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中猎犬》灼夜晨

16、三方棋局

　　就在专案组调查期间，校园另一处的篮球场内气氛愈发冰冷，暗潮汹涌舞台只展露出冰山一角，狐狸却已做耐不住。

　　女生脚踩着一个瘪了气的篮球，质问坐在看台上的高个男生。对方眉头紧锁，眼神交汇时，两人对彼此的怀疑和不满到达了顶峰。

　　“赵芒，你哪根筋搭错了？昨天那件事，这次打草惊蛇怕是副校长也保不住你！”

　　女孩双手抱胸，微微内扣的卷发，脸上妆容精致完美，校服随意地系在腰间，有意无意地显出某高奢品牌内搭。

　　“不是我做的……你个疯子在这儿装什么好人？”被点到的赵芒有些控制不住情绪，踹了前一排的椅背。

　　“啧，是谁捅的篓子，还tm在这关键点上！怕是想要和我们鱼死网破。”少女掩饰不住内心的焦虑不安，习惯性地咬拇指上的皮。

　　赵芒有些反胃地看着面前的同盟，内心懊悔自己上了贼船，不好好当个校霸二代非要帮这女的做生死交易，实在是赔本买卖。

　　“你呢？你做这一切陷害她又是图什么？”刺头校霸破罐子破摔，问出了这段煎熬时间里最不解的事情。少女听到冷笑了一声，回想曾经，她让她来的初衷，怎能料到如今的结局。

　　“为了什么？谁让她觉醒了向导体质呢？”女孩如同坏掉的玩偶，眼神空洞幽深，让人看不清她在想什么。

　　赵芒得到答案瞬间瞪大双眼，不可置信甚至可以称得上惊恐的目光望向对方，他缓缓开口给出了结论：

　　“你真是疯了，施玖悦。”

　　同一时间，学生会长楚弦手机收到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短信，他抿唇犹豫再三后还是点开了它。

　　“你还是太急了，办事不够稳，露出马脚是想与他们同归于尽？多么幼稚愚蠢的选择，即便这样她也不能回来。希望你能吸取教训，才能扳倒真正害死她的真凶。”

　　结尾留下“S”，楚弦不是第一次与这个神秘人交流。

　　至于他帮他的原因和他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对方却是缄默不言。令人无端想到了书中下棋做局的幕后玩家，你我皆是那种人的棋子。

　　闭上眼，楚弦回想起他在图书馆初次遇到少女的场景，对方蹲在书柜角落里捧着小仲马的《茶花女》，他在书架另一面静静地注视着她，发现女生用书挡着的脸，止不住地微微颤抖。大概是遇到难言难尽的悲伤，无声的泪水往往是最痛的。

　　都怪他发现的太晚，当一切都成为黑白往事时，少年才明白那种无处安放的情绪，痛恨自己无法成为她的救赎。

　　“《茶花女》讲述了一个乡下到巴黎的交际花玛格丽特和贵族子弟阿尔芒的爱情悲剧。”专案小组讨论会上，舒阳边揪了揪翘起来的发梢边阐述他的推论。

　　“那么，有没有可能是情杀？”

　　他转向身后的白板，用马克笔将几张人物照片连线。几张嫌疑人照片分别是二代校霸赵芒，也是自己和陆野昨天办公室擦肩而过的男生，施音茜的表妹施玖悦，以及咖啡店男老板金明。

　　舒阳用红色的马克笔将施玖悦和施音茜，赵芒连成闭环三角，咖啡店老板和施音茜则用黑色连线。

　　“作为新手任务，你完成了马马虎虎给个F。但是根据学生论坛和施音茜同学的调查结果，赵芒经常排挤霸凌校花，他情杀未免太牵强。”陆野背靠木椅向后，同时将双腿 | 叠在自己办公桌面上，手中随意翻着图书馆拿来的《茶花女》。
　　舒阳淡定地默默拿出手机拍照，心想什么时候用得上，以此敲诈对方一笔。

　　“闻姐，你和大家讲解一下你的发现吧。”陆野放下搁在桌子上的长腿，打开卷宗材料。

　　一旁默默观察两人互动的闻袂，内心戏爆炸的太太被陆野突如其来的cue拉回了现实。心里纠结的是自己也许站错了攻受，陆队明显就不是甘为人下的攻。

　　闻袂莞尔一笑，扶了扶眼镜，回忆今早的调查发现：

　　女法医在仓库寻找残余尸体时，发现受害者的脖子被二次切割，凶手截取掉了中间的部分并割下了气管。她推测对方是为了抹去作案痕迹。之后在仓库深处不起眼的杂物下，她找到一个编织袋，里边正是剩下的无头尸体，唯独缺少了双手。

　　“这点与我初步推断矛盾，本以为此人是个谨慎的高智商罪犯，可他处理现场的手法又如此鲁莽大意……你们怎么看？”闻袂说完将现场一组照片用磁石贴在白板上。

　　陈晓川立即接道：“也就是说作案动机不明喽？这类人最可怕了，丝毫不怕被人发现，简直就像……”

　　“简直就像做给我们看的，大家不妨想想，这个案件直接导致了案件升级，翻案调查…”
　　陆野说的同时脑内思维不断重组，构建新的可能因果，这件事怕是有第三方插手其间，本就扑朔迷离的关系图更加难以捉摸。

　　“如果参与者案件的凶手是蛇，那他就是自己甘愿成为敲打的草。一箭双雕吸引两方注意，好让那些幕后的黑手得到制裁。”

　　一时间，办公室鸦雀无声，大家一致看向说出这样惊人推论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新人报道的舒阳，他感受到视线的压力，有些尴尬地向前辈们挥挥手，甚至想抬头假装看风景。

　　“但也掩盖不了他杀人的事实，无需为他开脱，他估计也是早已想好后果的人。”陆野冷冷地开口，他和舒阳对视，想从对方眼里读出这个人的真实想法，可惜对方立刻避开了视线。

　　明明是个初出茅庐的小道士，比他小6岁的男孩，为何总会给他一种违和感。可能是他疑心病太重了，但舒阳绝非池中物，这点是他初见男孩时就心底承认的。

　　多余的情感对于自己所追求的无益，陆野熟稔这点于是时常自我克制，好让那些有得没得的情绪不干扰脑内的判断。遇见舒阳以来，太多巧合让案龄不小的队长感到不真实，结合对方时不时通透冷静的言行。陆野抚了抚揪起的眉心，说不上是好奇还是担忧多一些。

　　如果命运硬要棋逢对手，我多么不愿对面坐的人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