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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   望着燕潮见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楼梯下,容洵方才掀掀眼皮,冷道:“出来吧。”

      话音刚落,自他倚靠的另一角屋檐之下,一个身量四尺的矮小男人费劲地爬了出来。

      他满头大汗,脸涨得通红,若燕潮见再晚走那么一步,他定会体力不支从屋檐阑干上摔下来。

      “多谢容三郎君出手搭救。”他拱手作揖。

      “就这一回,下回我可不帮你。”

      “是是是,再不会有下回了。”蔡长宁转身:“某立马去飞鸽传书一封给二殿下。”

      “不急。”

      “郎君?”

      容洵眸光微敛,“我的好戏还没演完呢。”

      燕潮见三人下了画舫,夜已微沉,马上便是宵禁。周运在街边牵来马,冲江重礼一抱拳,“今日有劳世子,天色不早了,某这便送贵主回宫去。”

      江重礼没回话。

      眼角余光瞥着一旁燕潮见稍沉的神情,若不细瞧,与平时无异。

      但他看得出,似乎自画舫二楼下来后她的面色就不太好看。她若真想装出若无其事的模样,没人能察觉的。

      眼下,什么事使她藏不住情绪了?

      “世子?”一旁周运又唤了声。

      “周都尉能否回避片刻,让我同公主说几句话?”

      这自然无妨,可还得看贵主的意思。周运下意识去看燕潮见,见她虽沉默,却也没开口拒绝,便一拱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而后退至一旁。

      江重礼这才侧眸看她,“走走吧。”

      她没回话,保持微垂首的姿势迈开了步子,江重礼微微一弯嘴角,随她向前。

      江边风大,夜色沉沉,屋檐阑干上挂的灯笼烛光衬得燕潮见一张冰冷而白皙的脸有了丝丝暖意。

      “你觉得,容洵此人如何?”

      二人步履缓缓,谁也没有快出一步,似乎早有默契。江重礼知道燕潮见心有烦闷,这才支开周运,单独和她相谈。

      “依我看,此人深不可测。”

      这似乎不是燕潮见想要的回答,她的眉心颦得更紧了些。

      江重礼侧眸望着她垂首沉思,也不催促,她问这话定然有自己的一番想法。

      “那你觉得……一个本就衣食无忧,尽享了荣华富贵的人会为了什么铤而走险?”

      金钱?权势?还是女人?

      无论哪一个,似乎都无法说服她。

      许是没想到她烦恼的缘由是这个,他不由暗自放缓了唇角。

      公主分明十分聪慧,但性子使然,偶尔会迈进死胡同。这一点,从以前开始就没变过。

      他也不问她在二楼遇到了什么,为什么会为此事困扰,这些话帮不了她,说出来只不过徒添累赘。

      他挪开视线,望向远处,“公主有没有想过,也许那人并非是为了什么而铤而走险。”

      “若是他从一开始就没有被给予选择的余地呢?”

      燕潮见脚下一顿,停了下来。

      她皱眉喃喃自语:“没有选择的余地……所以只能去做?”

      这才是不可能。容三是幺子,容家不需要他有多出息,容公也并非是行峻言厉之人,他怎会被逼铤而走险?

      此事并非轻易能想明白的,江重礼不再接这话头,转而道:“再过几日便是虞公的生辰,公主可收到了请帖?”

      这话说罢,燕潮见立即显露出了明晃晃的不悦。

      “我不会去的。”

      江重礼对这个回答并不意外,“说来你我二人从前常去摘虞公棚架上的葡萄来吃,虞公吹胡子瞪眼的,只是每回都只罚我不罚公主。”

      “从前是从前,如今是如今。”

      圣人当年靠着娶虞家女得了虞家助力,用虞家所制的绞车弩夺得了皇位。只是君王生性多疑,当年参与过此事的虞家人后来无一例外,统统落得了个惨死的下场。

      虞家尚能健在,是因为会绘弩器图纸的只此一家,也是圣人念着德宁皇后的一份情。

      而如今虞家知晓绞车弩图长什么样的人都死完了,她手握图纸,就不能再和虞家有任何瓜葛,最好是关系越差越好。只有这样才能让圣人疑心稍缓。

      燕潮见知道江重礼说这话是在担忧自己与虞家生分,日后失了助力。

      他不知道图纸的事,燕潮见也不会告诉他。她虽厌烦这人总在自己跟前晃悠,但也不想他死得太早。

      燕潮见不欲再说,一瞥不远处肃然立在街角的周运,道:“不早了,回……

      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身旁江重礼忽然伸出手,在她的脑袋上轻拍了两下,像是在安抚。

      他们二人自幼便在一处,她对自己有所隐瞒,他怎会看不出来。

      江重礼眸光沉沉,终究什么也没问,须臾便收回手,“时候不早了,走吧,公主。”

      望着他的背影,燕潮见的唇角不由拧了拧,性子使然,她没能说出那个“谢”字。

      此后的两三日,燕潮见都待在宫里。他们在画舫上跟丢了人,本以为势必会打草惊蛇,但周运传来的信上说,二皇子那头并无动静,茶楼照常开张,画舫依旧每晚在江面上歌舞升平。

      她纳了闷。

      御医又来瞧过一回燕潮见的伤,难得露出了除视死如归以外的神情。一遍又一遍嘱咐宫婢按时为她上药,过不了十日疤痕便会消淡。

      燕潮见忽然想起一事,问那御医瞧没瞧过容洵的伤势。她记得他那日臂上的伤也十分骇人。

      “回公主的话,瞧是瞧过,给开了些消肿的方子,只不过奴再去时容家郎君人就不见了。”

      “那这去疤的药你没给他开过?”

      御医不明其意,点点头。

      燕潮见若有所思,挥挥手让宫婢送他出去。

      待秋末上完药,燕潮见便招来贺福全让他去一趟国子监将容洵唤来。

      亏了上回那猫儿的事,贺福全如今对容洵的印象不算差,闻言忙应声是,带上几个宫婢,急忙往国子监去了。

      贺福全来请时,容洵正和燕景笙从殿内出来,瞧见他,一咧嘴角冲他挥手:“公公,这么巧,你也来上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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