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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第 48 章 ...

  •   话说那冯雍把地头上跪起的另一个男人一指,那青衣男人唬得头一抬,一双颤怯怯的眼睛把杏太太对上。

      那杏太太一看见了,身躯一僵,心头一颤,很是一震,险些不站稳,倒将地上去。

      翠姨娘见着那光景,偏认出那男人是来过府里看过病的郎中,又把江娇提过那事一个想起来了,心内也有了五分猜着了,脸上一跳便是惊色。

      翠姨娘忙立将起来,把冯雍指住,厉眼看住,狠狠道:“你这哥儿,不知来头的,却到我家里来把个家事如此掺和,当真是把我家看成了个玩意儿地方,容你想来闹便闹的?”。

      冯雍听翠姨娘骂咧咧一通,也不气恼,只一笑,却把杏太太看住,道:“想来太太是认得这男人的,便有些话,我同这男人昨傍晚聊了一聊”。

      杏太太心中一冷,只觉完了,两眼睛把泪珠子滚出来,再不说一句话,身子失力软跪了地上。

      宋碧晚在后头却不晓得这里头有个什么事的,只愣住从后头把冯雍看着,忽觉得一壁巨山挡在自家面前头,一丝风儿刮也进不来。

      那宋碧晚正发着怔,却听说,璞爷冷哼一声:“我管你是谁人,今日里,几次三番把我族中事插手,简直混账!偏是这些事谁插手也不顶用!我管你甚的来头,她宋碧晚在这家里甚也没有了,既挪不了坟也承袭不了家业的,只消回了她外祖母家,两厢皆好,倘或是留下来,哼!”,璞爷爷一下顿住,鼻子里冷声不屑,冷笑了一冷笑。

      宋碧晚再忍不住,忙立起来,过来璞爷爷面前头,把眉头拧住,硬生生,问道:“倘或我留下来又怎样?!”。

      璞爷爷道:“留下来,便赶出去!”。

      宋碧晚听了,心里五烧,没成想有如此无赖,把手捏住,道:“你凭甚赶得了!你个泼皮老才,凭自己是个位份高的,尊了你做了耆老领头的,你便来我家里当家子作起主了?!这家里哪样不是我母亲带过来的!凭你也要把我赶了!”。

      璞爷爷倒没想到宋碧晚胆子如此大,自觉她向来畏缩怕事,懒惰性子,向来懒怠争抢,便觉得柿子软倒好捏,现在被她一通子冷呛,倒面子挂不住了。

      璞爷爷登时气得吹胡子瞪眼睛,把宋碧晚指住的手指直打颤,嘴里头道:“你!你!你竟敢同我如此说话!”。

      宋碧晚听得了也只冷笑道:“如今你把我向绝路上逼,我还顾及什么?不成得上了绝路还顾虑你用那个刀子宰我?横竖你同我把脸子撕破了,我何必跟你维护表面,大不了往后不来往的!”。

      宋碧晚顿了一顿,把璞爷爷盯住,遂又一眼扫了一旁一众耆老,道:“今日既都在这里,我便把话挑明撂了下了,这个家管他有不有遗书,皆是我的了,各位今日来了我也不找旁的时刻儿告知了”。

      一语末了,哄堂鼎沸,众耆老议论纷纷。

      那宋然再也坐不住了,立时起来,把宋碧晚指住了,骂道:“你个小娼妇养的,哪里学得如此刁钻,凭甚这府里成你的了,看也不看遗书,便是你的了?!没有的理,便是要请了官老爷来做主!”。

      不待宋碧晚开口,那冯雍一笑,道:“哥儿想着请官老爷,那我们便摆在官面场子上谈”。

      冯雍说毕了,只向了高处另一张椅子坐了下来,从怀里掏出一块腰牌,向地下一撂。

      只听啪啦一声,众人一齐向那牌子看去,只见到那牌子上书可几个字,末里有两个“王爷”。

      众人见了牌子,一时静了声。

      那璞爷爷只心里纳罕,心想道:晚姐儿哪里寻来一个王爷的,果然秣陵多贵胄,他宋家胳膊怎拧得过大腿?如此看来只能把宋碧晚允了。

      于是璞爷爷笑了一笑,道:“便是挪坟,那便是选个日子挪了便是”。

      这边方毕了,却听见宋碧晚冷道:“不止移坟,这家我也要定了”。

      那璞爷爷听了,哪里肯依,把个脸冷下来,道:“姐儿莫得寸进尺,你个女孩子,以为带个达官贵人这事便依了你了?!”。

      宋碧晚把脸一摔,瞪住璞爷爷,道:“我不晓得你为何处处把我为难,不过收了好处的?究竟我女儿身,可为了玺弟弟我也得争一争的”。

      璞爷爷一听说,直觉被污蔑,脸一黑,怒道:“姐儿倒是把自己撇干净,别人却是最污秽的了!”。

      宋碧晚听说,笑了一笑,道:“你既不是收了甚的好处,为何不遵祖制,偏要阻挡我继承家业的?!”,

      璞爷爷冷哼,道:“只怕姐儿继承不起!”。

      正这时,那杏太太再立了起来,指住宋碧晚冯雍骂道:“你两个不过看中了老爷家产,凭什么要你挪坟!把家业给了你!若真是着急,老爷寄了如此多的家书,姐儿怎的早也不回来”。

      宋碧晚听说又向家书上提,心中猜定,准定是杏太太还许翠姨娘把家书藏了,现下拿这个做幌子。

      果然,璞爷爷听说,也越发黑脸,冷道:“姐儿莫想继承了家业的!”。

      宋碧晚冷眼把他们瞧了眼底,正等着翠姨娘立起身来加一把火的,却久久不见翠姨娘起来,宋碧晚笑了一笑,道:“如此争论也是无用,只把父亲遗书拿到了,一切才落定了”。

      一众人皆没了声音,片时过后,宋碧晚只说挑个日子把坟挪了的,便下去了。

      心内却想,家产之事我不可让步,来日方长,日日夜夜磨也好。

      这夜里,宋碧晚坐在灯前,把冯雍盯住,见他连连呵欠,笑问道:“原来你替我做了这么多事”。

      冯雍听说,不意料到宋碧晚忽然开口,忙别过脸去,道:“只有准备万全了,才不会有闪失,且一环扣住一环,只有一个带着一个使用起来,才有功效”。

      宋碧晚听说,把头点了点,才问道:“那么,你教杏太太看那个男人,是如何个事?”。

      冯雍把宋碧晚一看,把里头的事向宋碧晚讲了,倒把宋碧晚一惊,道:“当真如此?!”。

      冯雍听说,点一点头,却实在忍不住要睡了。

      宋碧晚便道:“你快些睡下歇息了罢”。

      待冯雍去了床上,一时间,屋子里寂静如斯。

      宋碧晚呆坐了灯下,把那红耀耀的灯芯火焰看住,想起往向母亲的话来。

      原是那宋太太说,杏太太也是个可怜人,小时候被拐子拐去卖了,可巧被宋碧晚的祖母宋老太太卖了回来,便教杏太太跟了宋老爷。

      那杏太太打小跟了宋老爷身边,待知人事了一颗心只在宋老爷身上,宋老爷便把她抬了做通房太太,却比自家大儿子大不过几岁。

      过后杏通房太太也才是个十几岁的女子,那宋老爷却是两鬓白发了,虽早些年有了两个孩子,待过了好几年,宋老爷身子越发不行了,杏通房太太却正当年华。

      如此几年,倒两样了。

      杏太太自觉空有了姿色,对镜梳妆倒了无生趣。

      偏是某个夏日,杏太太罗裳轻轻解,上兰舟,一床玉簟。

      白色中衣沾了汗把个衣裳湿透了,起来直拿个团扇扇了起来了。

      那日宋然打窗外头经过,窗前半掩,一条缝子正对了床,他看进去,把杏太太瞥见了。

      丰润如珠,凝脂含红,汗气把青丝微润贴上脸颊。

      一时宋然只爬在窗台子上看呆住了,杏太太也是一双眼睛偏巧把宋然撞住了,不紧不慢瞧到宋然把口水一咽,眼光呆呆的,像只大呆头鹅,着实有趣。

      那杏太太把团扇掩住嘴巴,忙是一笑。

      说来也怪了,宋老爷几个儿子里,偏宋然最像宋老爷的,宋碧晚弟弟荣玺和那宋松只挂了各自母亲的相。

      杏太太明知故问,把发丝拨弄,娇嗔道:“谁人在哪里?”。

      一句话方把宋然惊过神,唬得一立起来,把个头撞在了窗扇子上,将那撑支起窗扇子的一个木头也撞落到地上。

      杏太太瞧见了,越发笑来了,只过去拉开门,把个身子探出去,拿团扇掩住一半张面子,一双眼睛笑得弯住,看到窗户旁边,宋然把根支窗户的木棍子拿住在手里头。

      杏太太嗔道:“原是然哥儿,我道是哪个猫儿狗儿呢,还不快些进了来,如此热得天,外头毒日头,当心中了暑了,快进来吃一杯凉茶的”。

      那宋然只呆愣在那里,敛声屏气,像避猫儿的鼠儿一般。

      杏太太见他一动也不动,一脸生气,把团扇摇住,走过去牵起宋然的手,道:“向来听说然哥儿淘气,怎的今日见了我这样子失神了,安静不闹了?”。

      宋然被一牵住,跟进去。眼睛却见到白色中衣湿浸浸的红,只跟盛夏天里的毒日头一般烤人。

      进去了,忙吃了一盏和了冰渣子的香薷汤,头也不回跑出去。

      那杏太太瞧了,在后头骂道:“你个皮小子,如此毛毛燥燥,当心被太阳烤坏了”。

      说罢了,自家也吃了一盏香薷汤,才又睡过去。

      却说宋碧晚正坐了灯下发怔出神的,却听见外头一阵敲门声,走过去把门打开了,却看到是她。

      宋碧晚心里纳罕,怎的如此晚了寻了来了。

      待要问,只听那人道:“杏太太死了”,宋碧晚听说,心里一震。

      不知那是谁人,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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