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中猎犬》灼夜晨

5、停驻

　　时间倒退回几小时之前。

　　10月6日中午12点

　　枯燥乏味无趣的养病生活没几天，陆野就恢复的差不多，申请复命归队。

　　倒不是说他恪尽职守好队长，而是他有个秘密——堂堂年度优秀警官兼曾明正警校风云校草，陆野他唯一怕的东西竟是针，特别是医院的针管。简而言之就是“尖锐注射品恐惧症”。

　　这个弱点除了他本人几乎没人知道，拜他曾经在医院的心理阴影所致。

　　只零星记得——母亲崩溃到癫狂时被注射镇定剂，尖锐的针在白炽灯下闪过寒光，推出门的尸体蒙着蓝色的布……

　　在医院呆不下去的陆野，趁着中午医护人员轮班时间，成功“越狱”跑出医院。

　　本着良心给赵叔发了条微信，语气诚恳地认罪，请他来收拾烂摊子。可以想象老赵就是从事情报收集多年，也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更别提这小崽子凭本事成了上级。

　　逃出医院大门那刻，陆野深吸一口人来人往的二氧化碳夹杂着汽车尾气的户外空气，突然觉得消毒水味儿还不错。

　　打车回家后，陆野换了便装，带上警证和车钥匙，思前想后，他还是决定去当年事发地文景村调查一番。虽然还在病假时间也并非工作所需，但关于这桩案件，他永远无法坐以待毙。

　　况且陆野是个相信直觉的人，他从中午开始就有种莫名惴惴不安的感觉。

　　临走前，陆野深深地看了眼门口柜子上摆放的照片，就像平时那样，然后扭头关上了门。

　　时针回到当下，陆野的直觉真的让他中了头彩。

　　“你神经病啊？！你赔我狂犬疫苗钱和精神损失费！”

　　舒阳可不是白白被猪拱的菜，吃亏买卖他可不干。

　　他心里小算盘噼啪作响，就算要委身于哨兵，也得像小说里哪种霸道总裁吧？可以让他衣食无忧，山珍海味包围，然后婆婆摔给他几个亿离开她儿子，他拍拍屁股就可以潇洒离开了。

　　反观面前来路不明的男人，一看就不正经，他们没有结果的。

　　陆野满头黑线地掏出自己的证件，证明自己身份。只是有事偶然路过，听到屋里奇怪洪亮的口号才来的。

　　“你说你是刑警？来得正好，我还想着山远路遥，就算御魂赶他们去警局报案也累的够呛。你开车来的吗？”

　　陆野点头，脑中梳理了一下刚刚这人说的有用信息，判断这些人大概就是无名小卒，地下秘密交易酒会才是藏龙卧虎之地。

　　“小算命的，你也跟我回警局一趟，备案。”陆野对着舒阳勾勾手指，一本正经地下达指令。

　　“我叫舒阳，是入世的茅山道士，不是算命的”

　　“知道了，我叫陆野。三位数联系方式，你哪天算命骗出事了，可以打给我，我亲手送你玫瑰金手环。”

　　“……”

　　舒阳长这么大，从来都是他耍贫惹怒别人，第一次棋逢对手，遇到个脸皮更厚的人。一时气鼓鼓成了刺豚，脑筋疯狂转着，想着清蒸还是红烧了这个中暑狼。

　　不过他也没忘了正事。已经天色渐晚，他施法让三个人僵尸一样蹦跳到陆野的车边。

　　正当他打开后边的车门，眼睛一转，突然有个绝妙的点子。念动咒语让两个男帮凶一个抱着另一个，叠坐在左侧，主谋大姐坐后排右侧，特意中间空出个位置。一切大功告成后，他拍拍手，打开副驾门坐进去。

　　陆野发动汽车时瞟了一眼后视镜，职业病趋势下，没开多久他便开口问舒阳：

　　“你原来……喜欢这种坐车方式？”陆野问完指了指后座欲哭无泪的两个男的，言外之意不言而喻。

　　舒阳怀疑对方开车却无据，这和他想好的问题明显不一样啊！

　　“不是！这时候你不该问我中间为什么空个位置吗？”

　　“你为什么空个位置？”陆野忍笑和舒阳对台词。

　　“因为中间有一个红衣小女孩，他们一年前害死的阿琪。”舒阳突然板起脸扭过头，一字一句问三人

　　“你们还记得吗？被你们闷死的小女孩。”

　　看着三张吓得褪色，惊悚到魂都不知去向的脸，舒阳哼了一声，缩回座位开始摆弄符咒。

　　旁边的陆野饶是见过不少骇人听闻的凶杀案现场，也是背后一凉，对舒阳的敬意油然而生。这大概就像我们麻瓜日常看到巫师的感觉，不懂不会，但是感觉很厉害的样子。

　　“你这种能力，不去做我这行可惜了～”

　　陆野手握方向盘，开车驶入进城通道时突然来了句。

　　“通灵和预知未来，并不是老天赏饭吃的好事。能力用多会影响自身寿命健康甚至是运势。”

　　窗外霓虹闪烁的光，透过玻璃窗落在舒阳脸上，使舒阳整个人看上去像被一层层忧伤笼罩，他就像破碎沉默的天使浮雕，在展馆一隅独享不为人知的孤独。

　　而陆野，作为偶然走过的游客，看到这幕竟停下了脚步，和白天截然不同的舒阳身上有种似曾相识的气息，令他紧绷的神经和官感感到放松和平静。

　　一时间，车内两人默契地保持了沉默，也许有时沉默也是种温柔。

　　舒阳有点感激陆野没在继续追问关于自己的事，毕竟打开心扉对他来说太难，也很难有人真正了解自己后不会恐惧到跑开。

　　困意逐渐袭来，他感觉有人在眼皮子上玩滑滑梯，坐车颠簸一直没敢好好睡的他，头缓缓歪倒，贴在了陆野的腹部右侧。

　　陆野被舒阳毛茸茸倒过来的头吓了一跳，随机反应出色的陆队当机立断，把车停在了附近的停车场内。

　　车停好后陆野轻轻把对方推回去，舒阳不太舒服地嘟哝了几句。他想了想，便脱下自己外套，给人垫在头侧，用手托着睡的正酣的小脑袋贴在窗侧。

　　一切安排妥当后，陆野回头带着恶魔的笑容，冲后排三个比了个安静和保密的双重手势。

　　他也不清楚为什么心血来潮干这事儿，他从没有这么体贴照顾一个人，还是刚认识不久的人。

　　可能没有理由，世界上并非所有事都能推理出结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