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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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置克丽斯汀娜的房间隔音效果很好，哭醒的她只觉得阵阵耳鸣、喉咙黏膜叫嚣着干渴。当她勉强恢复了一点力气后，坐起身，缓缓打量着这个不大的房间——过时怀旧的壁纸、朴素的装饰风格。克丽斯汀娜不由叹了口气，那是失望、想象不被满足的叹息。
她原本以为这儿会是一场目不暇接的欢愉盛宴，甚至能带点渎神的氛围。阴暗又压抑的墙纸上盛开着勾金线的铃兰、鸢尾、玫瑰，诡秘中又不失绚丽。现在看来，或许整间屋子值得称道的就是那张精致的贝壳小床和边上的波斯猴音乐盒了。
没有窗户的房子，自然不会有阳光透过来。这儿（或许是地下）很冷，克丽斯汀娜试图打开门，那黄铜色的把手却锁住了她。她在屋中转来转去，浑身发烫。
要说克丽斯汀娜与教堂壁画上的圣母有什么区别？靠的便是那头自由披散在脑后的金发了。充当芭蕾舞演员时期的盘发，放下后带有自然的卷翘，这让她看起来不太.安分。
克丽斯汀娜再次叹气，她无奈地敲门对外呼唤道：“埃利克，你在吗？
在那件事发生后，潘多拉打开了魔盒……她必须承认过去的自己是如何对待埃利克的。
“*我温情的朋友，残酷的仇敌，
你轻盈的脚步那么幸福美妙，
仿佛你是在我的心上走动，
一路播撒着星星和鲜花。
有时你来到我的身旁。
一缕黑发覆盖在你的前额上，
使我不能甜蜜地亲吻。
谁要能和你一起生活，
在世间她再没有什么可值得珍爱。”
她曾多么亲密地赞颂他音乐的伟力，在歌中渴求他的爱与垂怜呀。现在却要她去控诉他对她卑鄙的束缚吗？……这是她心甘情愿的请求的，就像蝴蝶会撞入蜘蛛结好的网中。这就是命运——人一但对某样不可言说的力量叩首，就会悔恨犯下屈从欲望的决定。
“埃利克，我拒绝！我将不再为你歌唱。我再也不为任何人歌唱！”
“我要重新回去跳芭蕾！我要去俄国。”克丽斯汀娜咬着紧张不安的手指，憔悴的脸上流露着强烈、压抑的神情。通常这种被抑制的激情，都预兆着自我毁灭与不幸。
埃利克，她该怎么去相信她的音乐天使只是一个凡人？！
她可怜又可怕的埃利克……她还不想面对他，现在却不得不面对他。他有能力对她做任何事，这认知令克丽斯汀娜感到阵阵晕眩。她该怎么做，才能让埃利克重归天使一职。是她太自私了吗？她想要拒绝，想要逃离。
如今这苦涩的禁果、疯狂绝望的爱必须被咽下了。毕竟人不能把生命撕裂成两半，让其一半沉溺在魔泽，另一半却飘扬在天上。
被驱逐的夏娃要承受生育之苦；永无岛的迷失孩子需要彼得潘；被荆棘穿透胸膛的夜莺，泣血也还是要歌唱，因为这就是国王赐予夜莺的、真诚不变的命运。
埃利克教导她，为她付出了许多，如今他来索取报答，她却像背信弃义的蛇。可她从未想象过……他会成为她的丈夫呀！亦或是她从未想象过婚姻一事，成为他人的妻子，这对她而言还太早太早了。
她该怎么做才好？她是否要与他共度余生？
噢上帝啊，她该怎么道歉，埃利克才会原谅她？她要忏悔自己不该直视那张死亡和伤痛的脸吗？凡人就不该向往美好吗？
克丽斯汀娜觉得自己嘴中苦涩极了，她还有希望吗？她是否要被留在这里，关押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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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祷室无助的啜泣声惊动了一位过路的亡灵。
湿冷的黑暗中，他为女孩献唱了一首歌。
异乎寻常的音色，温柔地洗涤了克丽斯汀娜心中过度的哀伤。她忘记了哭泣，静静听着奇迹的声音。那辉煌灿烂的高音，比任何一次幻想都要接近天堂。
谁能打断这圣洁的歌声呢？——没有，从未诞生于这世间。
“是谁？”年幼的女孩跪在圣像脚下，她双手合十，哽咽地祈求道，“是父亲吗？还是他派来的音乐天使？”
阴暗而平静的野兽躲藏于密室中，主宰着自己的身体窥探。发誓远离活人的埃利克，惊讶自己的行为。他皱着眉，内心挣扎着是否要抽身离去……接着，他透过暗格的气洞，慎重地用迷人、又叫人敬畏的嗓音介绍道：“吾乃汝之音乐天使。”
“音乐、音乐天使！”克丽斯汀娜捂住了自己的嘴，过了一会，她的喉咙中挤出轻轻、颤抖的声音，“您还在吗？”
“您确认是克丽斯汀娜-戴耶的音乐天使吗？”女孩的声音带着焦虑、迫切的哭腔。
“孩子，我在。”
埃利克睁大眼睛、眼睑颤抖，惊恐又期冀地看向那位可爱的女孩——她竟接受他（谎言）的存在？噢，撒旦啊！他极力忍耐着胸中的雀跃，和某种无法表述、令他痛苦的情感，亲切地说道：“是的，克丽斯汀娜，吾乃汝之音乐天使！”
“那么……天使您会像陪伴小洛蒂那样，陪伴克丽斯汀娜入睡吗？”克丽斯汀娜双手捧在胸口，做梦般不真实地补充道：“我是说每晚，每晚都可以吗？像这样唱着歌。”
女孩小心翼翼、渴求地望着圣像，湿漉的睫毛，玫瑰色的眼眶多么动人啊。说完这番话，她又因羞愧而深深地垂下自己的头。她已经许久没有开心地唱过歌了，甚至因为精神恍惚、荒废学业而被音乐学院辞退……
埃利克沉默了，他想要叹息，想要将这敏感纤细的孩子抱到无人之地，与她一同痛哭啜泣。
地底的生活太孤单了。第一次，他被人如此需要……不为作恶，而是被视作善良的、遵循亡父的意愿、守护着女孩的圣洁天使。
谁能比他更懂音乐的美妙？更适合承担这一份责任呢？
埃利克来不及思考，便对此宣誓道：
“克丽斯汀娜，好姑娘，音乐天使会一直陪伴在你的。”
在那一刻，他是完全满足于自己身份、幸福的、不敢越雷池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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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格，我亲爱的朋友，我该从何开始说起呢？”克丽斯汀娜看着充满探究的好友，温柔地微笑起来。她缓缓轻诉道：“*父亲经常对我说音乐天使的故事，从某天开始……当我上床入睡时，音乐天使就在我脑海中歌唱。”
“（克丽斯汀娜、音乐天使）*音乐天使在我脑海中歌唱。”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0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