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第五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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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寻在金生馆的正堂中为自己包着伤口，堂中各处的将士也是如此，一夜的血战让他们至今寻不回神来。原本强悍无敌的陆家军，在一夜之间只剩下了不足二十人的小队伍，且都挂了伤。
“陆将军，先喝了药。”
九寅将一碗散着白气的药汤递到了陆寻面前，待人接过碗一饮而尽，他才是收回了手，正消沉间，少女的声音冲破了这低迷，直入人心。
“师父？”
陆祈搀扶着面色苍白的安知愿，出现在了众人面前，瞧见陆寻后，她张了张嘴，只可惜那声兄长扔淹在了心间。安知愿看着眼前的一切，皱了眉，虚弱的轻咳了几声。
陆寻与九寅，加之在场的众将士，皆是抬起了双眸，看向了大门处的两名女子，陆寻更是耐不住性子，顾不得身上的伤，起身便朝着两人而去。
安知愿和陆祈的安危，是他最后的私心。
“将军带安姐姐去屋里歇着吧，有劳了。”
陆寻上前刚要开口，陆祈的话先一步堵住了他的口，安知愿柔软的身子入怀，无力的很让他不得不打横将人抱起。许是陆祈还没想好，要如何面对这被她忘却了数年的兄长，她与陆寻之间是不自觉的疏离感。
“师父，云观是怎的了……”
陆祈和九寅的声音消失在了身后，陆寻抱着安知愿走向了金生馆的后院，那是安知愿在被掠走之前，常住的地方。
屋后的小树垂了枝丫，也不知是不是寒毒的影响，现在的人和物都缺了生气。
“将军，节哀。”
被陆寻小心放到床榻上的安知愿，启唇浅声念着，方才在路过军营时，她与陆祈都是看到了的，那触目惊心的断壁残垣，焚烧过后的焦土，是激战过后才会留下的痕迹。
云观在她不在的时候，有过恶战。
“嗯。”
陆寻闻声楞了片刻，回神十分坐在了床边，瞧着榻上虚弱的人。
安知愿的脸颊几乎是凹陷进去的，肌肤苍白血色尽失，发色如枯草一般，眼眸中的灵气也寻不到了，倚靠在床边气息弱的很，方才抱在怀里的也是极轻的……
陆寻抬手，为安知愿拨开了拦住视线的发丝，指尖轻颤。
“是我大意了。”
陆寻话中参了无限的自责，若回到那日，他绝不离开安知愿半步！
可听了这话的安知愿却是摇了摇头，握上了陆寻未来得及收回的手，另一只手则是缓缓抬起，伸出食指挡在了他的唇边。
“不怪你的。云观的寒毒，如何……”
一阵急促的咳音，安知愿几乎是向前软在了陆寻的怀中，十指无力却仍紧紧的扣住陆寻的衣衫，咳的骇人。见状，陆寻慌乱不已，手足亦是无措，胡乱的抚摸着安知愿的后背，希望可以为她缓解些许。
“水、水……”
安知愿虚弱的请愿，才是稳住了陆寻慌神的心。青年急忙起身，翻开桌面的茶碗取水，小心的递到了少女面前。清泉入喉，温润于心，这才是暂且缓解了安知愿的剧咳。
“好些了？”
陆寻抚着安知愿的背，动作小心且轻柔，生怕手上力量重些，弄疼了她虚弱的身子。
两人在屋里待了许久，待陆寻只身走出时，以是日照正中，时值正午。他沉着脸，似乎刚和屋里的人发生过争吵，走到正堂时，也没多停住脚步，径直而出。
而这一切都被陆祈和九寅看在了眼里。
“师父我去看看。”
陆祈放下了手上端着的铜盆，跟着陆寻的脚步出了金生馆，九寅则是看着两人跑出去的背影微微愣了片刻，缓回神来时，只剩轻叹。他揽过了陆祈正做的活，为伤者换着草药。
陆祈跟在陆寻身后走过了数条街巷，因寒毒肆虐的缘故，这里都是十分静的，甚至比自己之前离开时，还要在静上几分。
陆寻脚步不停，像是在宣泄般的走着，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何时变得如此意气用事？脑海之中，安知愿的言辞乱着他的心绪，让这向来果断的少年，迷失了方向。
许久，停下脚步，周遭是一片死寂。
这是一处几乎无人的巷子，最深处，陆寻背身站着，身后的十几步距离间，陆祈也同样停了下来。她没有急于上前，而是就这般静默的瞧着。
咚——
陆寻挥起拳头，砸进了身侧的墙壁之中，顿时，墙壁上擦出了血痕！又是几下重重的捶打，陆寻的骨节染满了鲜血，在第五下的时候，坚硬的触感发生了转变，成了有力的柔软。感受到变化的陆寻缓缓抬眸看去，对上的是陆祈毫无波澜的双眸。
“墙，会疼。”
陆祈没有安慰眼前的人，清浅音色冷如霜雪，却拍醒了陆寻浑浊的念。浅笑一声，他松了拳，仰天望去，水雾遮眼。
“安姐姐……都和将军说了吧。”
沉默许久，陆祈开言，断掉了两人之间的静。被陆祈唤做将军的陆寻，眸光停顿了片刻，楞声出了一句回应。
“嗯。”
“那将军如何想？”
得了回应后的陆祈，词不饶人，直言追问上去。
“……”
又是一阵沉默无声，陆寻哑言，不知从何处念起，话压在喉间道不出满腹的怨。
“儿时，我也不懂，现在也是。只是阿祈觉得，将军是能知安姐姐心愿的。若真可行，也是极大的善事。走吧，别让安姐姐心急了，她现在身子弱。”
陆祈上前，拍了拍陆寻的肩，转身向着巷口走去，迈出几步后，耳听身后也有了动静，她才算是舒了心。
“兄长，午膳想吃些什么？”
阳光正好时，两人走出了巷子，迎着曦光漫天，陆祈长舒出一口气，转身看向陆寻，笑容明快清心，是这场人祸中难得的欢快性子。
只是听者，心中情绪复杂的很。
“小妹做的，为兄都喜。”
相聚千里外的地方，亦有一男一女，在为午膳忙碌着。
“仙姑，再做快些，前面粥又不够了！”
叶无眠的声音传进了半夏的耳朵，厨娘装扮的她强忍着内心的火气，回了一句知晓，又是一头扎进了柴米油盐之中，灵力控火，烹调着锅上米粥。
“来了！热乎乎的粥！”
半夏似乎一直适应了她的新身份，熟练的从屋子里端出一口大锅，里面全是白花花的米粥，散着香气。排队的人群，瞬间因此沸腾了，他们争相上前，生怕落后分不到什么。叶无眠则是和一群叶家小厮理着乱作一团的人群，不停的向着递来的粥碗填着饭食。
就这样热火朝天的忙了一个时辰，才算是勉强结束。
“少爷，您回府上……”
忙碌之后，叶家的小厮收拾着残局，其间还不忘开口叮嘱一下自家少爷些别的事情。只是这叶无眠，现在的心思全然不在小厮的话上。
“知道了，知道了，你们先回吧，本少爷再和仙姑待一会儿！”
“可您……”
叶无眠不耐烦的挥着手，退散了在他耳边念叨着的人。小厮也是无奈，这已经是两天之内，不知道多少次劝说无果了，他真不敢想一会儿该如何面对他家等着儿子回去老爷和夫人。
小厮叹了口气，和一众人搬着锅具离开了。
施粥的摊子就摆在半夏住着的地方附近，是叶无眠一直嚷着要做的，为了堵住少年的嘴，半夏也是无奈答应了。毕竟，施粥也是好事，就当是闲暇之余攒攒功德了。
只是，她没想过，这小娃娃如此难缠。
“咕咕——”
雪影掠窗，与叶无眠一起飞入半夏的视线，她抬眼看去，心头一紧。白鸽的尾羽染着金色，像是天光贪玩落上停歇，这独有的毛色，是来自桃花坞的。
“仙姑，这是你们神仙传信的神鸟吗？”
叶无眠围在半夏身边叽叽喳喳的说着。
许是习惯了身边有这样的一个人，半夏倒也没烦，点头就当是默认了，这是师父的白鸽，由神力化出，称为神鸟亦不为过的。
取下白鸽带来的信筒后，展开纸条，上书内容让半夏楞了半晌，久时未回过神来。瞧着半夏忽然凝固上的表情，叶无眠有些担心，他试探性的将头探出，也想看看上面写的究竟是什么。只是，当叶无眠的目光刚刚锁定纸条十分，那信笺便自燃了。
火苗凭空而出，毫无征兆，吓坏了企图偷看的少年。
“仙姑你这是做甚！”
半夏没有回应少年的话，她起身在屋里四下翻寻着东西，只留叶无眠呆愣的站在原地，迟迟得不到回音的他看着半夏手上收拾的东西。衣衫、银钱……这分明就是要远行的架势！
“仙姑，你要去哪？”
“东州云观。”
这时，半夏的声音不停顿半分，是心里久久念着的地方，此时灾祸降世，她需回去守在师门身边，共抵外敌！
“现在就要启程吗？”
“嗯。”
半夏的果断，让叶无眠打心底里有些失落，他再度开言，试图挽留。
“可缓些时候吗？”
“不可。”
“那本少爷同仙姑一道前去！”
作者有话说
第54章 第五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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