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失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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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赵君乾那里离开，夏珏明径直走向了自己负责值守的城墙。
站在城垛上眺望着远方无边无际的旷野，他终于久违地感到了肆意和畅快。
‘越来越接近了，我所追寻的那个答案。’
手中明川“锵”的发出一声清越的铮鸣，桓御握紧了它颤动的刀柄。
‘你也感受到了吗？明川？’
拔刀出鞘，桓御骈指轻轻抚过明川雪亮的刀身，倾听着它喜悦的清鸣，唇角也不由绽开了一抹自信而坚定的微笑。
‘感受到了，我的武道。’
深吸一口气，平复下胸中激荡的情绪，桓御收刀归鞘，目视前方，带着淡淡的笑意与站在自己肩膀的阿福交谈。
‘阿福，我想我知道主神为什么要将我调来女频部了。’
和桓御一起眺望着遥远的地平线，阿福微微眯着眼睛，语气闲适轻松。
‘为什么？’
感受着吹过无边旷野，带着远方阳光的温度拂面而来的劲风，桓御由内而外散发出一种平静恬淡的气质。
‘因为在过度夸耀个人伟力的男频世界，我绝无法像现在这样深切地感受到弱者的无力与无奈。
‘一心追求极致的力量，又怎么有精力去关注自己所存在的世界呢？
‘因为力量即是真理，所以就算我犯错，也没有人敢于指正，让我就这么一错再错，最终才导致了那样巨大的灾难。’
“通往地狱之路，通常是由善意铺成的。”
闭上双眼，桓御依稀还记得诸王争霸世界里，那位头发花白的老牧师究竟是带着怎样的表情向自己说着这句话。
‘牧师先生，您是对的。
‘妄图建立地上天国，最终只能造就人间地狱。’
扭脸看向阿福，桓御表情复杂，‘或许我还应该感谢他们，感谢他们在事态变得更加不可收拾之前阻止了我继续一意孤行。’
张开翅膀抱了抱桓御，阿福的语气很温柔。
‘没关系的，你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不是吗？现在改变还不晚，我相信你。’
对曾经惨痛的失败终于感到释怀，桓御伸手轻轻抚过阿福毛绒绒的小脑袋，与他相互依偎着，沉默地享受着此刻难得的温情。
但这温情很快就被人打破了。
“夏学长。”
柳韵柔的声音穿透呼呼风声从他身后轻柔却坚定地传来。
转过身跳下城垛，夏珏明看到了她那张柔美中写着坚毅的美丽容颜。
“柳学妹，你怎么来了？这里风大，可别把你给吹病了。”边说着边脱下自己的外套为她披上，夏珏明通身上下带着一股从容的温柔。
微微低头抓住自己身上这件温热的外套，柳韵柔声音低低的，“赵指挥官托人告诉了我之前发生的事，希望我能来劝劝你。”
夏珏明咧开嘴笑了，伸手揉了揉她一头秀发，语气宠溺包容，“那你想怎么劝说我呢？”
猛地抬起头抓住夏珏明的衣袖，柳韵柔明亮水润的眼眸中闪烁着泪光，“夏学长，说实话，我并不认为赵指挥官他们做的是错的。
“人都是自私的。
“我想要活下去，想要徐露活下去，想要你活下去！
“我想要那些每天都这么努力的活着，做着最辛苦最危险的工作的人活下去！
“我们这些人尚且无法饱餐，为什么那些无所事事的人却能够不劳而获！
“对外行动部每天都有人死去，放任那些不事生产者就这么活下去，就是辜负了他们的牺牲！”
眼泪冲破防线决堤而下，柳韵柔浑身颤抖，哽咽着问他：
“为什么……你要这么执着呢？”
伸手覆上她变得粗糙干燥的手掌，看着她早已不复往日白嫩细腻的脸庞，夏珏明轻轻一叹，将柳韵柔揽进怀中拍着背温声安慰，“没事的，我们都会活下去的，不用为我担心。”
将自己埋进夏珏明温热的胸膛，柳韵柔哭得泣不成声，“夏学长，你，会讨厌我吗？”
抚摸着她柔顺的短发，夏珏明又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模样——长发及腰，面容柔婉，见到自己时那惊喜的眼眸中却深藏着坚韧和顽强。
如今及腰长发已经变为利落的短发，那份深藏于眼底的坚韧顽强也已经完全显露在她眉间。
“我怎么会讨厌你呢？”微笑着低头亲吻她发顶，夏珏明看向天际的地平线，“我知道你只是怕我因此受伤。”
握着柳韵柔的肩膀将她轻轻推开，夏珏明表情变得坚定，“但是我不会改变的。”
重新站上城垛，烈风吹乱他疏于打理的黑发，夏珏明目光悠远，声音像是来自天空的彼端。
“我们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而我早已做好迎接自己宿命的准备。”
转头鼓励地看向逆着风强行睁大眼睛望向自己的柳韵柔，他露齿一笑，“柳学妹，去做你认为正确的事吧！
“不要为我担心。
“毕竟，
“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过好自己的人生。”
说完，他便扭过头纵身一跃跳下了城墙。
风声呜咽着划过耳畔，衣袂翻飞之间，夏珏明拔刀出鞘。
‘已经是最后一天了，以城墙守卫军的身份清理城墙附近的丧尸。’
在落地后溅起的烟尘中缓缓站起身，夏珏明眼中亮起期待的光。
‘以后就要跟着严琥在对外收集小队混了啊……’
挥刀斩落一颗颗头颅，他嘴角扯起一抹畅快的大笑。
‘或许相比于城内，城外才是更适合我的战场。’
旋身劈砍，夏珏明眼中逐渐升起一抹嗜血的光。
‘这就是我为什么喜欢战争的原因啊！’
仰天长啸，他手中明川连绵出一片雪亮的刀光。
‘因为在你死我活的战场上，我只需要杀戮就好了。
‘不用去思考什么是非对错，黑白善恶。
‘我只需要简单的挥刀，挥刀，再挥刀……
‘直到这战场上，再无一个敌人存活。’
……
照例完成了一天的工作，夏珏明挥别自己的队友们，径直回到了赵君乾的宿舍。
屋里漆黑一片，赵君乾明显还在加班。
打开灯换了鞋，夏珏明坐进沙发将手中的钥匙放在茶几上，然后从领子里拎出个被红绳系着的小荷包。
将它脖子上拿下，放在手心定定的看了几秒，夏珏明微笑着摇了摇头——
“卧槽！你拿着个剪刀干嘛！想要谋杀亲夫啊！”
“别动！”
“你要帮我剪头发的话就早说嘛！我这头发是该剪剪了，都这么长了——哎！你要剪就剪完，怎么能就剪那么一点儿啊！”
“谁要给你剪头发了！你不知道什么叫‘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吗？”
“噫！谁要跟你做夫妻啊！滚啦！”
“谁刚刚说我要‘谋杀亲夫’的？嗯？”
“那，那是口误！”
“行行行！口误！快过来把这个戴上！”
“我才不戴！要带你自己戴去！”
“我已经戴上了啊！我们一人一个！”
“那你就自己戴两个嘛！反正我不戴！”
“你戴不戴！”
“不戴！死都不戴！”
“你不戴我可就亲你了啊！”
“哇！你别过来！我戴！我戴还不行吗！”
“阿珏真好！我最喜欢你了！mua！”
“嗷！你骗人！我都戴上了你怎么还亲我！”
“因为我爱你呀！”
“噫！真是肉麻死了！你走啊！”
“不要！我要和阿珏永远在一起！”
“那你的永远还真是短暂啊！只有七天的时间。”
“……你就不能哄哄我嘛？”
“不能。”
“讨厌！不过就算是这样，我也还是好喜欢阿珏啊！”
……
切断回忆，夏珏明将这个装着他和赵君乾头发的小荷包放在了钥匙旁边，没有再多看一眼，他起身向浴室走去。
当赵君乾得到消息尽快处理完今天的政务赶回自己房间时，夏珏明正湿着头发系衬衣扣子，听见开门的声音时他头也不抬地说了声：“你回来了。”
语气平静的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目光匆匆扫过茶几上的钥匙和荷包，赵君乾瞳孔一缩，快步上前抓住了夏珏明还带着水汽的手腕，声线因急切而微微颤抖，“你要走？”
抬头露出个温和的微笑，夏珏明坦然点头，“没错。”
“可是你答应过给我一周的时间！”赵君乾双目赤红，“今天是最后一天。”
五指收紧，赵君乾放低姿态可怜的请求：“阿珏，就这一晚！别走！”
缓慢却坚定地摇头，夏珏明毫不动摇。
“不行。”
挣脱赵君乾的手，他弯腰拿起明川，干脆利落的转身离开。
“可是外面正在宵禁！”
赵君乾心脏紧缩着穷追不舍，用尽一切努力苦苦挽留。
“阿珏，就这一晚！我保证以后绝不再纠缠！”
收回放在门把上的手掌，夏珏明叹息着转过身，在赵君乾蓦然明亮起来的目光中淡笑着摇头说道：“我那晚真不应该留下。
“就算在治安部的看守处睡一晚也好。
“由谎言和假象开始，自然也将由无奈和遗憾结束。”
打开房门，夏珏明一脚踏入寂静的黑夜，只留下一句——
“抱歉了，这份承诺，是我失约。”
作者有话说第115章 失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