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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 30 章 ...

  •   只说楚葛两家在秣陵城皆是名门望族钟鸣鼎食之家,于是喜宴这天,整个秣陵城的达官显贵几乎全是来了。

      王夫人黑蒙蒙便起床梳洗,去正厅点卯过了,发了物什金银领取的对牌,又有李嬷嬷分派了一地下媳妇婆子小子奴才的差事。

      万事调置妥当了,王夫人才向那荣老太太院子里请安。

      只说请完安,荣老太太留下吃饭,那头方来传,少了银子跌了瓷瓶,一屋子吵闹起来。

      荣老太太且听了一耳朵,头也没抬只吃粥。王夫人听说,立时要站起来,却想到荣老太太在桌上,便道:“惹老祖宗心烦了,只怪我没安排妥当,闹出这起子事端,好在不是喜宴上闹起来的,我现下去了,把一个个收拾了,保管再不出事”。说完福一福身子走了去。

      才走几步,却听到身后荣老太太道:“银子瓷瓶子先撂一边莫管,只把那主事的头子抓了和闹事的捆了,放在堂下该如何处置你便处置了”。

      王夫人听说,只点了一点头,道:“还是老太太心细”,便领了李嬷嬷过这边来。

      那王夫人到了,屋子里已是不闹了,只瞧一个婆子跌坐在地上,哭啼啼的,面前一堆小山包似的白瓷瓶的碎片子。

      本来一圈围在上头看的人,见到王夫人李嬷嬷来了,立马撤开了,只去各忙各的。

      王夫人见到那情形,已猜到是怎么各事,便早早吩咐李嬷嬷把那领取物什的薄子取了过来。

      那主事的一见,只一惊,屁滚尿流跌下小杌子,慌忙忙跪在地上,道:“太太明察,是这婆子……”。

      话还未说完,李嬷嬷一个耳巴子呼上去,道:“太太未让你答话,你自先说什么!”。

      李嬷嬷本就是粗使婆子,是王夫人娘家见她老实忠心,才再王夫人出嫁时作了陪嫁嬷嬷,因此,一耳巴子下去,那主事只把脸打歪。

      那主事的震惊瞪大眼蹬着脚向后退,生怕李嬷嬷再给一耳光的。

      那婆子见主事被打了,给唬住哭声,把嘴巴绷起,低着眼睛拿眼角去瞥李嬷嬷的影子,只觉得后颈子上阴风阵阵起。

      一时屋里地下一气静悄悄,那些在旁边弄的丫头婆娘个个皆敛声屏气,生怕祸及自家。

      王夫人见不闹了,笑着吃一口茶,才缓道:“我点卯时候便想过,老爷举家来这秣陵城,我去了是一群新的奴才婆娘,合该会被绊一次,给我一个下马威吃!”。

      “来了一年了,一年了才遇到一起大事,我便猜到这回来了,没成想真来了!”

      一地下奴才婆娘随各忙各的,却皆竖着耳朵仔细听。

      那王夫人继续道:“如此也好,我只当和大家磨合,今日之事我不追究的,不过得把缘由弄清白了”。

      话毕,李嬷嬷方捧着那领物什的薄子,问道:“你两个,是何事?只说出来,太太便不追究,若有隐瞒被发现了,那就只有自求多福了!”。

      地上两个听说,只听那婆子又呜咽起来,而另一方那主事的奴才只怯怯然,才道:“原是我今日管瓷器物件的领用,方才已来了个婆子,拿了对牌到我这里领了走了那东边院子的瓷器的,统共一百只白瓷盘,五十瓶青白纹花草瓷瓶,三十盏雕花刻虫灯盏台,一百只碎玉抹彩瓷碗。偏半刻钟过后,面前这个婆子也说来取东院的瓷器,却没对牌,只说把对牌丢了,便闹将起来,说我只认对牌不认人,配不起当个管事的,硬是要去库里搬瓷器,被我拦住,却在我这里撒起了泼,将两三十个瓷瓶摔碎在地上”。

      王夫人听说,只把眼睛去看那婆子,问道:“你且说是不是如他说一般?”。

      那婆子猛抬起头忙摆起手来,只道:“太太,你别听这个腌臜浑说,我亲眼见到他同那个人是一伙!”。

      那主事听说,忙起身作势要打那婆子,口里道:“打从一开始你便如此冤枉我,你见我是个老爷们没个心机算计的,看我不扯烂你那张喝尿的臭嘴”。

      王夫人看到鸡飞狗跳没个管束,把那茶盏子向桌面上重重一击,外头适才一同跟过来的彪形大汉便冲了进来,只把那主事按住。

      王夫人瞧着那婆子伸出手要挡,柔弱可怜的模样,只道:“你且把你看到的说出来”。

      那婆子听说,方道:“太太,你早上点过卯过后,我亲眼看到那管事叫了另一个婆子去廊下接耳说话,后头我去了趟茅房,我那对牌便不见了踪影,可我却出了茅房瞧到了那个婆子的身影子,当时我还纳罕怎么这样巧,她怎么也来”。

      那主事听说,因被按着,只能大嚷:“你个婆子这般冤枉我,我哪里同一个婆子接耳说话,我分明不认得她!”。

      李嬷嬷在一旁听说,只问道:“可有谁证明你点卯过后去了哪里?”。

      那主事却住了口,几次张口却都没说出个什么,李嬷嬷方道:“如此看来是你贪财,只把你乱棍打了,发卖给人牙子!”。

      那主事听说才急忙道:“嬷嬷饶命,原是,原是琴姨娘院子里的丫头子腊冬过来和我说,要我替她留个碎玉抹彩碗的,便是同她去吃了一盏茶”。

      王夫人听说,心里只想,果真是她!便道:“去唤了那腊冬来”。

      少时,那腊冬便来了,向着上头坐的王夫人福了一福身子。王夫人也不看她,指着地下的主事男人,问道:“你可认识他?!”。

      腊冬听说,遂去瞧了一眼,后笑道:“认识的,管瓷器的李才”。

      那跪着的李才听见,心想到,有救了。便嘻嘻笑了一笑。

      王夫人却没什么脸色,仍问:“你今早儿找过他?”。

      那腊冬一时把眉头蹙,吞吞吐吐,道:“不,不,不曾找过,我家姨娘不教我出屋子”。

      李才一听,知道自己被算计了,指着腊冬,道:“好你个……小蹄子!”。

      原来这李才二十有七了,却因家贫不讨到媳妇的,没成想近日得了管瓷器的差事,那腊冬便来亲近他,他以为时来运转了。

      只说这李才还未骂完,又一个耳光打落了下来,把脸又一抽歪。

      那王夫人心下清明,指着李才道:“好你个吃里扒外的,褫夺了这差事,交由罗婆子儿子罗刚去办”。

      原来那地上的婆子便是罗婆子,只见到那罗婆子立时感恩戴德,拍胸脯保证,与适才柔弱模样判若两人。

      李嬷嬷见到那情形心里也明了,只教人把李才按在长凳子上打了二十大板,过后捆了在大厅外头足足跪了两个钟头,实是杀鸡儆猴。

      待喜宴布置妥当,宾客前来前,李嬷嬷才将人扔进了柴房。

      原瓷器被冒领这起子事是琴儿一手策划,因丧子之痛她认定了是王夫人。于是琴儿见着新宅新府的,下人不怕主子,便逮住了罗婆子。

      她知罗婆子胆子大,只把这件事交给了罗婆子,心想着一下子丢了如此多的瓷器,少说也值一定的银两子的,楚瑾一定会重重处罚王夫人。

      却不想到王夫人着实蠢,一个案子不一盏茶就了结了,王夫人还全是信了。

      又说那二门上迎接宾客的楚成玉楚成玦,跟着楚瑾一个接一个向来府里的人打躬作揖的。

      宋碧晚醒来听说,便也到了二门上去,却见着攘攘的人,大箱大箱的红缎子栓起的木箱子贺礼在府门前堆得一排一排。

      楚成玉见到宋碧晚来了,坐在抱厦里头,打开窗子正盯着他,便走过去,问道:“你怎的到这里来了,天儿也冷,快些回去罢”。

      宋碧晚听说,道:“如何你来得我不来得?偏是因你姓楚,我只是个外姓的?”。

      楚成玉听见,捏一下宋碧晚的鼻头,笑道:“你看你这个人,又来了,我不过是怕你着了凉,你倒扯出如此多不相干,果然愿意在这里待着,便在这里待着”。

      宋碧晚笑道:“我本来就是要在这里待着,过会子还要去那边听戏,哪个是因你让我待我才待,你可看得起你”。

      楚成玉只摆了一摆头,笑着道“你呀!”遂走开了。

      宋碧晚把手臂放在窗栏上,把脸枕手,去看门楣上挂的红绫缎子,门口悬起大红灯笼,上头一个囍字,处处些个囍字,忽觉得热闹得鼎沸,鼎沸之中却是她一个人的寂寞。不知不觉,宋碧晚失神地念叨:

      春景风光,红煞煞,只道木生花人生华,鸟啭莺啼空喳喳。良辰百般,喜烛红蜡,原是泪茫茫终虚化。

      待念完,恍然一怔,自觉的不吉利将头摆一摆。

      却看见面前已立着个人,眉如陡峰,蜿蜿蜒蜒,好似会有日出。

      只听到那个人说道:“大好的日子,怎的念起如此消极的句子来”。

      宋碧晚才看清楚,原是冯雍,道:“我,我只觉得很合心境罢了”。

      看着冯雍,笑了一笑,又道:“若是你早一刻钟头来,我只念起‘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那冯雍听说,一脸疑惑,直问道:“这是为何?”。

      宋碧晚盯着他眉梢,差点道:“你这眉峰堪比蜀道,陡峭。”,只笑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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