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中猎犬》灼夜晨

2、倒计时

　　凌晨 1:13

　　天宁公安分局，刑警队队长陆野熬夜翻看15年前的一个旧档案，档案中记载的是一桩谜案。

　　陆野蹙眉，眉眼在历经岁月洗礼而忽明忽暗的白炽灯下愈发冷硬。回忆到带到昨天，队里老辈警员赵振在他审讯结束后，犹豫半天后走向他，给他讲了一个让他手中咖啡脱离掌心的消息。

　　“陆队，十多年前的文景村灭门案断掉的线索，可能有了新的头绪。”

　　咖啡纸杯在空中旋转，地心引力就如真相一般吸引着它旋转，倾洒所有，直至坠落地面。

　　“老赵，你……情报可有把握？”

　　陆野稳了稳心神，强压住内心激荡翻涌的潮水，然而他没顾得上擦制服上咖啡渍的细节还是暴露了他。

　　“当年灭门惨案的遗孤改名换姓被送到了东江省某孤儿院后就失联了，你还记得的吗？”

　　“不能忘，也不敢忘。你的意思是？”

　　“没错，唯一的见证人，既文景灭门案的遗孤找到了。”

　　陆野呼吸开始逐渐失控，像加速前进中途脱轨的火车。五感开始无限放大，陆野听见他血液中横冲直撞的流动，鼻息间当年雨幕下萦绕不散的血腥味再次造访。而视线范围内的一切，见情况不对来关心他情况的新人小张，打急救电话的林琅，撑着他一半重量的老赵……双眼想要对焦却依旧失真似老相机记录下的画面。

　　尖锐的痛感来自大脑深处，有个儿童在尖叫着问他：为什么没能阻止？为什么他如此无能为力？

　　对啊……为什么自己时至今日，他依然一无所获。15年前谜案导致的后遗症依在，困住了自己一部分灵魂。

　　陆野阖上眼，像迎接一个残破不堪的老朋友。他还是不能很好疏导自己的情绪，多么令他苦涩无奈的现实。

　　我走的太慢了，父亲，对不起……

　　陆野多年的梦魔，黑暗中反复回响着这句话，撕扯着自己的愧疚，悔恨，无力感像深渊巨兽，凝视着向着海面奋力挣扎的人。

　　……

　　再次醒来时，陆野躺在急救室床上，朦胧中他四周是一片晃眼的白，显示仪的蜂鸣在耳畔环绕。几秒过去，他想起什么后挣扎着起身想要下床，却被一旁的林琅眼疾手快制止，并一把按回在床上。

　　制服一个五感混乱期的哨兵会有很大风险，幸好陆野即使患病也能用精神力强压黑哨兵那面的暴虐。

　　“陆野，都这样了，你还不打算接受上层安排分配向导吗？队里大家都很担心你。”

　　林琅拧着柳眉，一时忿懑不过地直问这个平时痞里痞气，除了办案之外几乎没什么能让他停驻脚步的男人。

　　“我不会和一个没有真心爱上的向导绑定，何况像我这样的人儿，没个正经，就不祸害别人了。”

　　故作轻松的姿态让陆野更加疲惫，别再劝我我这样无可救药的幸存者了，他低头苦笑着。

　　他总是用痞气犯浑的外在迷惑外人，让谁也猜不透，走不近他丢失的那半灵魂。

　　“任何向导你都不愿尝试？”

　　“包括我吗？”

　　沉默中，林琅缓缓启齿，说出来了他最不想面对的可能。令陆野心底一震，然而，留下的除了愧疚便不剩什么了。

　　“对不起，林琅，我……”

　　“打住，警校认识开始，你什么样我还不清楚？好人卡什么的谎言还是算了吧，老同行，可我好奇，你自认垃圾的伪装将来被谁扒下来，哪个向导能走近你的钢铁做的心？”

　　林琅被气笑了，自己多年埋藏的心意终是诉出口，这令她如释重负。无疾而终的单向感情没有好下场，她甘愿谢幕却不甘对方对于感情的态度还是如此颓废。

　　天蝎座如她要诅咒陆野找到一个虐他的真爱，让他深刻体会一下爱一个人心酸。

　　“怕是让您失望了，估计有那样倒霉的向导也死在遇见我的路上了。”陆野释然一笑，胡诹完，转头看向窗外随风飘落的红枫叶，入秋了啊……

　　此时此刻的东江，茅山上一个正拜别师傅的小道士打了个大喷嚏。

　　他揉揉泛红的鼻子，感到脊背蜜汁发凉，心想不知是哪个孤魂野鬼胆敢路过此地，阴气竟如此猖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