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二张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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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事情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呢？
坐在居酒屋暖色的灯光下，看着对面的两个警察，星泽津纪一时间也要有些恍惚。
三个人原本在警视厅等着案件的后续处理结果，回了接待室之后，萩原研二十分熟练地帮星泽处理了扭伤。
起先星泽津纪还觉着有些别扭，但萩原研二在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她闲聊，倒是分散了她不少精力。
不得不说，这的确是个很健谈的男人。
在很多时候，星泽津纪不喜欢和人交流，因为她总觉得自己很难真正融入那些人的话题，他们融入话题的那些近乎常识一样的东西，对于她来说却过分陌生，而她又没有兴趣去为了进行那些无关痛痒的交流而在这些事情上耗费自己的精力。
久而久之，她几乎已经习惯性地把“交流”和“麻烦”划上了等号。
但萩原研二这个人却很不一样。
在他口中，星泽津纪几乎不会听到那些自己不理解或者不感兴趣的内容。
他总能精妙地开启话题，将交流的内容引向星泽津纪所了解的方向。
比如当年那颗炸弹的构造，比如之前那次通报的时候，她去仓库搬运的材料，再比如，这次案件之后，她对创办新公司的想法。
星泽津纪并不是话多的人，或者说绝大多数时间，她都没有想要交谈的对象，所以也自然不会用到对话这种方式，这也导致她的语言功能几乎退化到有些生疏的程度，甚至只是多说几句，嗓子就会因为不适应而有些干哑。
青年很显然注意到了这一点，他暂停了手里的动作，十分顺手地倒了一杯水，递到了星泽津纪的跟前。
“那么接下来，星泽酱要开始为筹备新公司的事情努力了呢。”
青年的嗓音依然温柔，修长的手指落在透明水杯的外壁上，被灯辉折射出的弧光拉得更长。
星泽津纪抬起头，对上他投来的视线，下一句话恰好响起：
“星泽酱果然是很厉害的人，可以一直专注又坚定，这样的星泽酱一定没有做不到的事。”
“如果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请尽管跟我说。如果能为星泽酱的事业出一份力就太好了。”
紫色的眼瞳中带着笑意，看上去温暖又明亮。
星泽津纪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缓缓抬起手，接过对方递来的水杯。
杯壁上透着些许温度，似是水温，又像是残存的体温。
星泽津纪将杯子捧在手里，短暂的安静之后，开口：
“……我需要三个员工。”
她说。
萩原研二怔了一下。
“这个是成立新公司最低限度的条件。我一直在想，要怎么才能凑齐三个人。”
星泽津纪定定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一字一句地问出了自己脑内的问题：
“萩原警官要加入吗？”
“……撒……”
萩原研二脸上很快恢复了笑意，那中间似乎也并无太多情绪的波动，和先前任何时候一样得体。
“虽然我也很想成为星泽酱公司当中的一员，不过很遗憾，警察好歹也是公务员，实在没办法从事这样的兼职。”
星泽津纪没有说话。
她只是将水杯举到了自己的唇边，轻轻喝了一口。
水温不冷不热，浸润过干涸的喉咙时会让人觉得舒适。
不可否认的是，在萩原研二那样说的时候，她的内心里似乎翻涌着一种似乎应该被称为“遗憾”的情绪。
尽管她自己也很清楚，系统给出的主线任务的条件大概也没那么容易达成，被拒绝也并不是什么意外的事，但她还是觉得有一点遗憾。
她自己也说不清自己在为什么遗憾。
萩原研二并没有任空气这么冷下去，他继续道：
“如果星泽酱需要的话，我也可以试着帮你寻找合适的人选，不过既然是今后要与星泽酱一起共事的人，星泽酱还是自己选择合适的比较好哦。”
“嘛，如果在和人相处的过程中遇到什么问题，我倒是说不定能派上用场，只要星泽酱来找我的话，我一定会尽力帮星泽酱解决问题。”
“我会全力为星泽酱的新事业应援的。”
握着杯子的手在半空顿住，半晌，星泽津纪才重新将杯子放回到了茶几上。
玻璃杯和台面碰撞，发出了清脆的声响，混杂着女人略有些含糊的声音：
“……谢谢。”
萩原研二的笑容愈发灿然，并没有任空气中那丝微妙的局促蔓延开，再开口的时候，他已经开启了新的话题：
“说起来星泽酱还没有回答那个问题呢。”
他回过头，一面整理着急救箱，一面状似随意地问了句。
“什么？”
星泽津纪一时间没跟上他的思路。
“就是之前的那次。”
萩原研二重新抬起头。灯辉恰映进那对眼底，泛起一丝别样明亮的光。
“虽然已经过去了很久，不过……那个时候，星泽酱看到了吧？”
“欠星泽酱的那顿饭，如果星泽酱不反对的话，现在也可以兑现哦。”
“……啊。”
星泽津纪终于理解了他在说什么，可接踵而至的便是意外与震惊。
说老实话，她实在没想到萩原研二会在这个时候提起这回事，或者该说她觉得这种小事会被发现都已经足够不可思议了。
毕竟她是时隔半年才看到的消息，而已读提示并不会将聊天窗置顶，在对话窗被淹没在消息海半年之后，没想到萩原研二居然还会发现，甚至在这个时候专门提起。
当然，意外归意外，星泽津纪倒也并不会特别烦恼接下来该如何选择。
折腾了这一天，她也的确早就饿了，加上现在她原本就一贫如洗，萩原既然主动提出来，能借机省下一顿饭钱，她何乐而不为呢。
“那就去吧。”
两个人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一会儿，茶几上杯子里的水面一点点下降，又被重新蓄满。
星泽津纪随身带的那个鲑鱼饭团，此刻已经变成了从中间撕开的两张空掉的包装纸。
监控修复之后，案件在星泽津纪这儿也算姑且告一段落，只是搜一那边还有些手续需要处理，所以星泽和萩原两个人得在接待室等松田回来。
松田回来的时候脸色意外地非常难看。
在监控的辅助下，搜查一课很快便确定了真凶的身份。
那是个前两个月才调到搜一的年轻刑警，一个中规中矩的小新人。
“那个混蛋！”
松田阵平狠狠将自己的身体摔进沙发里，语气满是愤慨。
犯人居然是警察，居然是警察，而且——
他跑了。
凭借对警视厅的熟悉和一手出色的反侦察能力，那个真犯人居然逃过了一众同事的追击，成功从警视厅脱逃。
“那家伙藏得还真是深啊，平时跟案子的时候可没见他有这本事。”
松田阵平没能参与进追捕行动，他甚至也是在一干手续完成之后才得知的这个消息，这让他整个人都非常不爽。
萩原研二的脸色也不好看，他有些担忧地看了星泽津纪一眼。
情况显然发展到了相当糟糕的境地。
犯人在警视厅内就曾经对星泽津纪两次动手，眼下人既然已经脱逃，势必还会伺机对星泽津纪这个目击者兼重要证据的提供者进行打击报复。
“这样的情况下，一课也不会放着星泽酱不管吧。”
萩原研二说。
松田阵平的脊背倏的挺了一下，他抬起头，看向星泽津纪的方向，却又在对上视线的瞬间看向别处。
喉间发出了不太自然的轻咳，像是想要掩饰什么。
“那个……”
他支吾了一下，却一时有些语塞。
上面的确安排了保护的计划，但是有之前那次的黑历史在，再让他在星泽津纪面前提起保护的事多少让他有些尴尬。
“就是……”
“所以你又要跟在我旁边了是吗？就像七年前那样。”
星泽津纪忽然开口，打破了逐渐僵化的空气。
松田阵平吸了口气。
良久，他才终于转回了头，他看着星泽津纪。
“是。”
他说。
“发生了这样的事，我们必须在旁边确保你的安全。”
“这是作为警察的职责。”
“不过不会再像之前那样不顾你的意愿了，星泽，我们会以尽量不影响你的正常生活为前提。”
星泽津纪歪了歪脑袋，没有说什么。
她并不觉得自己在这件事上有反对的余地，事情涉及到了案件和犯人，作为专门家的警察当然比她更有话语权。
比起纠结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她更乐于思考接下来的她应该怎么做。
所幸这次一次，对方提前给出了这样一个先决条件，她也有充足的时间去思考该怎么调整自己的节奏。
晚餐的队伍从两个人变成了三个，不过对于星泽津纪来说，两个人或者三个人似乎也没什么分别。
松田阵平说警视厅临时征用了星泽津纪家隔壁那间一直没租出去的空屋，最近一段时间，他会在那个地方落脚。
“那么我也加入吧。”
萩原研二说。
“搜一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有临时任务，多一个人在旁边照应，才不至于给犯人可趁之机不是吗。”
*
“你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低沉的男声在夜色的最深处响起，混杂着旧码头的风声，形成一种怪异的混响。
夜风掀起他风衣的一角，勾勒着口袋里那东西略有些生硬的线条。
皮鞋踩在地面上，敲击着如丧钟般的嗡鸣。
“区区一个杂碎，处理起来居然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顺带还废掉了你在警视厅里的身份。这么轻易就报废掉的零件，你觉得我该怎么处置呢，嗯？”
“不、不是的。这是意外，原本根本就不会变成这样。”
黑暗中的人声音颤抖。
他身上还穿着西装三件套，但衣服和装备都已经在逃亡的过程中变得破破烂烂。
从警视厅逃出来已经花掉了他的全部力量，他原本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却没想到，在那之前，他先等来了组织的清算。
“都是那个女人！如果不是因为她突然闯进来，如果不是因为她坏了我的计划，原本应该可以很顺利，原本不会有任何人发现的！”
“您下发的任务不是也要杀死她吗？我可以去杀了她，我可以完成这个任务，我还有用，嘉士伯先生，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请您……”
余下的声音被堵在了口腔里，只剩惊恐的呜咽。
堵住他声音的，是一根枪管。
“够了。”
被称为嘉士伯的男人声音透出了些许嘲弄的笑。
“那个女人的确很让人意外，不过她的事情，就不劳你继续过问了。”
“山本雄一失手了，你也失手了，在这个地方，失手之后的下场，你应该很清楚，不是吗。”
“如果要怨恨，就怨恨那个连那个女人都应付不了的你自己吧。”
男人一面说着，手指轻轻地勾动扳机。
沉闷的枪声响起，血腥气在黑暗中蔓延。
男人随手将枪扔到了一边，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方手帕，擦拭着脸颊上沾到的血痕。
有几个黑西装从暗处跑了出来，手脚麻利地清理着现场的痕迹。
“那女人真是命大。”
似是自言自语般的，他轻哂了一句。
黑西装中的一个如影子般沉默无声地凑到了他的跟前。
嘉士伯没有回头，只是随手将手帕丢到了男人的手里，他迈开步子：
“我也很好奇，她到底能撑到什么时候。”
说着，他从口袋里摸出了手机，调出了一个联系方式。
联系方式的备注名：小川和子。
作者有话说第12章 第十二张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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