅浅的水光,他仰头笑着对谢城南说:“我已经从十六岁拆到了二十岁,明年你再陪我来拆二十一岁礼物吧。”
      “好。”谢城南揉了揉少年柔软的短发,温柔道:“我会一直陪你到把礼物拆完,目测,大概要拆上一辈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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