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8、顾小川的去留 ...
-
在得到顾显川的同意后，桓御轻手轻脚地帮他脱下了身上湿透的衣服。
看到顾显川白嫩皮肤上的淤青和胸腔处一片嶙峋的排骨，桓御心中沉了下来。
脱下了衣服的顾显川明显有些紧张和不适，他目光躲闪着扫视地面，双手在身体两侧握紧，声音里带着不确定，“我，其实也没什么啦！我不怕疼的！”
收起脸上的笑意，桓御表情严肃，目光却很温柔，轻轻捧住顾显川双颊，他看着他的眼睛郑重其事地说道：“小川，你本来就不应该承受这些疼痛！没有人有资格这样对待你！以后再发生这种事的话就来找我，我一定会尽力帮助你的，好吗？”
顾显川双眼迅速蓄满泪水，“可是、可是他们都说是因为我自己做错了事，因为我是私生子，所以才会受到惩罚的……”
手指轻柔地拂去顾显川脸颊上大颗大颗滴落的泪珠，桓御目光温柔而包容。
“你没有做错什么，身为私生子，这并不是你的错，而是那些管不住下半身的……算了！”桓御咬咬后槽牙，“这些事情你现在还小，可能理解不了，等你长大了就会明白了。
“你只要记住：如果谁再敢伤害你，那就来找我，知道了吗？”
顾显川抿紧嘴唇，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桓御，似乎在衡量这个第一次见面就欺骗了自己的大骗子是否值得信任。
“我知道了……”半晌，他才盯着桓御轻轻点了点头，然而紧接着就表情犹豫畏惧地带着哭腔说道：“但是母亲她说不定也会打你……”
想起那位在整个A市上流圈子里都出了名骄横的林家大小姐顾氏当家主母，桓御眼底暗了暗，面上微笑着宽慰他：“没关系，我再怎么说也是秦氏的继承人，她不敢拿我怎么样的。小川不用担心这些，你只要健康快乐的长大就好了。”
将自己埋进秦烁带着薄荷和阳光味道的怀里，顾显川无声地流着泪在心中默默下定了一个决心——
‘那么，等我长大之后，也要来保护你。’
小心翼翼地给顾显川洗了个澡，桓御擦着头发打开门看了眼正抱着狗子坐在沙发上被兰姨吹头发的秦小凝，然后从管家伯伯手中接过药膏道谢后转身关上门独自走到顾显川这个自尊心超强的小屁孩身边给他上药。
“工作日我都住在学校，你可能无法及时找到我。但我已经和杜伯伯说过了，你以后可以多来我们家找小凝玩，晚饭也和她一起吃，杜伯伯会给你留一个房间，你不想回家的话就可以住在这……”
桓御一边给顾显川上药一边絮絮叨叨地跟他说着话，顾显川一直低着头默默地听着。
得不到回应的桓御只当这小孩儿又傲娇了，倒也没在意，动作轻柔地给他处理好伤口后拧上瓶盖将药剂放进药箱里就准备起身去洗手。
可刚站起身就听到顾显川声音略有些沙哑的低低问道：“秦烁，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我对你很好吗？’差点儿将这句话脱口问出，桓御挑起眉毛转过了头，然后直直看进了顾显川闪烁着满天繁星的双眸。
‘啧，原来是这样吗？只要不侮辱你、伤害你，对你来说就已经是对你好了吗？
‘所以你才会喜欢小凝，所以在得到了我折出的纸花后那样轻易地就相信了我愚蠢的谎言……
‘所以原世界线中的你才会对童年唯一向自己释放了善意的蓝沫如此执着。’
对这个问题感到有些棘手，明明自己只是做了一件应该去做的正确的事，做了一件与自己从前所作所为相比完全不值一提的小事，却反而得到了过高的赞誉……
就好像自己的随手而为却拯救了全世界。
他想告诉顾显川自己这样做并不是什么对他好，他也无需将自己的行为如此拔高，这样的行为应该是每一个有良知的人自然而然的选择。
它应该是正常的、普遍的、习以为常的东西。
可他同时也意识到，只有生活在怎样的黑暗里、被身边的人怎样恶意的对待，他自己眼中“再平凡不过的小事”才会被面前这个小男孩视做“弥足珍贵的善意”。
轻轻咬了咬牙压下胸中一瞬间涌起的烦躁情绪，桓御张口想要解释，可面对顾显川稚嫩消瘦的小脸，他双唇张了张，却只觉一阵无力。
‘是了，我跟个小屁孩说这些干嘛？反正他也听不懂……’
将胸中烦闷随着呼吸缓缓吐出，他眨了眨眼睛似乎在思考应该如何回答，然后突然朝顾显川露出了个吊儿郎当的坏笑，语气欠扁的不得了。
“当然是因为我是专属于你的蔷薇仙男呀！”
总算是将顾显川这个敏感要强的小屁孩给糊弄了过去，桓御洗完手就直接下楼找秦小凝去了。
被桓御的回答给气的心中刚刚升起的感动轰然消散的顾小川重新臭着一张脸跟在他身后也亦步亦趋地来到了秦小凝身边。
脏狗子经过几人的“毒手”已经成功升级为了香狗子，原本的毛色显露出来，白绒绒的一团，只额头中间有一条黑线。
这会儿吃了些食物又喝了水，正开开心心的吐着舌头围着秦小凝转圈圈。
见桓御和顾显川下来了也不怕生，摇晃着小尾巴就蹦蹦跳跳地往他们这边跑，虎头虎脑的样子倒是还蛮可爱。
桓御蹲下身撸了把它的头毛，然后在它张着嘴巴咬过来时屈指弹上了它黑溜溜的狗鼻子，直接将狗子弹得“嗷”了一声，趴在地上不停地伸出舌头去舔遭受了重击的小鼻子。
“哥哥！”秦小凝顿时不乐意了，噔噔噔跑过来抱起狗子就是好一阵安慰。
“糖糖不疼了哦！姐姐给你吹吹！呼！呼！”
行吧，看来在桓御和顾显川还在楼上磨蹭的时候秦小凝已经自行给狗子起好名了。
被自家闺女斥责冷落的桓御看向正在秦小凝怀里撒欢儿的狗子时眼神儿都不太对劲了，怎么看怎么像是在思考究竟是将它清蒸了还是红烧了的问题。
‘可恶啊！我当初为什么要同意留下这么个祸害呢！现在闺女都不亲我了！’
桓御在心中咬牙切齿。
‘所以你现在已经沦落到要和一条狗争宠的地步了吗？’
於菟简直都快没脸看了。
看着两个小豆丁围着只狗子玩的欢快，桓御将自己窝进沙发里，伸手捂住了眉心。
那里，他的道心正不断崩碎出一团团绚丽夺目的璀璨星云。
没有回答於菟的话，桓御坐在沙发上看着秦凝和顾显川陪着糖糖玩耍，耳边是清脆动听的欢声笑语，他眼底却一片沉郁。
身边即是天伦之乐尘世喧嚣，他却仿佛遗世独立自成孤岛。
纵使外界如何繁花着锦烈火烹油，他也自岿然不动静默于黑白。
只有当他的目光看向秦凝时，才仿佛终于被染上了色彩，与这世界产生了一丝交集……
静静看了一会儿，桓御起身回到自己的房间继续学习。
中午吃饭之前负责照顾顾显川的女佣从顾宅打了电话过来，态度不安地询问自家小少爷什么时候回家，桓御在征询过顾显川的意见后告诉她：在顾氏夫妇回国之前顾显川将会一直留在秦家过年，他会亲自向顾家大少说明情况。
然后就安排两个小朋友先吃，自己回到房间给顾显宗打了个电话。
将自己与顾显川的第一次见面省略，他只简要说了下秦凝想要找小朋友玩，所以自己带她去找了顾显川，然后邀请他一起回秦家做客的事。
重点讲了秦凝捡了只小狗，然后他在给顾显川脱下帮小狗洗澡时弄湿的衣服后发现的淤伤，并因此从他口中知道了顾家小少爷长期受到女佣虐待的情况。
最后委婉地表示如果对方同意的话，自己可以以秦凝的名义邀请顾显川在秦家住上一段时间。
这些话他早在带顾显川回来的路上就已经仔细斟酌过，此时说来分寸感十足，点到为止，并不让人感到冒犯和逾越。
顾显宗是位大家族培养出的合格继承人，轻易听出了桓御的意思。
他先是为此事向桓御道了谢，并表示马上就会安排人手详细调查此事，最后说到等他回国后一定会再次登门道谢并带回顾显川。
两人又不咸不淡的客套了两句就挂断了电话。
暂时解决了顾显川的问题，桓御放下手机揉了揉额头，下楼去饭厅吃饭。
饭桌上的战况异常火热，我们日后邪魅冷傲的男主大人正狂吃猛咽的像个饿了几辈子的难民。
秦小凝或许是因为有了个一起抢食的竞争对手，这会儿被激发出了沉睡在基因深处的吃货基因，也或许就是单纯的陪狗子玩了一上午，这会儿是真的饿了，一双小白手不停挥舞着勺子往自己嘴里塞东西。
在旁边帮她夹菜的保姆兰姨脸上带着无奈的苦笑，明显是已经劝过了却没劝住，这会儿正求助地看向走来的桓御。
桓御皱着眉训斥了两个小饿死鬼儿一句，成功地让他们放慢了吃饭的速度，才不紧不慢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向他们宣布了顾显川将会留在秦家，直到过完年顾氏夫妇回国后才离开的消息。
秦小凝听说自己多了个小伙伴，高兴地举起小勺子高呼“万岁！”
顾显川却默默低下了头，伸手将眼泪悄悄拭去。
作者有话说
第148章 顾小川的去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