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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二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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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我明明已经醒了,可就是不愿睁眼,放纵自己睡懒觉。我听到琴幕罗低声吩咐人送些吃的来,听到他走到床边,感觉他坐在了床边,他的手轻轻抚摸着我的头发,手指轻轻划过耳根。
我瑟缩了一下,他俯下身子低声道:“起来吃点东西吧。”
我嗯了一声,翻身坐起,慢慢把衣服穿上,下了床,洗漱。坐在桌前对着镜子梳了梳头,琴幕罗走过来,把我的头发在头顶绾个髻子,从自己头上取下个簪子别好。
仆人送来饭,我们两个坐在桌前不声不响地吃着,琴幕罗不时挑些菜放进我碗中,我来者不拒,他给我放多少我就吃多少,直到他不再放。
吃罢饭,我懒懒地躺在了榻上。琴幕罗在屋里转了两圈,终于站在床边拉着我说:“瑜儿,刚刚吃罢不好躺着,跟我出去走走好不好?”
“不想出去。”
出去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人吗?我一点兴致都没有。
“那,我们去园子里逛逛,我弹琴给你听?”
这倒不错,琴幕罗琴艺高超,很是令人难忘,我速度爬了起来。
琴幕罗笑了,吩咐人把琴案安置到园子里,领着我往外走。
初夏的园子里繁花似锦,琴家不愧是有名的大商家,园子里美伦美奂,虽不能媲美齐王府,却也差不到哪里去。
仆人已经把琴案准备好,琴幕罗在案前坐下,我在亭子栏杆边上坐下,托着下巴等着听他弹琴。
琴幕罗冲我微微一笑,我扯了扯嘴角,他低头凝神,手指轻拂琴弦,琴声响起,顿时令人忘俗。
眼前的景色是那样的纯美,谪仙似的琴幕罗动作舒缓拔动着琴弦,微风轻拂他的衣衫,身后映衬着盛开的百花,怎么看怎么美。
伴着琴声,吹着微风,看着美人,果然很享受,我的神识渐渐迷离,慢慢合上了眼睛。
等我睁开眼睛时,出现在眼前的是那张毫无暇疵的脸。我微微一笑,低声问:“我睡了多久?”
琴幕罗笑道:“一柱香的时间。”
我说:“真不好意思,竟然睡着了。”
琴幕罗有些担忧,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摇摇头:“没有,大概病久了,身体经不起折腾,有点乏了。”
琴幕罗皱起了眉头,说:“请大夫来看看吧。”
我笑了笑,推拒道:“不用,休息几天大概就好了。”
琴幕罗依然很担心,再三叮嘱:“如果有不妥早点说,别耽误了。”
我点头,应道:“好。”
正说着话,管家过来说:“公子,老爷来信了。”
琴幕罗“哦”了一声接过信,打开看。
我无心探索别人家的隐私便扭过脸去,见一旁花开的鲜艳,便起身走过去掐了一朵下来,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一股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我无意识地拔弄着花瓣,没想到花蕊中藏着一只毛绒绒的小虫子,恶心的我立马扔下花。自小我就不能看那些毛绒绒的虫子,会不由自主地发抖,即使大了,也仍然控制不住这种恐惧感,虽然明知道这种虫子并不能伤到我,可那种寒噤还是不能消失。
走回亭子,琴幕罗已经看完了信,脸色不是太好,对管家说:“吩咐人把客房收拾一下,表小姐要来这里住上一段时日。”
管家应声下去了,我转到琴案前坐下,轻轻拔弄着琴弦,琴弦发出杂乱无章的“嗡嗡”声。
琴幕罗走到我身边轻声问:“瑜儿想不想学弹琴?”
我应道:“好啊,你来教我。”
琴幕罗高兴地叫我起身,自己坐下,又拉我坐在他怀里,手把手地教我,对我说,哪个是官弦,哪个是商弦,各弦分别代表着什么意思,讲解完又说弹琴需要注意哪些,有哪些指法,什么抹、挑、勾、剔、打、摘,什么轮、锁、双弹、如一、叠涓、 拨、刺、伏、撮、打圆、历、滚、拂等。
我认真听着,这样一个教的有劲,一个学得认真,只是,手指按琴弦时受了苦,没多久就磨出了泡。我把手指放进嘴里吮吸了一下,却觉得腰上一紧,已经被琴幕罗紧紧搂住了。
我不动了,他把脸深深埋在我的腰里,双肩微微轻颤。我静静地坐在他怀里,看着面前的古琴,伸出手指轻轻拔着琴弦,琴弦发出低沉悦耳的声音。
好一会,他才渐渐平息下来,放开了我。
我淡淡地道:“回去吧,我累了。”
琴幕罗说:“好的。”
声音低沉沙哑许多。
起身顺着来路往回走,琴幕罗心事忡忡,我也意兴阑珊一路无语。
我在自己房前停了下来,打开房门走了进去,径直走向床榻,往榻上一倒,不再理会琴幕罗,一会儿就陷入了梦乡。
自此,我每天都跟琴幕罗学琴,只是,我没那个天份,虽然学得很刻苦,但看琴幕罗的神情便知道我弹得实在太差,索性,我不让他教了,自己随意弹着玩,只要自己能听得懂就行。
而琴幕罗只要忙完了就往我房里跑,跟我厮混在一起。晚上,他也不回自己房里跟我挤在一张床上,虽然有肌肤之亲,可是我的身体却没有反应。他想尽了一切办法,我依然没有动静。
我也变得懒散、嗜睡,每天总有大半的时间是在睡觉,白天睡得多了,晚上就睡不着,瞪着两眼呆呆地发愣。
琴幕罗不顾我的反对,还是请来了大夫,看过后说我没什么,一切正常。琴幕罗急了,搂着我追问我哪里不舒服。
我淡淡笑道:“都说了没有,你不相信,大夫也看了,不也说没事?”
“可是,你为什么没有动静?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我知道的。”
琴幕罗焦燥地问我。
我垂下头,他抬起我下巴,盯着我的眼睛,我在他瞳孔里看到了我现在的影子,象个没有灵魂的娃娃。
眼中的琴幕罗带着迟疑带着难以言说的温柔小心翼翼地轻啄我的唇,为了不想他再问些我也无法回答的疑问,我伸出双手搂住他的脖颈静静地回应着他。得到我的回应,琴幕罗很高兴,我感觉到了他的情绪,只是我的心底却依旧平静无波。
琴幕罗躺在那里双目紧闭,额头上都是汗水,美丽的脸上有着痛苦的神情。
我静静在他身边躺下,他翻身搂住了我,把脸埋进我脖子里,我感觉他在流泪。
“对不起,瑜儿,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才害你现在这个样子,对不起,对不起。”
他象个孩子似的哭出了声,我轻轻拍了拍他,说:“没关系,我已经习惯了。”
他哭得更厉害了。
这样的日子没过多久,琴幕罗的表妹鱼静珊来了。
鱼静珊是个美丽的女人,我在看到她第一眼时就知道,她也是个厉害的女人。我想,她在看到我第一眼时,就已经明白我跟琴幕罗的关系了。
可她依旧春风满面地跟我见礼,对着琴幕罗笑颜如花。鱼静珊在香怡苑住了下来,把带来的礼物分送给府里上上下下,因此,鱼小姐温柔大方举止得体的言语传遍了整个府上。
那天,琴幕罗外出,我无聊地坐在园子里观鱼池边拿着鱼食喂鱼,撒下手中最后一把鱼食,就趴在栏杆上盯着鱼儿争抢食物。
“柳公子好雅兴。”
耳中传来鱼静珊温柔的声音。
我回转身来笑道:“鱼小姐来了。”
鱼静珊身边的小丫头叫了起来:“大胆,你个是什么东西,见了我们小姐竟敢不起来迎接?真是胆大包天。”
我笑笑,站了起来,说:“失礼了,鱼小姐。”
鱼静珊站在我面前打量着我,笑道:“听说,柳公子是表哥在雁晴湖上救上来的?”
我可不知道那湖叫什么,便笑道:“原来那湖是叫雁晴湖啊,多谢鱼小姐为瑜解惑。”
鱼静珊又问:“不知柳公子是何原因落水的?”
我说:“瑜乃不慎失足落入水中。”
“哦,但不知柳公子家中还有何人?”鱼静珊依旧面带微笑询问着。
我耸耸肩,说:“没有了,我是孤身一人。”
“可我怎么听说柳公子家中高堂尚在,尚有兄长可依?”鱼静珊淡淡地指责我在撒谎。
我呵呵笑了起来,看来,这鱼小姐调查做的不错,把我当初对琴幕罗的说辞都打听的一清二楚。
“鱼小姐既然已经知道还问?不知道难得糊涂这句话吗?”
“混帐东西,竟敢这样跟我们小姐说话,真是不知道死活!”
刚才骂我的小丫头又大声叫骂了起来。
我懒懒地往栏杆旁一坐,靠在柱子上,闲闲地说:“正主都没说话,野狗倒叫的欢。”
那小丫头脸胀得通红,冲上前便是一巴掌,恶狠狠地骂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以色侍人的男宠罢了,竟敢在我们小姐面前放肆,你知不知道我们小姐是谁家的千金?”
我的脸火辣辣地,鱼静珊冷眼看着一动不动,我咧嘴笑笑,说:“谁家的千金?左不过是人生的,难道还能是畜牲养的?失敬失敬。”
看着气白了脸的主仆二人,我站起来对鱼静珊说:“我不是东西,是个人,是个皮相还不错的男人,也是琴幕罗喜欢的男人,鱼小姐,听到了吗?如果还不明白。”
我把衣领扯开,露出身上青青紫紫的吻痕对惊得目瞪口呆的两个女人笑着说:“看到了吗?这是琴幕罗夜里在我身上留下的痕迹,其他地方还有,还要不要看?”
鱼静珊倒退了几步,脸上一阵白一阵红,我呵呵呵笑了起来,转过便身扬长而去。没走几步,就听到那小丫头狂喊起来:“快来人啊,有歹人欺负我们家小姐了,快来人啊,抓歹人啊——”
我被关进了柴房,本来鱼静珊的丫头逼琴管家要执行家法,可琴管家不肯答应,说要等公子爷回来再处置,气得那丫头直跺脚,也没办法,毕竟她们家小姐还没有正式嫁进琴家,还不能行使女主人的职责。因此,我就被关了起来。
坐在地上,把脸埋进双臂之中,什么也不想,居然就这样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被人抱了起来,我睁开眼睛,冲那个满脸担忧的男人一笑,低声道:“你回来了。”
琴幕罗紧锁眉头,没说话,只是把我抱出了柴房。柴房外只有管家忧心忡忡地望着我们,我舒舒服服地窝在琴幕罗的怀中,任他一路招摇把我送回房。
琴幕罗将我放在床上,我打了个滚儿,回身却看到琴幕罗立在床前静静地望着我。
我冲他一笑,说:“幸亏你的管家,不然我可要吃苦头了。”
琴幕罗没说话,只是目光中带着谴责望着我。
我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襟,委屈道:“你未婚妻让人骂我,她的丫头还打我,你都不肯安慰我还要责怪我。”
琴幕罗轻叹了口气,坐在了床沿,紧紧握住我的手,半晌才道:“鱼小姐是亡母为我订下的妻子,如今又是父亲安排她来此小住,你以后远着她些,免得吃亏。”
我静静地听他说罢,慢慢抽回手,翻了个身,说:“我累了,想睡了。”说罢便闭上了眼睛。
琴幕罗在床边坐了一会,轻声道:“那你休息,我先出去。”
听到房门轻响,屋内静寂了下来。
感觉眼中有异物,我揉了揉,不想越揉越难受,片刻竟将衣袖打湿了。自嘲道:“有什么好难受的,身为一个不称职的男宠,早该有如此自觉。”
正在自哀自怜,突然被人紧紧搂在了怀里。
琴幕罗轻叹着呢喃道:“瑜儿,你真真是个妖精。”
我哽咽着认真道:“我不是妖精,我是鬼,是个附身的女鬼,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厉鬼,你要当心,我会把你吃得一干二净——”
琴幕罗一翻把我压在身下,咬牙切齿地道:“好,你吃吧,我宁愿你把我吃得一干二净——”
我推搡着他,说:“快去找你那未婚妻去,她可是你未来的媳妇,你再来找我,她会杀了我的。”
琴幕罗厉声道:“她不敢。”静默片刻,低声道:“她毕竟是我以后的正妻,我……”
我打断他,冷冷地道:“你不可能为了一个男宠去指责她,男人有几个男宠、相好是风流韵事,是开胃小菜,是席上的配菜,怎么可能为了配菜而放弃主菜的?”
琴幕罗静静地盯着我,我用力推开他,找了个舒适的角度躺好,接着说:“况且,你还要传宗接代,虽然琴家已经有了两个孙子,可那是你早亡的兄长的,不是你琴幕罗的,所以,你要娶亲,你要生自己的孩子,而这些,都是男宠做不到的,所以,我不会怪你,也不会痴缠于你,你什么时候成亲,我什么时候走,不会叫你为难,也不会叫鱼小姐再恨我。”
琴幕罗一动不动地听着我冷静地分析,想着那对气极败坏的主仆,我轻笑道:“呵呵呵,其实她大可不必为了一个男宠而捻酸吃醋,不过一个男宠而已,再受宠,也只是个玩意儿罢了,新鲜劲一过,就会丢一边的,丝毫动摇不了她的地位。”
说罢光着脚下了床,简单洗漱了一下,坐在镜前梳头,看着镜中衣衫不整的身体上青红不一的吻痕,我不禁站了起来,对着镜子来回欣赏着这个皮囊,心想,这齐王整天玩弄这个玩弄那个的,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的身体也有被人玩弄的一天吧,真是天理昭彰、报应不爽。
回过身来,看到琴幕罗死死盯着我,眼中不知是愤怒还是痛恨,或是其他什么。
我走过去笑道:“怎么,这个皮相还不错吧?”
坐到琴幕罗的身边,他抖了一下。我微笑着用手指轻轻划着他的脸,低声揶揄道:“你来找我,你未来的正妻她知不知道?你让她当心点,再有下次我可不会再轻易让人伤到我。”
琴幕罗眼睛红着,低吼了一声,一把推开我跳下床抓起衣服闪电般的跑出了房门。
我从地上爬起来,苦笑着看着手上擦破的皮冒出血珠,放到嘴边慢慢舔着,直到不再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