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学社长危险又迷人》秋木叶

2、第二张卡

　　无法理解的事情增加了！
　　星泽津纪看着唐突转变口风的毛利侦探，大脑罕有地出现了一瞬真空。

　　虽然她之前也从采访中看到过，说这位毛利侦探每次破案都会先用胡乱的推理来麻痹犯人，直到陷入沉睡状态之后，才会大显神通。
　　但这个人眼下说话的状态俨然和之前判若两人。

　　星泽津纪无法理解毛利小五郎身上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变化。
　　不过眼下的她显然也没有这样的余裕来探究毛利小五郎身上的秘密。

　　脑海当中滴滴答答的倒计时仿佛叫魂一般地提醒着她，打卡任务才是当务之急。
　　星泽津纪敛起视线，想重新把注意力拉回案子上，忽然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她将眼前的画面和脑内留存的不久之前的场景做了对比，很快发现了盲点——

　　说起来，柯南去哪了？

　　毒物还在，现场危险，柯南这个时候乱跑，真的不会有事吗？
　　毛利侦探有时间在这里跟她抢话，倒是管好家里小孩啊！

　　星泽津纪忍不住在心底里腹诽了一句。
　　不过这也不重要。

　　说到底，柯南也只是一个不熟的小孩子而已，她并没有义务一而再再而三地替对方的家长管教，人总该为自己的选择负责，柯南也是，毛利也是。
　　于是星泽心安理得地把注意力重新放回到了案子上。

　　既然毛利已经开口，那就让他先说，但如果他说的不对，她绝对会第一时间打断。

　　“这起案件的手法意外地非常单纯，但就是这样单纯的手法，差点把我们骗过去，也差一点夺走星泽小姐的性命。”
　　“犯人利用的是作为实验员的星泽小姐的一个习惯，让她在无意识间选择了那只涂了毒的纸杯。”

　　毛利小五郎的声音沉稳，条分缕析地拆解着案情，和先前判若两人。

　　“——没错，在实验过程中，为了避免手部温度导致实验误差，研究员取用容器时只会拿容器口附近的部分，这个习惯延伸到了日常生活中，所以在端纸杯的时候，星泽小姐会下意识地去握杯口。”
　　“杯子里有热茶，如果杯口有折痕，在受力的时候就会打滑。星泽小姐的手背有一点红痕，应该是尝试端其他杯子时被溅出来的热水烫到的吧。因为无法将纸杯端起，所以星泽小姐下意识地换了一个容易端起来的杯子——也是四只杯子里唯一一个没有被折过的。”
　　“只要在那个杯口涂上毒药，那么犯罪就完成了。”

　　这样说着，毛利的手不自然地动了动，指向某个方向。
　　“纸杯谁都能碰到，但如果熟知实验员的习惯，同时又能取用到有毒物质的人，那么就只有一个——犯人就是你！同样作为实验员的山本雄一先生。”

　　是这样没错，她也是这么想的。
　　听到这个答案，星泽津纪随时准备喊“异议”的念头也终于放松了一点。

　　她是没喊异议，但有的人却坐不住了。
　　被点名的山本雄一当场暴起：“才不是我！我才不会做这种事情！我管你名侦探还是什么，没有证据，别在这里诬陷好人！”

　　星泽津纪转过视线，平静地看着这个男人。
　　这是公司发展势头最好的那段时间招进来的研究员，水平中等，参与过不少小项目，也惹过一些不大不小的麻烦。

　　星泽津纪在项目里带过他几次，除此之外，两个人几乎没有交集，所以她并不明白，为什么山本雄一会想要杀她。
　　她也不感兴趣。

　　“不要浪费时间了。适可而止吧。”
　　星泽津纪说。

　　“危险试剂余量我之前清点过，现在的余量，你用过的手套，溶解的容器，涂抹的工具，你平时做实验粗心大意，我不信你这次能把所有证据都处理干净。”

　　“还有——”
　　星泽津纪顿了顿：
　　“我刚刚只说了是剧毒物，除了氰.化.物这种速发性的毒.药之外，不同剧毒物的毒发时间长短不一，不如说能让人瞬间死亡的药剂才是少数。你也是个研究员，怎么会说出刚刚那种‘如果是误服剧毒物就没法站在这里’的话？”

　　“除非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杯子里是什么药。山本，你觉得我找不出证据吗？”

　　山本雄一坚持不下去了。
　　他开始了如困兽般疯狂的挣扎。

　　他怒斥星泽津纪打压他，不给他升晋的机会，他如疯狗一样地攀咬说小川和子和井上聪两个人对她也有杀意，不过是他刚好动手了而已。
　　小川和井上各自反驳，场面一度十分混乱，大有吵到不死不休的架势。

　　星泽津纪没心情听他们继续吵下去——毕竟再拖下去，她就真的要死了。

　　她转头看向一边的毛利小五郎。
　　比起社员吵架，现在的关键还是要去他家。

　　毛利小五郎还坐在桌前，维持着沉睡的姿势耍酷。
　　星泽津纪伸出手，在他的肩头推了一下：“毛利侦探，我刚刚说要去你……”
　　“……家……？”

　　话音还未落下，原本端坐在桌前的毛利小五郎整个身体朝一边歪斜了下去，软软地靠在了旁边的椅子背上。
　　空气中甚至隐约能听到男人轻轻的鼾声。

　　啊？啊？
　　这不是真的睡着了吗！

　　不是上一秒还在进行推理吗！
　　星泽津纪的手一时间无处安放，这场面她是真的没见过。

　　“那个，大姐姐——”
　　柯南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乍着两条手臂，奶声奶气地对星泽津纪说道：“小五郎大叔每次推理的之后都会像这样睡着，大概是推理太累了需要休息，总之过一会儿他就会醒过来了。”
　　“大姐姐，为什么非得要去侦探事务……”

　　话还没问完，柯南就像是被人掐住脖子一样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因为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位看上去并不算强壮的社长小姐伸出手，将身高一米八的毛利小五郎直接从椅子上扯了起来，扛在了肩头。

　　柯南：！！！
　　这是什么情况！

　　女人眼神冰冷，脸上没有表情，像是要将人拖下地狱的恶鬼修罗，柯南只觉得一阵头皮发麻。
　　救命啊！这个女人想要做什么！

　　他非常想要把毛利大叔救下来，但问题是他的足球腰带还在阿笠博士家里维修，更不用说，在场还有几双眼睛盯着，他想搞小动作难如登天。
　　对方可是能单手扛起毛利大叔的家伙！而且搞不好，现场的几个人里还有她的同伙。

　　柯南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小小的脑袋开始了高速的运转。
　　明明之前毛利大叔说要来借修车工具的时候，她也没有什么太大反应，对名侦探这个头衔也兴致缺缺。为什么开会期间出事之后，她的态度就发生了如此巨大的转变？

　　而且……会议过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从眼下的情形来看，山本雄一投毒是真，那么星泽津纪是怎么回避开的？
　　她预先就知道了吗？甚至……难道毛利大叔的推理，也是她预先布好的局？

　　不对，说不通，怎么都说不通。

　　小侦探的脑袋要炸了，旁边几个社员也终于在震惊之下回过神来。
　　小川和子才弱气地问了句：
　　“津、星泽社……长……那个……您这是要……”
　　“不对，现在这个情况……我们……是不是应该报警？”
　　星泽津纪的脚步稍缓，回头瞥了小川一眼：“唔……那你报？反正和人打交道的事情不是一直都在由你处理吗？”

　　“我先把毛利先生送回事务所。”
　　“别的事之后再说吧。”

　　完全的我行我素，完全的没给人留下任何反驳的余地。
　　眼看星泽津纪已经拖着毛利小五郎到了门口，柯南也只好倒腾着两条小短腿快步跟上。

　　他感觉自己的大脑已经超负荷运转了，他完全搞不清这个女人的行为逻辑！她想去事务所做什么？
　　好在兰今天去参加空手道部的集训不在，楼下还有波洛的安室先生帮忙盯着，就算她来毛利大叔的事务所真的意图不轨，也翻不起什么浪花。
　　那就先将计就计地跟上去看看情况吧。

　　毕竟他是真的打不过她。

　　小侦探的脑子里百转千回，星泽津纪的脑内环境却十分单纯。
　　打卡，她只有这一个目标。

　　车子在狭窄的街道上行进着，车内的空气沉得厉害。
　　柯南戒备地审视着星泽津纪的一举一动。

　　女人身上穿着宽松的卫衣，及背的长发明显没仔细打理，毛毛躁躁地抓成一个马尾，额前卷曲的碎发零零散散地遮着额头。
　　斑驳的阴影分割着她的五官，让她此刻的表情看起来多少有些阴森。

　　她五官生得立体，这样的浓颜在不笑的时候会带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感，那双眼睛半藏在睫羽下，让人分辨不清其中到底带着什么样的情绪。
　　这让她的身上多了一点神秘的色彩，也让柯南的心里打起了鼓。

　　空气太安静了，安静到呼吸的声音都格外明显，可她却完全没有要开口说话的打算。
　　小侦探有点受不了这样的安静，于是试探着开口：
　　“大姐姐找小五郎叔叔，是有什么事情要委托调查吗？”

　　“到了再说。”
　　星泽津纪面无表情地回了一句。

　　完全就没有交涉的余地！

　　车子在安静到诡异的空气中继续行进着，事务所也越来越近。
　　三丁目、四丁目——

　　车子转过一个转角之后，终于看到了贴着毛利侦探事务所字样的二楼玻璃。

　　距离打卡时限只剩下不到五分钟了。
　　毛利小五郎还是没有醒来的迹象，星泽津纪只好如之前那样将他扛上了二楼。
　　雄赳赳气昂昂的架势，仿佛下一秒就要破门而入。

　　柯南忙不迭地从毛利小五郎的口袋里翻出钥匙，抢在她动手之前救下了事务所的门。
　　——他毫不怀疑，如果他不这么做的话，星泽津纪会一脚踹上去。
　　求求了！管管这个社长！救救大叔！

　　星泽津纪将毛利小五郎安放在了一侧的沙发上，自己则是坐上了茶几对面的另一张沙发。
　　几乎是与此同时，脑内又开始响起连串的系统音：

　　【恭喜宿主完成新手福利任务】
　　【恭喜宿主获得任务完成奖励：经验值100，生命能量2，资产盲盒*1，平平无奇的鲑鱼饭团*1】

　　【是否打开盲盒？Y/N】

　　星泽津纪对于这种盲盒的噱头兴趣不大，也不会专门做什么抽卡前的准备仪式。
　　听系统这样问了，她也就随手选择了确认。

　　【正在为您开启盲盒loading……】
　　【恭喜您在盲盒中获得资产值50，000，001】

　　饶是星泽津纪也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夺少？！

　　她对金钱并不敏感，却也知道，五千万并不是一个小数目，而这个新手任务的盲盒数量刚好覆盖了她的全部债务。
　　这是巧合？

　　口袋里传来沉重的感觉，她伸手摸了摸，发现自己的卫衣口袋里多出了一个饭团和一枚1円的硬币。
　　凭空造物？

　　那么剩下的五千万呢？会是以什么样的形式出现？

　　“……泽姐姐？星泽姐姐！”
　　柯南略带急促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路。

　　星泽津纪才勉强把注意力从系统上挪开，不情愿地看向那个闹腾的小家伙。

　　“星泽姐姐，现在可以告诉我，你来这里找小五郎叔叔到底是有什么事了吗？呐、呐，告诉我嘛，我好好奇，星泽姐姐——”
　　男孩的语气十分可爱，完全就是一副在撒娇的模样。

　　星泽津纪不动声色地往边上缩了缩。
　　说实话，她不太擅长和人相处。在她的眼里，每个人都像是一团难解的谜题，她无法搞清楚他们内在的运行原理，也不擅长预判他们下一刻会做什么。

　　更糟糕的是，人总会想要得到什么，而他们想要得到的东西又时时刻刻都在改变，于是和人相处就是一场永无止境的猜谜游戏，永远也找不到那个可以让她不必分神的点。
　　比起机器和实验，人身上能出现的变数实在太多，不可解，不可控，不可预测，无法满足。

　　这种无法掌控的感觉让她很讨厌，于是她索性选择远离。

　　她看着柯南，短暂地沉默了一下，说：
　　“已经没事了。”

　　她不打算和柯南解释自己的来意。
　　因为回答了一个问题，难保不会衍生出新的问题。如果一层一层地追问下去，她就会陷入永无止境的解释当中。
　　而她完全没兴趣和一个小孩子剖白自己。

　　空气再次陷入了安静。
　　柯南似乎被噎住了，一时间没有出声。

　　星泽津纪并不打算这么和他僵持下去，她思索了一下，觉得柯南既然没别的话要说，她或许应该可以离开了。
　　正准备起身，她忽然像是又想起什么似的，重新看向柯南，正色：
　　“对了，刚刚毛利侦探推理的时候，你在什么地方？”

　　柯南的呼吸彻底停了，镜片背后的眼睛不由自主地张大：
　　“为、为什么这么问？”

　　“会议室里有危险品，随便乱跑会很危险。”
　　星泽津纪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柯南：
　　“所以下次注意点，不要到处乱跑。”

　　“我……我……”
　　柯南努力想要维持镇定，但在女人的注视下，他感觉后背几乎要浸出一层汗。

　　她发现了什么？
　　她特地跑来这里，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难道就是因为发现了他身上的不寻常吗！

　　所以她来这里也只是为了试探，或者……威胁？

　　女人脸上的笑容多少有些意味深长，那双波澜不惊的深茶色眼睛，让柯南有种被完全看穿了的恐慌感。
　　他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声音也出现了难以控制的颤抖。

　　“我、我下次一定注……等一下！姐姐你要去哪？！”

　　星泽津纪没理会柯南的反应，径自摆了摆手，便朝着门口的方向迈开了步子。
　　她脚步轻快而干脆，透着愉快。因为就在刚刚，脑内的机械音发布了新的任务：
　　【日常任务：在波洛咖啡厅的吧台座位打卡。奖励：经验值100，资产值1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